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后民间收养者被处理 北京同行面临同样困局

　　“无语！悲痛之余，必须反思！”这是河南民间儿童收养者袁厉害家起火当日，北京孤儿寄养点“天使之家”负责人邓志新在微博上留下的评论。那次火灾造成了7个孩子丧生。

　　而作为一个从民间团体基础上成立起来的儿童寄养救助机构，“天使之家”同样寄养过至少120个孩子。在此类工作的开展中，一直走在京城的前列。

　　事实上，据业内人士估计，目前在北京及周边地区，类似的孤儿救助机构至少有10余家，被救助的孤儿过百人。

　　袁厉害的遭遇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所遇到的困难,有些问题他们处理得比袁厉害要好，但有些问题让邓志新也很挠头。

　　如何避免袁厉害式的困局在北京出现？这是摆在政府和所有公益收养救助机构面前的一道考题。

　　探访机构现状

　　经历过几次变迁后，目前天使之家坐落于昌平区北七家镇东三旗的一栋独门小院中。

　　当袁厉害事件发生时，仍有几十名孤儿在这里接受救助。依靠着天使之家的庇护，他们将在北京完成治疗，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似别墅的结构，让天使之家给人的第一印象颇佳。在内部，三层为病情较重患儿居住，二层多为康复阶段的孩子居住。一层是活动游戏室，孩子可以在此处玩耍嬉戏。

　　包括3名脑瘫康复师在内，目前天使之家的工作人员维持在20至30人左右。每到进食的时候，孩子们就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坐在童车内进餐。

　　对于袁厉害这位河南的“爱心妈妈”，天使之家的负责人邓志新此前就已有耳闻。而袁厉害家发生火灾后，邓志新也坦言：“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起，（出事的公益机构）就不用再做了。”

　　民间力量是否可靠？相关安全该如何保障？面对袁厉害事件后社会上的种种声音，昨日在接受本报采访时，邓志新既直言了这个圈子当中的压力、担心，同时也呼吁，政府有关部门应更积极地看待类似的民间孤儿救助团体，并加强扶持、沟通力度。

　　慈善者的困局 硬件受限制 只能提供临时性帮助

　　相对简陋的居住条件、不算很好的伙食标准，袁厉害事件发生后，其硬件条件成为人们一个吐槽的理由，“既然自身条件不佳，为何不将孩子送到条件更好的官办机构。”此前有媒体报道，袁厉害对此的解释为：“和孩子有感情了，舍不得。”

　　几乎类似的问题，北京的慈善救助机构也同样面临着。

　　比如天使之家，因在昌平的寄养点属房主搭建的违章建筑，曾多次出现停水、停电的现象。

　　其在九龙花园的第二寄养点，也在去年因故关闭。

　　“面对这个问题，还是应该更理性地看待。”据邓志新介绍，相对袁厉害收养的模式，“天使之家”更偏向于寄养。

　　因孩子大多是来京治病的孤儿，主要来源集中在外地的官办福利院。

　　在天使之家，居住时间最长的孩子也只有三年。当治疗结束、病情好转后，孩子们的去向主要有两条：一是被送回原籍的福利院，二是在北京找到合适的家庭收养。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是帮助介绍，相关的登记在家长和福利院之间进行。”邓志新说。每个孩子到来时，“天使之家”都与福利院签有寄养协议。

　　“分别的时候我们也会落泪。”但邓志新认为，不舍之余，此时更应以孩子的角度出发。“送走每个孤儿的前提是，那里的条件会比我们这儿更好，之后，会将感情投入到下个孩子的救助当中。”

　　风险咋规避 机构自查接受监督

　　“这事情出一次，我们就不用再做了。”袁厉害事件发生后，各种关于民间团体安全隐患的论调几乎铺天盖地。邓志新说，面对这种近乎“众矢之的”的局面，应早有心理准备。

　　在“天使之家”，孩子的安全被放在第一位。孩子不能待在高处、不能接触热源和热水，种种规矩事无巨细。而在此前租用的居民楼里，装修的一项必要工作就是封闭电源和隔绝厨房。

　　如此的防范措施，邓志新说，这既是对孩子负责，也是对自己和福利院负责。她透露：“一些孩子被送来后，福利院也派人来看看，条件到底如何。”

　　“这种压力必须得有。”邓志新认为，如果没有，才会出事。

　　同类的救助机构“儿童希望之家”，同样对安全问题尤为重视。不仅每年会请专业消防人士来讲解知识，在从福利院接来孩子时，也会和有关方面签订协议。

　　花钱受质疑明细账目自证清白

　　事实上，在此次火灾前，关于袁厉害在经济上的质疑就已经出现。更有人怀疑，她收养如此多的孤儿，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领取低保金。

　　类似经济上的质疑，邓志新和同事们同样经历过。去年在救助山东男孩小传旺的过程中，“天使之家”所属的“天使妈妈”团队就被人怀疑善款的使用情况。

　　“做这个事情前，就非常清楚，账目的公开透明很可能变成一件致命的事情。”邓志新说，在“天使之家”，不仅每笔捐款，包括支出明细都有公示。

　　据邓志新讲，天使之家的做法也就是让专业的人去负责财务等事宜。“在这个质疑过程中，不断完善自己。”

　　同样，“儿童希望之家”所有的支出明细也可在其网站查到，并且在年底，会有第三方进行财务审计。

　　与政府沟通层级较低不解渴

　　截至2012年6月，共寄养过120个孩子的天使之家，规模比较大。但据邓志新透露，该组织与所谓政府部门的沟通联系，也仅仅停留在福利院的层级。

　　虽然目前“天使之家”挂靠在“儿童希望基金会”的名下，但更多的资金来源还是依靠社会募集。而在几年的运作过程中，“天使之家”也曾数次面临停水、停电，以及重新选址的难题。

　　在邓志新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官方身影的出现，是在此前“天使之家”面临停水、停电的时候，昌平区民政局曾经到访，但也只是查看各种资质、寄养文件等是否齐全。“他们更关心的是，我们的身份是否合法有效。”

　　比起这些，邓志新更希望政府机构能够更主动一些，首先还是要承认民间机构，解决身份的问题。这之后才能形成一个积极有效的合作方式，“将我们纳入体系。每年在制订工作计划时，会有一部分心思花在咱们这块。”

　　文/记者刘汨

　　编后 困局并非兰考独有 希望官方有所行动

　　本报记者上午试图从北京市民政局了解相关情况，不过截至发稿时我们仍然没有收到来自民政局的任何回应。

　　如果从袁厉害事发算，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目前我们也没有看到北京市民政局关于此事有任何的行动。对此我们更愿意理解为假期造成的信息滞后和官方对执法的准备需要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希望全国的民政系统都能够有所行动，不要让袁厉害们继续陷入在各种困局之中。因为他们的困局，实际上也是弃婴们的困局，更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面临的困局。如果我们坐视困局，那么下一个兰考会出现在哪里就很难说了。与其到时候我们再检讨是否管理不严或者“工作中有疏忽”，不如现在就行动起来帮忙这些民间机构，这也是帮助了那些弃婴，更是帮助了我们自己。

　　今天上午记者看到，在天使之家的寄养点内，窗框上贴着带有“平安”字样的对联。机构的负责人对如何避免袁厉害式的困局也很挠头 摄/记者 吴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