诸暨枪案嫌犯受审涉9命 绑孩子未杀要其等警察

整个庭审过程中，许德勇（右一）一直昂着头。

　　诸暨枪案嫌犯许德勇昨日受审

　　5次抢劫 8条人命

　　不杀小孩大概是他最后一点没有泯灭的人性

　　通讯员 邵鉴 钟萱 记者 郭婧

　　1991年，40岁的许德勇，为了钱，伙同马某和卜某（已死亡）到义乌、嘉兴持刀抢劫，残暴地捅死三人。

　　10年后，50岁的许德勇，又为了钱，伙同许某在诸暨制造一家三口灭门的惨案。

　　20年后，60岁的许德勇，还是为了钱，先后枪杀两位在银行出现的无辜市民，这也是去年震惊全省的诸暨连环枪杀案。

　　昨天，许德勇杀人案在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与他一同涉嫌抢劫杀人的马某、许某，以及非法买卖枪支的吴某、欧某，也一并站上了审判席。

　　据绍兴市人民检察院起诉，20年间，许德勇5次抢劫，只抢到8000余元、金戒指1枚、金项链1根、DVD播放机1台等财物，却夺走了8条人命，还给一个当年只有8岁的孩子留下永远的阴影。

　　庭审焦点

　　8岁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我胆子太小，就给你1000元好了”

　　1991年4月26日晚，在上海结识的许德勇和马某翻墙进入义乌烈士陵园，用尖刀撬开管理人员居住的平房木门，持刀将住在这里的陈新水夫妻刺死，劫得8000余元逃离现场，8岁男孩骆某幸免于难，被捆绑后丢在床上。

　　昨天在庭上，这个孩子是谁“救”下的，许和马某各执一词。

　　许德勇说，男的是他杀的，女的是马某杀的，马某问小孩怎么办，他说小孩么捆住就没事了。

　　马某说，当年只是跟着许德勇去搞点钱，刀是许德勇给的，说壮壮胆，没想到他一撞开门就拿刀捅了那个男的，我也被搞蒙了，本来想走的，但他喊我快动手，喊了两遍，脑子发昏，就进去先在倒地的男人身上补了几刀，又去帮许德勇捅了女的……等到打开灯，发现还有个孩子，“许德勇说把他搞死算了，拿刀要杀孩子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要么你把孩子捆起来，我去找钱。”

　　他还说，回到上海后，许德勇告诉他，得手8000元，“他说我胆子太小，就给你1000元好了，反正你也杀了人。”

　　许德勇说，那么多年了，具体记不清了，但小孩肯定是他“救”下来的。

　　“小朋友不要怕，明天警察叔叔会来救你的”

　　随后，公诉人出示了幸存孩子的证言。当年，他是寄宿在遇害的陈新水夫妇家的。

　　证言如下：

　　“1991年4月26日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按时睡觉，在睡梦中我被尿憋醒，睁眼看到房间里灯亮了，接着看到陈新水上半身躺在我睡的小床上，下半身在小床边的地上，身上有血，一动不动，杨巧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全身是血，也一动不动，房间里有两个人在翻箱倒柜，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想小便，在翻东西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吼了我一声，我就吓得不敢出声了……年纪轻的那个人就过来用床上的被子将我盖住，说了一句，意思好像是把我杀掉，年纪大

　　的人就呵斥了他，意思是小孩就算了，然后年纪大的人将被子掀开，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根绳子，他一边说：小朋友不要怕，明天警察叔叔会来救你的，一边用手上的绳子将我手脚反绑住，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根据身份证显示，案发时，许德勇40岁，马振宏25岁。就像公诉人说的，这大概是许德勇最后的一点没有泯灭的人性。

　　8岁男孩一直活在阴影中，还改了名字

　　这个孩子虽然活了下来，但一直活在阴影之中，甚至改了名字。

　　他在证言中说：

　　“这起案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关灯睡觉，白天上厕所，我都要家人陪同到厕所门口才敢进去，有时候做梦还会做到这场景，然后就醒来不敢入睡，我们读小学时，学校每年都组织学生要到烈士陵园扫墓，但我一直到小学毕业，都不敢参加烈士陵园的扫墓，后来读初中也没敢去参加扫墓，一直到初三毕业那年，我鼓起勇气去了一趟烈士陵园，但站在烈士陵园门口，我的脚都禁不住发软，这些年我虽然想努力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但这件事好像刻在我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未满一周岁的孩子是谁杀的？

　　2001年11月28日晚，许德勇伙同许某带尖刀、手套，到诸暨陶朱街道办事处下新村方锐灿家别墅，待方家人熄灯入睡后，翻墙入室，在卧室翻找财物时被发觉，随后方锐灿夫妇和不满周岁的婴儿被捅死。

　　为什么要对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下手？

　　许德勇说，杀人的两把刀是自己准备的，一大一小，自己用的是大的，小的是许某用的，男的是他杀的，女的是许某杀的，小孩是谁杀的记不清了，只要法医鉴定下孩子身上的伤口大小，就知道是谁杀的了。

　　他强调说，自己八九岁的孩子都没杀，更何况是1岁不到的孩子。

　　许某在庭上坚称自己没有杀孩子，说孩子是许德勇杀的，自己还阻止过他。

　　法医鉴定显示，孩子身上有4处伤口，是由1.8厘米的双刃尖刀所伤，与女死者的伤口一致，而男死者的伤口是由2.3厘米的双刃尖刀所伤。

　　许某的辩护律师提出，许某是激情杀人，本来只是求财，是看到许德勇杀人后受到刺激的激情犯罪。也没有证据表明，两人作案时没有换过刀。

　　公诉人认为，两人作案时间非常短，没有可能去交换工具，而且两人事先是有预谋的，踩好点分好工，达成预谋合议，并没有外部刺激，激情犯罪不能成立。

　　许德勇在警方审查阶段时交代：许某找到他，说想大干一票，他说“大货是有的，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许某说，“只要你带我就有的”，之后在方家别墅踩点等候，两人还讨论被发现了怎么办，许某说，“我力气小，对付那个女的，你对付那个男的”。

　　庭上，许某始终不承认是自己杀的孩子，就在他暂时退庭回头看的时候，旁听席上一位妇女突然情绪激动，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一边哭喊起来。

　　她是遇害孩子的奶奶，她手中紧紧攥着照片，照片里的小孩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

　　许德勇的枪是怎么来的？

　　许德勇从持刀抢劫，变成持枪抢劫，枪是哪里来的呢？

　　据起诉，他的枪是从玉环人吴某手里买来的。

　　2005年两人结识后，许德勇谎称将吴某借给他使用的一支手枪和12发子弹丢失，并藏于诸暨市马剑镇家中。6月的一天，许德勇打电话给吴某，欲再买手枪，吴某将一支非制式仿“六四”手枪和数发子弹以4000元的价格卖给他。

　　吴某说，许德勇买枪时，说是要上山打野山猪，而自己的枪本来是买来自杀用的，当时事业失败，负债累累，一事无成，就买了两把枪想自杀。

　　公诉人反问，为什么后来没有自杀？自杀为什么要两把枪？

　　他又说，后来想到年老的母亲，还有小孩，买两把枪是因为据说是旧枪，怕不好使，以防万一。

　　此案的另一被告人欧某就是介绍卖家给吴某的人。吴某以15000元的价格从上家购得非制式仿“六四”手枪两支及子弹若干，后转手给许德勇。

　　公诉人问他，为什么亏本卖？他说，许德勇没钱，本来想等他打了野山猪再要钱。

　　“我后悔，他们就能活过来吗？”

　　与其他被告在庭上极力想开脱罪名不同，许德勇基本没有辩解，均表示认罪，在最后陈述时，只简短地说，恳请法官，从严从快。

　　整个庭审过程中，许德勇一直昂着头，尤其是在公诉人出示义乌和诸暨案的案发现场照片时，他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

　　事发现场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但许德勇的视线一刻都没有转移，直到照片出示完，他舔了舔嘴唇，吁了一口气。

　　退庭时，许德勇朝旁听席看了一会，我问他，后悔了吗？是不是有想见的人？

　　“我后悔，他们就能活过来吗？我已经说了，要求从严从快，还能怎么样？”他说，自己做了那么多案子，杀了那么多人，目的就是搞钱，脑袋一热，就做了。

　　受害者家属索赔近200万元

　　由于案情重大，此案没有当庭宣判。

　　昨天，义乌陈家和诸暨方家分别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索赔。

　　义乌陈家的儿子说，母亲遇害时才39岁，88岁的外婆至今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当时被抢的8000元钱，是贷款用来买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至今损失巨大，要求法庭判处两被告人死刑并赔偿各项损失130万元。

　　诸暨方家要求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抚慰金等共计60余万元。

　　对于索赔，许德勇说，自己是应该赔的，但没有经济能力赔，马某和许某则表示会尽力赔偿。

　　《刑法》第263条为抢劫罪配置了两个量刑档次：一般抢劫，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法律规定的八种情形之一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刑法》第125条为非法买卖枪支也配置了两个量刑档次：非法买卖枪支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