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借款投资相混淆 男子被羁押近千万财产冻结

　　检方因证据不足不起诉 顺义警方扣押财物并冻结近千万元

　　一笔495万元的款项，让一对20多年交情的老友变成了冤家。

　　2009年初，姜宗欣与老友李宝刚协商一同筹办加油站，姜负责建设经营，李负责出钱投资。姜称，李并未及时打款，事后他向李借了495万，并说明这笔钱是借款，算利息。

　　2010年底，李否认该说法，称这笔钱是投资，并非借款，需折算股权。不久后，李的弟弟报案，称姜拒绝交出股权。顺义警方以涉嫌诈骗将姜逮捕，姜财物被冻结。

　　最终，检察院以“不符合起诉条件”为由终止此案，但顺义警方持有异议。直到现在，姜宗欣近千万元的财产仍被冻结，扣押的财物也未交还。

　　事件

　　涉嫌诈骗 近千万财产被冻结

　　姜宗欣今年46岁，现居昌平，李宝刚59岁，现居顺义。两人有20多年交情，在上世纪80年代初，两人曾是同事，后各自下海。在内蒙古锡林浩特市西乌旗，姜宗欣成立了鼎博辉石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鼎博辉公司）。李宝刚是北京市轮飞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轮飞公司）的董事长，其弟李宝华是公司法人代表。

　　2010年11月30日，李宝华向顺义公安分局经侦大队报案。在2009年初，轮飞公司委托姜宗欣到内蒙古锡林浩特市筹办加油站，并将建设款汇给姜宗欣，但姜建成后将加油站变卖，并将所得部分款项据为己有，且拒绝交出股权。接案后，顺义警方立为合同诈骗案。

　　姜宗欣的妻子阎女士回忆，2011年5月12日中午，在昌平天通苑住处，她和丈夫准备开车外出，被一辆现代轿车拦住。3名来自顺义公安分局的警察亮明身份，将他们带走。当天晚上10点多，警方将阎女士送回家中，并当场搜查，带走相关物品和文件。

　　一张盖有顺义公安分局公章的清单显示：拘留当天，警方扣押了姜宗欣户名的两份银行交易文件，一张工行银行卡，119份银行凭证，阎女士的机动车行驶证，其名下的一辆奔驰轿车及车钥匙。

　　此外，姜宗欣夫妇名下及鼎博辉公司的银行账户，共计900多万元被冻结。

　　说法

　　各执一词 借款与投资相混淆

　　据了解，为证明姜宗欣存在欺骗和侵占行为，李宝刚向警方提交了合作合同等证据。合同中，甲方鼎博辉公司和乙方李宝刚约定，甲方负责六座加油站的建设和经营手续，乙方承担建设资金和注册资本，加油站建成后，双方各占25%和75%股权。

　　但这份合同上，并没有姜宗欣的签字及其公司公章。姜宗欣的表述，与李氏兄弟的说法也有出入。

　　姜宗欣说，李拿出的合同是李宝刚单方拟定的，双方之间没有达成任何书面协议。2008年8月，李宝刚与他谈投资意向，准备出资2300万元，口头约定：这笔投资落实后，公司股权分为两块，李占75%，姜占25%。但最后，李并没有及时打款，他只好向别人借钱。加油站开工建设后，李又找他谈投资，“我声明是借款，算利息，前后实际借了495万元”。

　　姜宗欣说，2010年11月20日，他找李宝刚还借款和利息，但对方拒绝，并要求算股权。“他提议按65%对35%分股。”姜宗欣说，李最初的承诺是投2300万元，分股的设想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但他实际只借了不到500万元，即便折算股权，也只有百分之十几，“当初说好了是借款，现在又算投资，我肯定不同意。”

　　这是姜宗欣最后一次和李宝刚见面。10天后，李宝华报案。姜宗欣称，被抓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轮飞公司的名称。

　　转机

　　条件不符检方决定不起诉

　　2011年6月18日，姜宗欣被正式逮捕，之后，他从顺义区看守所转入北京市第一看守所羁押。在警方和检方审讯期间，姜宗欣始终否认李宝刚的指控。因案情复杂，顺义公安分局先后两次提请延长侦查羁押期限。

　　2012年1月29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以下简称“北京市二分检”）将姜宗欣案退回给顺义检察院，要求退回补充侦查。之后，顺义检察院又将案件退回顺义分局。

　　2012年6月26日，北京市二分检通知家属，为姜宗欣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9天之后的7月5日，姜收到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检方认为：“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

　　姜宗欣称，出狱之后，他曾到房山区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登记，派出所回复：检察院既然下达不起诉决定书，就不用采取强制措施。之后，姜宗欣向顺义警方索还被扣押的财物，但警方以其取保候审未解除、案件尚未撤销为由，不予返还。

　　奔波半年多，顺义警方未改变态度。去年11月份，在姜宗欣申请返还涉案财产的同时，李宝刚以轮飞公司的名义向内蒙古当地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起诉姜宗欣民事侵权。法院通知12月5日开庭，因原告提出财产保全和变更诉讼请求申请，此案延期审理，至今未开庭。

　　今年1月23日，记者致电李宝华，听完采访意图后，他只回了一句话：“跟我律师说。”随后，其电话再无法接通。记者发短信问其律师电话，对方未回。

　　1月29日，记者致电李宝刚，对于姜宗欣和他的纠纷，他表示不清楚，“有问题找法院和警方，他们比我更明白事情的经过。”

　　结果

　　存在争议 当事人欲申请赔偿

　　1月28日，姜宗欣夫妻前往顺义公安分局。分局经侦大队一名值班警官称，继续扣押财物是预审处做出的，“实质上是我们配合他们，目前案件程序已经到预审了，预审让配合我们才去的。”

　　分局经侦大队崔英浩说，姜宗欣还处于取保候审阶段，目前，对其财物的扣押属于继续冻结，没有检察院撤销取保候审的书面通知，公安机关还没撤案，就不能解除扣押和冻结措施。崔英浩建议姜宗欣找预审处。

　　而对于扣押财物一事，顺义分局预审大队是另一说法。一名王姓负责人称，冻结扣押是经侦做的，经侦还在调查案件。

　　1月28日下午，北京市二分检负责接待的检察官刘中称，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就是书面文书，下达之后自动解除取保候审，顺义公安局在接到不起诉决定书后就应依法返还财产，并解除对银行账户的冻结，检察院不可能再另行单独作出书面通知。

　　刘中表示，姜宗欣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起诉，现在即可申请国家赔偿。“这就说明你这个案子已经终止了。如果拿到赔偿，就说明公安机关办的是错案。”

　　对于顺义警方和检察院的回复，姜宗欣表示无奈。他称，此前多次找顺义警方和北京市二分检，答复都是一样。“有一次，经办检察官和顺义警方的人在电话中沟通，还吵了起来。”姜宗欣表示，他将接受建议，准备启动申请国家赔偿的程序。

　　专家观点

　　中国政法大学刑诉法教授 洪道德

　　1

　　质疑 取保候审是否失效

　　观点 检方意见符合法理

　　不起诉决定书下达后，北京市二分检认为，姜宗欣的取保候审自动解除，而顺义警方则视为未被解除。孰对孰错？

　　教授洪道德分析，在不起诉的情况下，公安机关也可以取保候审。检察院有权独立作出不起诉决定，公安机关可以根据自己掌握的证据来判断案子是否需要继续调查。

　　洪道德指出，此案有特殊之处，“取保候审不是在不起诉之后作出的，是在不起诉之前作出的，所以从法律上来讲，取保候审的法律效力是被不起诉给终止了。”

　　洪道德称，检察院的意见更符合法理，他赞同其说法：“不起诉等于是该案从程序上给予了结案处理，案子都已经结束了，强制措施随之一块消除。”对于公安机关的不同认识，洪道德建议由检察院来解决，“既然给了不起诉决定，同时该给予一个取消取保候审的决定书，发函通知公安机关解除取保候审。”

　　2

　　质疑 是否应该解除扣押

　　观点 法律规定不太严谨

　　姜宗欣的代理律师周涛认为，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三条规定：“对查封、扣押的财物、文件、邮件、电报或者冻结的存款、汇款、债券、股票、基金份额等财产，经查明确实与案件无关的，应当在三日以内解除查封、扣押、冻结，予以退还。”

　　周涛认为，在检察院已经作出不起诉决定的情况下，案件已经结案，涉案被扣押和冻结的财产自然就和案件无关了，顺义公安分局自从知道不起诉决定后，应在三日内解除扣押和冻结措施。

　　洪道德表示，法律规定，不起诉书下达后，扣押财物是由检察机关来返还的，但是实际扣押的财产却不在检察机关手里，说明法律规定不太严谨。

　　本报记者 潘珊菊 李显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