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2月11日凌晨,2012年诺贝尔奖颁奖仪式在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厅隆重举行。0点16分许,中国作家莫言正式领取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并在随后参加了盛大的诺贝尔晚宴。图为莫言在诺贝尔晚宴上致辞。
中新网12月12日电(金鹏飞) 从发布会“侃”到诺贝尔颁奖礼虽然名字叫“莫言”,但这位作家的多次“发声”,仍然让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
谈质疑 莫言此次获奖得到了外界的称赞和祝福,但其中也夹杂了部分质疑之声。瑞典媒体就曾表示,莫言获奖“不公平”。理由是评委、汉学家马悦然与莫言有私交。
在面对媒体尖锐的质疑时,莫言表现得非常机智得体,可谓是“一鸣惊人”。
针对自己和“亲爱的”评委马悦然的私交,莫言的回复可谓“绵里藏针”。“我第一次到欧洲,与一个意大利女孩有一面之缘。结果,她给我写信,抬头就是"亲爱的莫言"。当时看得我心潮澎湃,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我的朋友告诉我,这只不过是外国人出于礼貌的习惯而已,不要做太多联想。”
在最新的作家富豪榜上,莫言以2150万版税排名第二。榜单出来后有不少读者质疑,也有不少出版人在网络上“吐槽”。对此,莫言也幽默地回应道,“富豪榜说我今年收入了2150万版税。我后来到银行去查了一下,哪有那么多。我不知道钱都汇到哪里去了。”
忆母亲 莫言的第二次“发声”,是在瑞典学院发表的文学演讲。
“有一个此刻我最想念的人我的母亲,你们永远无法看到了。我获奖后,很多人分享了我的光荣,但我的母亲却无法分享了……我站在大地上的诉说,就是对母亲的诉说。”
世上最美好的情感莫过于母爱。莫言在文学演讲《讲故事的人》的开头,便深情回忆了自己的母亲。随即讲述了几件跟母亲相关的,“最早”、“最痛苦”、“记忆最深刻”、“最后悔”的事。
莫言关于母亲最初的记忆是他失手打碎了家里唯一一个暖水瓶,当时他害怕地躲了起来,母亲最后并没有责罚他,而是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对于莫言来讲,最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目睹母亲被打,他从母亲眼里看到了绝望的眼神。多年之后,莫言与当年那个打母亲的人再度相逢,莫言想替母亲报仇,但最后还是被母亲劝住了。
让莫言最难以忘怀的还是母亲对贫苦人群的悲悯之心,有一年中秋莫言家吃饺子,每人只有一碗,一个老乞丐前来乞讨,母亲给了这个老人半碗饺子。让莫言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当年跟母亲去卖白菜多算了老人一毛钱,莫言的母亲觉得儿子给自己丢了脸。
母亲的开导则帮助莫言走出“相貌丑陋”的自卑漩涡。因为相貌丑陋,莫言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很多人都嘲笑他甚至因此打过他。最后还是母亲开导莫言,让他多做善事,这样丑也能变成美。
童年时的莫言非常喜欢听说书,听到后来自己也能说上一段,家人“最后都成了他的听众”。母亲很担心他将来靠耍贫嘴吃饭,于是提醒他少说话,笔名“莫言”由此而来,这也,这更像是一种讽刺。
念乡土 高密东北乡是莫言创作的源泉,也是他“灵魂的归宿”。
莫言起初的创作之路并不平坦,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二十多年的农村生活经验是文学的富矿”。“1984年秋,我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在我的恩师著名作家徐怀中的启发指导下,我写出了《秋水》、《枯河》、《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等一批中短篇小说。在《秋水》这篇小说里,第一次出现了"高密东北乡"这个字眼,从此,就如同一个四处游荡的农民有了一片土地,我这样一个文学的流浪汉,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
莫言的亲戚和乡亲也都“实名”在他的小说里露过面。因此发生过与他小说中同名者找到他父亲发泄不满的事情。父亲替莫言向他们道歉。但又开导他们不要当真。父亲说,“他在《红高粱》中,第一句就说"我父亲这个土匪种",我都不在意你们还在意什么?”
在诺贝尔奖晚宴上,莫言再次提到了高密东北乡,并表达了对亲朋的感谢。“当然我还要感谢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们。他们的友谊、他们的智慧,都在我的作品里闪耀光芒。”
讲故事 莫言文学演讲的题目为《讲故事的人》。对此,莫言在发布会上做了解释,“讲故事是人类的天性。我们听故事长大,长大以后变成讲故事的人……故事里有很大的想象空间。最好的故事是让每个读者在故事里都能看到他自己。所以我要向这个方向努力。”
在他的演讲当中,莫言以讲述与母亲相关的儿时往事开始,最后则以三个故事收尾。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莫言小时候去参加一个苦难展览,莫言哭了,而当时有一个孩子没有哭,为此莫言还向老师打了“小报告”。多年之后,莫言深表愧疚,他悟出一个道理:当众人都哭时,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当哭成为一种表演时,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
第二个故事讲是的莫言当兵时逞口舌之快,让自已的老长官面红耳赤,回忆起这件事来,莫言称自己“非常愧疚”。而第三个故事说的是泥瓦匠的故事,一群人以近乎占卜的方式决定将要接受上天惩罚的那个人,结果最后活下来的恰恰是这个“本来要被上天惩罚的人”。
莫言的三个故事看似简单,但其中哲理却耐人寻味。网友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专家们也纷纷对其进行解读。作家、《莫言评传》的作者叶开表示,他认为“莫言有庄子般的智慧”。
侃文学 “政治教人打架,文学教人恋爱。”莫言在斯德哥尔摩大学的会谈中再次“发声”,畅谈自己对文学的理解。
他说,每个作家最终要探讨的都是人性。“人性是复杂的,千百年一代代作家一直在探讨,到现在也没探讨清楚,所以要继续探讨。”
对于“读者不了解自己所写的作品的思想”,莫言直言,“优秀作品总会被曲解,只有主题明确简单的小说才不会被曲解。”“中国有部《红楼梦》,中国人一直在解释,越解释越糊涂。所以高明的小说家会把思想藏在故事里,把精力放在人物上,让人物自己表达,所以有的小说充满悖论。以后我还要创作这样的小说。”
在会谈中,著名学者罗多弼表示自己对中国文学的现状有些失望。“中国好文学越来越多,对中国严肃文学感兴趣的人却越来越少。”
莫言对此并没有否认,并表示这是世界性现象。“好文学很多,感兴趣的人少。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他还引用了一句中国老话:“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他表示,中国文化正走在多元化的路上,消磨时间的方式很多,所以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去看文学作品。要是大家都去看书了,“导演和音乐家就没饭吃了”。
在10日诺贝尔奖晚宴的简短致辞中,莫言以一句简洁形象的总结为这个深奥的话题“收了尾”。“文学和科学相比较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文学的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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