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警察”媒体推介活动落幕,10名“最美警察”代表被授予“公安二级英模”荣誉称号
宁夏“女法医”对话济南“铁臂哥”
10月26日,历时3个多月的“最美警察”媒体推介活动落下帷幕,50名“最美警察”代表被公安部授予荣誉称号或记功奖励。
其中,10名“最美警察”代表被授予“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荣誉称号。
获“二级英模”称号的宁夏女法医陈莉,工作17年如一日,她说:干这一行,得耐得住寂寞、清贫和荣誉。
获个人三等功的济南交警惠淼,被网民称为“铁臂哥”,他说:做好事都是自愿,不能要求对方太多。
对话动机
职业选择与小时梦想
惠淼:您为什么会去做法医的工作?很多人觉得女孩子去做这个,不太适合。
陈莉:当年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时,偶然看到这个专业。那时对这个工作并不了解,唯一的印象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说的是一位法医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破了一起投毒杀人案,当时就觉得这群人挺厉害的。
而且,当时我们学校一个年级只有一个法医班,一共20名学生,女孩子只有7个,走在校园里,大家会指指点点,悄声说,看,那就是法医系的女生,我觉得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当时也虚荣,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陈莉:那你呢?怎么选择成为了一名交警?
惠淼:我差点跟您成了同事,当年我在警校报的也是刑侦专业,后来分到交警队。其实,济南交警早就给我留下印象,是小时候在我家黑白电视上看到的一个镜头,他们的宣传片。
陈莉:第一次执勤指挥交通什么感受?
惠淼:我第一次上岗挺新鲜的,和同事3个人来回倒班,乐乐呵呵的,后来慢慢就觉得辛苦了。早上7点到晚上7点,两小时一班,得站上6个小时。
我是非常敬佩您的职业的。我们的工作相对平凡,不会那么惊险,需要时刻准备出警,还得做各种技术分析,动脑。交警通常面对的是一些常规状况,做的是体力活儿,劳力不劳心。
陈莉:别这么说,我们单位组织过一次活动,让大家体验当一名执勤交警。我印象深刻,才站了一小时,就不停地看表,感觉已经三四个小时了,心想怎么还不结束啊?其实我自己吧,看见交警也发怵。当年曾经因为没系安全带,被交警叫住训话了。
惠淼:所以一看见我们总觉得要查你,是吧?
陈莉:是,开车时就不会想到自己是一个警察了。
“做好事不能要求对方太多”
陈莉:其实,见你之前我就知道你“铁臂哥”了,我特理解你,当时那老人从楼上掉下来,你就是发自本能去接住了,你是警察,你就得去救,是一种职业的本能素养。
惠淼:其实真是个巧合,当时也是执勤,有人来找我,说有个老太太要跳楼,我赶紧跑过去,那会儿不知道她发病了,先是劝,后来发现没用,只能一直站在她的下方。
其实,那时我离她的垂直距离大概是1.5米左右。不过,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掉下来,太突然了,那一刻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陈莉:什么都来不及想?
惠淼:是啊,但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愿采取这样的措施,还好现在我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说心里话,其实当时特感动,因为周围有10多个人,都特别热心地帮忙,他们也伸出手去接,为我分担了重量。
那段时间,其实很多媒体在报道各种见死不救的事,我就觉得,正义的事太少了。那个事发生后,我心里一直有一句特俗的话想说:还是好人多。
陈莉:有人说杭州有最美妈妈,济南有最美交警,你怎么看?
惠淼:我跟她还是有不同。我救人是职业所在,不救,我就错了。但对于她来说,她可救,也可不救,没有人会责怪她,所以更不容易,这才是她的闪光点。
陈莉:后来还看见你各种新闻,听说你带着要告你们交警队的残疾人去找律师事务所?
惠淼:其实,那位残疾人当时是跟我问路,问律师事务所怎么走,一来二去就聊上了。聊着聊着我才知道他要告交警队。我就开解他啊,一边开解,一边带他去。
陈莉:如果你帮助了人,对方没有感恩之心或感恩举动,会影响你的善举吗?
惠淼:失落应该还是会有一点吧,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但不会一直记着。我是自发自愿啊,也不能要求对方太多。
“通过工作化解压抑心理”
惠淼:我也想知道,您工作后第一次接触死者时会不会害怕?
陈莉:其实上学那会儿就需要做解剖实验,不过都是福尔马林泡过的,不那么可怕。我记得有一堂课,是实验室的老师接了一个解剖的活儿,我们都围在台子旁仔细看。回宿舍后,我努力地回想那个死去的人的模样,看看能不能吓到自己,但我发现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惠淼:您对死亡并不敏感?
陈莉:可能是吧。
惠淼:您第一次出警是什么案件,还记得吗?
陈莉:是在一个林场,有人偷苹果,被林场的工人打死了。那时不像现在,没有专业的解剖室,需要我们就在现场工作。那时也没有警戒线一说,好多好奇的人围着看。他们说,没见过法医怎么工作,更没见过女法医怎么工作。
惠淼:第一眼见到那个死者是什么感受?
陈莉: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第一次动刀。整个心理历程从学校就开始了。师兄师姐早就给我看了各种图谱,我早就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不是一个突然的过程。
惠淼:那次到现场解剖尸体让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陈莉:后来有围观的人去我们单位做活体检验,一看见我,他就大声对旁边的人说,看,就是这女的,在林场特别厉害,当时一刀从死人的头皮下去……他说得比较夸张。我当时也挺不好意思的。
惠淼:在您的职业生涯中,会没有特别激烈无法接受的凶案场景?
陈莉:遇到过好几起灭门案,其中一个是,一进现场就看见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躺在那里,光着小脚丫,他本来是躲在床底下,后来还是被找到了。当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悄悄地抹眼泪,心情特别压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惠淼:后来心里怎么过这个坎?
陈莉:其实这个场景,我一直接受不了,直到这些年,我才缓过劲来,可以提一下。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我就特别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死,通过工作的方式来化解。
“更加尊重和敬畏亡灵”
惠淼:在您的职业经历中,会有家属阻拦您的工作吗?
陈莉:会有,有的家属会限定解剖范围,哪些不能碰。还有一些家属因为各种原因,是不准解剖的,我们也会想各种办法和他们沟通,让他们理解,有了结果才能诉讼,才能弄清死因,其实这是对死者负责的最好方式。
惠淼:工作结束后,有没有一些善后工作?
陈莉:也会,会很细心缝好伤口,清理干净血迹,让死者看起来更完整一些。家属有一些具体的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工作时间越长,越尊重和敬畏亡灵。
惠淼:每天面对死亡,对死亡这件事会觉得麻木吗?
陈莉:刚开始只是单纯从医生的角度来理解,这就是我的工作,不会过多去想什么。后来见多了,尤其是意外死亡的人,我的想法开始发生变化,有一段时间,会觉得心情特别沮丧。觉得世事无常,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所以更加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既然活着,就应该每一天都过得更精彩一些。
惠淼:我有一大学室友也是法医,他说他工作了两年,工作量大,有点受不了。我理解他,干这个,确实属于幕后工作者。您有这样的感受吗?
陈莉:这几年确实法医的工作量一直在递增,因为对于行业规范化的要求越来越高。
而且,这工作不光是幕后,还得干到一定程度,积累经验之后才可能有一些所得。比如我们就要求工作满5年之后才能轮岗、调动,但一旦干了5年,成熟了,单位是不舍得让你走的。所以,干这行,得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荣誉。
新京报记者 朱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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