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将空气治理列入考核体系 补贴户外劳动者

　　晚报记者 孔同 张建群 程贤淑 冯兰蔺 报道

　　随着西北风转东北风的吹拂，申城空气质量在前天夜里骤然变好，今天上午10时，上海环境监测中心显示的数据表示，AQI为52，二级、良”。空气质量真的只能靠“吹”吗？只要来一场东南风就瞬间清爽，来一场西北风就顿时雾霾？列席本次人代会的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回答：“当然也不是。吹只是一个现象，真正内因是要减排，光靠上海一家不够，要大家一起减排、共同治理。 ”

　　记者获悉，今年底明年初申城有望推AQI预报，近期就将出台一系列高污染天气中的应急措施，将大大超过“世博版”标准。

　　代表建议

　　“再城市化”可以减少排放

　　市人大代表伍江是同济大学副校长、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同济大学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学院院长。长期致力于可持续发展的他对空气质量格外重视，“最近的空气质量问题，也是近几十年里快速发展工业化的突出暴露。”伍江说，“一百年前的伦敦雾都，六七十年前的美国都曾经历过一段工业快速发展、环保却被牺牲的时段，但如今科技发展了，我们是否还需要走同样的老路？ ”

　　伍江提出，在快速工业化、人口量大的中国，要通过科技进步尽量避免工业排放。事实上，随着中国廉价劳动力渐渐不复存在，要提高节能等新技术的话，必定会进一步加大劳动成本。在意识层面上必须要有政策倾斜，“这也能给我们的WTO谈判带来更多的立足点。”伍江告诉记者，政策不应该仅对出口的量进行倾斜与优惠，更应该对带动节能减排技术、采用新科技提高产品竞争力等给予相关的政策杠杆。

　　“最需要我们改变的还有生活方式和城市的全新合理布局。 ”伍江认为，现在城市规划总是进行大型工业区、大型居住区等功能划分，往往从居住处到工作处，一跑就是几十公里，很多市民选择驾车出行，即便不是自驾车也需要增加其他相关交通排放量，这无形中对空气质量环境“贡献”大量PM2.5。 “我们为什么不能让更多市民居住在工作处呢？ ”伍江说，尽管不少发达国家都曾采取人们居住搬到郊区等办法来解决城市日益庞大的问题，“但这不见得是一个好办法。 ”如今，“再城市化”，也就是让人们重新搬回城市居住，这成为一个重大的课题，这不仅有效解决空气质量环境问题，还能更大程度解决大量交通和城市布局等问题。

　　控制扬尘污染解决眼前空气质量

　　市人大代表、上海理工大学环境与建筑学院副院长黄晨掏出手机给记者看：“我一直非常关注空气质量问题，这里有全国城市空气质量指数每天分布图。”黄晨指着手机上的地图，北方整个一片显示出黑色区块。

　　“显然，空气环境的治理是一个系统性工程，不是单靠上海一地就能解决的。 ”黄晨感慨说，“一旦风向不对，马上就可能会出现问题。 ”

　　目前上海城市空气质量问题，除了与周边区域环境有关外，与城市中工业污染、汽车尾气、燃烧排气、建筑施工等也有着紧密的关联。除控制污染排放等技术层面外，城市管理非常重要，这是老百姓直接能够感受到的层面，比如要注重建筑工地的扬尘污染情况。 “工地的扬尘污染会带来明显的区域性空气质量问题。 ”黄晨建议，除了更注重施工现场的清洁管理，还要注意施工车辆上的建筑垃圾等可能带来的二次飞扬。在环保、城建等部门进行管理监督之外，应该发挥交警作用，及时发现并记录路面上行驶车辆有问题的车号，与相关部门联系，对这些问题车辆予以处理。

　　推广屋顶绿化净化空气质量

　　市人大代表陈峻表示，党的十八大提出建设美丽中国的要求，他认为，推广屋顶绿化，可以作为上海建设美丽中国的重要一环，可以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在难忘的上海世博会的场馆中，许多场馆都做了屋顶绿化或空间立体绿化，这些样本为城市绿化的扩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他在自己的书面意见中表示，屋顶绿化可以调节温度、节能环保、净化水资源等，对减少噪音、净化空气、增加生物多样性、改善城市空间景观等也大有裨益。

　　目前屋顶绿化推广有难度的主要原因有：一是政府没有硬性规定，屋顶绿化可做可不做，推动力不够；二是屋顶绿化作为公共资源，须单位和个人出资建设，群众感到划不来，积极性不高；三是宣传力度不够，居民的认知度还不高。

　　如今，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地栽绿化的成本实在太高。以中心城区为例，每平方米土地的拆迁补偿费已超过10万元人民币，在屋顶建1平方米绿化只需要几百元。

　　陈峻建议，要制定规划，明确2020年前上海屋顶绿化建设的目标；研究政策，加大财政对屋顶绿化的补贴力度；出台法规，开发商建楼必须同时建设屋顶绿化；加大宣传，通过电视、广播、小区告知栏等，广泛宣传，提高居民认知度，激发小区居民自觉参与屋顶绿化的积极性；政府主导，组织专业公司深入居民小区，为居民提供咨询、技术指导和现场服务。

　　制定纯电动公交车替代燃油公交车时间表

　　市人大代表尹邦奇今年提交一份书面意见，建议加快新能源纯电动公交车的推广，改善城市空气质量。

　　尹邦奇建议，市政府要下大决心和重视度对环境特别是对人们身心健康影响极大的PM2.5的治理力度，加大对纯电动公交车的推广力度，制定出纯电动公交车全部替代燃油公交车的时间表，力争在3-5年内完成该项任务。如本市18000辆公交车全部更新替代，按计划年限，制定出每年所需财政投入纳入预算，确保计划实施。制定出台支持新能源公交车使用和生产的财政专项补助政策，对公交公司购车和使用费的补助，对新能源公交车生产企业可采取财政补助或减免地方税收的办法，降低公交车购置成本。

　　昨天，市人大代表丁奎岭在徐汇区组团会议上表示，清洁能源甲醇和二甲醚如果替代汽油，将大大降低微小颗粒产生，二氧化氮和二氧化硫也可完全避免，将因此降低申城PM2.5污染。

　　鉴于闵行区出租车和公交147路的成功试验，丁奎岭建议，上海可先在公交和出租车辆上推广甲醇和二甲醚。科学研究表明，使用甲醇和二甲醚车辆产生的微小颗粒与使用汽油的车辆相比，将大大降低，二氧化氮和二氧化硫产生很少甚至没有。

　　中科院院士戴立信由此认为，治理机动车污染，既可以推广电动汽车，也可以积极推广甲醇和二甲醚汽车。

　　“上海机动车数量已愈250万辆，私家车开的里程十分有限。一辆出租车一天要开500公里-600公里，相当于10辆私家车；公交车也是如此。 ”丁奎岭说，推广甲醇和二甲醚车辆，不妨从出租和公交车开始。因出租公司和公交公司本身具备的条件，容易集中改造，并安装充气或加醇站，还可以抓住污染大头。

　　上海市化学化工学会理事长张培璋，原为华谊集团董事长，曾积极参与推广甲醇和二甲醚车。张培璋把有关情况告诉给了丁奎岭，他至今回忆起当年乘坐147路公交车的情况，都感到二甲醚和甲醇汽车理应尽快推广。

　　“我将在本次大会上提交书面意见。”丁奎岭在与戴立信院士和张培璋理事长等沟通调研后，如是说。

　　建议制定大气污染防治地方细则

　　空气治污应法制化，厉明等15名人大代表今年提交了一份议案，建议要尽快制定大气污染防治地方细则。他们认为，目前上海空气污染的来源较丰富，包括工业排放，主要来自钢铁厂、化工厂等燃煤企业在生产作业中的大量有毒有害气体；还有地面扬尘、汽车尾气排放等。根据统计，上海汽车尾气排放已占大气污染来源的25%。

　　厉明等代表提出，让《大气污染防治法》落地，势在必行。对工业废气而言，只有提高工厂对于工业废气排放设施的水平，环保部门加强对工厂工业废气排放处理设施的监管，双管齐下才能有效杜绝这一问题。目前我国部分废气排放国家标准较为陈旧，难以适应目前的空气质量标准，比如1996年制定的工业炉窑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中就完全没有颗粒物直径的相关限制，更没有现在的PM2.5指数。

　　针对扬尘污染，应当重点规定解决工地扬尘的法规，规定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合作交流，减少过度施工和重复施工。对车辆尾气的控制，应当通过立法进行调控，降低汽车尾气排放。一要治理车辆保有量过高问题，在污染加重期间，采取单双号限行方法；二要提高购买新能源车辆的补贴；三要继续推行世博期间的管理经验，如扩大禁止高污染车辆行驶范围等。厉明等代表还在议案中表示，要在相关法规中明确各部门的相关监管职责，明确相关违法主体的法律责任，必须具有一定惩罚性。

　　十年左右上海将达第一阶段标准

　　在市人大代表、市人大城建环保委委员吴尧鑫看来，过去大家认为随着产业结构调整可自然解决的空气质量问题，显然已不能实现，大气流的流动会使局部的污染变成整体的污染。记者从有关方面获悉，事实上今年北方地区频频南下“侵犯”的污染源主要是源自今年冬季的寒冷，北方地区采暖大大增加，使当地排放量加大。当污染扩散条件差时，南北方的冷热空气在中国大地对峙时，一场污染的输送也就长途跋涉从北向南发生了。上周北方地区一连六天“爆表”，南方也很快不能独善其身，两三天后就出现了历史性污染数据的迸发。

　　对于颗粒物，世界卫生组织给出过渡期1、2、3三个阶段的目标，PM10三个阶段的年平均目标值分别规定为70微克/立方米、50微克/立方米和30微克/立方米，24小时平均目标值分别规定为150微克/立方米、100微克/立方米和 75微克/立方米；PM2.5三个阶段的年平均目标值分别规定为35微克/立方米、25微克/立方米和15微克/立方米，24小时平均目标值分别规定为75微克/立方米、50微克/立方米和37.5微克/立方米。

　　张全透露，从全国范围来看，中国也已制定了各个城市的空气质量达标规划，目前的超标城市中，超标37%的上海排在第二批，这意味着我们将用十年左右的时间达到世界卫生组织规定的第一阶段目标。 “这在特大型城市中，算是速度比较快的了。 ”

　　委员建言

　　列入政府考核体系，给户外劳动者补贴

　　十面“霾”伏，如何治理，如何防范，成为“两会”会场内外的焦点议题。陈丽委员在提案中建议，应该将空气治理列入政府考核体系。要关爱户外劳动者，制定空气污染津贴制度。

　　在十面“霾”伏困扰中，市民的身体健康受到影响。据悉，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呼吸科平时每日门诊量约为400至500人，一到灰霾天、大雾天，空气中的烟雾和尘粒较多，门诊量都会上升20%左右。权威医院专家认为，城市的灰霾天气相当于我们每天抽20支烟，灰霾天气致肺癌发生不亚于尼古丁。

　　该提案指出，要着力加强机动车管理，公务用车陆续试点使用新能源汽车。“各级领导要身体力行，对于行程在2公里以内的提倡以步当车。为减少污染环境，各级公务用车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逐渐试点使用新能源汽车。”

　　对接触污染空气最多、遭受侵害最大的户外劳动者，如环卫工、建筑工、交警等，陈丽委员认为，在现有条件下，要为户外劳动者提供口罩等防护设备，尽可能阻挡些许污染颗粒，起到基本防护作用。 “既然雾霭已经成为城市常见的"冬季病"，从户外劳动者的安全健康考虑，建议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等相关部门出台相关制度性的规定，多给户外劳动者一些实实在在的关爱和保护，在空气污染突破一定限度时，提供一定资金或物质等补贴。 ”

　　工地须检测空气质量并每日公布

　　一处工地施工，周围一片居民区不仅遭受噪音干扰，更是灰尘漫天，成为PM2.5污染源。在市政协十二届一次会议上，李伟文委员提交了“关于加强落实城市建设环保措施，避免和减少对空气质量影响的建议”的提案，呼吁加强工地的降尘、空气污染监测和及时数据公布，对污染严重的工地给予包括停工整改等有效惩戒措施。

　　“目前，大多建筑工地在基础开挖、临时维护拆除、建筑外立面装修等阶段，历经渣土运输、临时维护爆破、建筑材料切割、内外立面打磨等工序都没有可靠的除尘保障，周围数百米范围都有明显可视扬尘和空气悬浮物。 ”该提案指出，市政道路建设维修过程也是如此，甚至在沥青混凝土路面铣刨加罩中，铣刨过程和铣刨后的地面清扫过程更是“浓烟滚滚”。

　　提案建议，由于工地施工对空气质量有着较大影响，建议施工工地一律安装空气质量检测装置并每日公布，切实加强专业检测和得到社会监督。同时，目前大部分工地在施工过程中的设备并不具备除尘装置，大部分产生扬尘的工序也很少有严格的环保规范保障。 “建议有关部门应要求所有施工工地强制执行环保施工规范和强制使用具备除尘装置的施工设备。 ”

　　细节中减排，呼吁建立公众举报制度

　　雾霾沉沉，空气不好，人人抱怨。但如果大家在日常中多一点好习惯，积少成多，也能助力大大减少PM2.5。

　　空气污染主要是工业和交通运输中，消耗了大量的化石燃料，造成空气中有害的气体过多，空气质量下降。蒋伟忠委员在一份提案中认为，要从源头上减少污染物的排放，如工厂的废气必须经过净化达标后才能排放；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开发使用清洁能源；限制或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减少建筑工地粉尘的产生和排放；减少或净化机动车的尾气排放等。要大力植树造林，或禁止乱砍滥伐森林等，利用绿色植物的光合作用来吸收污染物，提高空气自我净化的能力。

　　提案还呼吁人们提高环保意识，在日常生活中节约用电。夏天将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些，冬天稍微调低点；购买带有“能源之星”标识的家用电器和办公用设备；在可能的情况下使用公共交通工具、骑自行车或步行；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种花、种草、植树，开展垂直绿化和阳台绿化等。 “此外，还要发动社会力量，建立公众举报制度。 ”蒋伟忠委员建议，在市环保局开设一个举报网站，对有污染行为的企业和个人，发动市民举报。

　　环保局局长回应

　　AQI预报最快需一年

　　上周的空气质量不好，众多市民、代表都关注这一问题。人代会刚刚进入正式会议的第二天，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列席的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就成为代表和记者们 “围追堵截”、纷纷发问的对象。

　　对于不少代表提出能否推出AQI预报时，张全告诉记者，这还做不到。 “我们上海进行全新的空气质量监测才刚刚运行几个月，还不到一个自然年，监测技术等方面还有待更多考察。 ”在张全看来，难过气象预报的空气质量预报如果仓促推出，会引发更多问题。 “目前我们能做到预警立即发布，通过手机和媒体等平台，迅速向市民发布信息，但业务化的预报工作最快也要一年，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才有可能实现。 ”

　　近期出台应急措施

　　“近期上海正在研究出台一项更为严厉的大气污染应急措施，这将大大超过我们目前仍在执行的世博会期间的第一阶段标准，这中间将包括大量限制污染排放的措施，对空气质量的改善有所帮助。 ”张全向记者透露，“现在看来，已是"加强版"的这一轮环保三年行动计划速度还不够，还需要加快。 ”

　　张全告诉记者，这一轮三年行动计划中提及将用100亿元左右进行污染治理。去年三个多月淘汰4万辆高污染“黄标车”，今年看来还需大大加快。还要加快清洁能源使用的办法，加快调整产业结构，“可能三年的事情两年就要做掉！ ”张全说，“污染防治的进程会加快，力度会加大。 ”

　　气象局局长回应

　　考虑推“新空气体感指数”

　　“这个建议好，值得考虑。 ”针对本报25日报道委员建议设 “新空气体感指数”，覆盖PM2.5的建议，市政协委员、市气象局局长汤绪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给予积极回应。他说，接下来市气象局将考虑推出针对不同环境的气象预警预报指数。

　　市政协委员周荣、朱建国此前建议，有关部门可推出“新空气体感指数”。考虑到空气污染，新指数应涵盖不同空气质量指数（AQI）所对应的人体感受，并及时通过各种渠道，向公众预报。 “现有的空气体感指数，反映的只是温度、湿度、气压、风等，对人的影响。 ”汤绪说，设“新空气体感指数”的建议很好，值得考虑。它可以反映大气成分对人的影响因素，贴近百姓需求，它体现了城市发展对市民健康和舒适度的影响。不同大气条件下的监测、预警、联动，应趋利避害。汤绪说，新指数将考虑提供针对环境气象预报预警，比如重霾的天气情况下，适不适合晨练；开窗时间长度到底如何适宜。

　　对于近期的空气质量，他预测，最近，申城风小、气压低，此静态天气环境不利于雾霾的驱散。从近一段时间来看，要期待雾霾天气发生根本性变化有难度，对此市民应有清醒的认识。

　　汤绪建议卫生和气象部门建立合作机制，针对雾霾天气联合开展气象公共卫生服务。结合上海正在试点的家庭医生制度，在出现雾霾天气之前及时将相关信息发送给家庭医生和易感人群，提醒易感人群适当调整生活工作计划，加强自我防护，或者咨询家庭医生积极采取医疗干预，减少雾霾天气对健康的不良影响。

　　作者：孔同 张建群 程贤淑 冯兰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