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张喆
撒切尔夫人的“林肯郡克斯蒂文的女男爵”纹章浓缩了她的一身。
纹章上站着两个男人:右侧是艾萨克·牛顿,代表着她曾就读于牛津大学萨默维尔学院化学系,也代表着她的故乡格兰瑟姆;左侧则是一位海军上将,代表着她领导英国打赢了福克兰群岛海战。纹章下方写着两个单词:“珍惜”(CHERISH)与“自由”(FREEDOM)。
“二战”后的英国,唯有撒切尔夫人获得了她少女时代的偶像丘吉尔那样崇高的国际声誉。她不仅为后来历任英国首相留下了一套治国理政之道,也为世界其他国家领导人推崇,这一系列政治哲学被称为“撒切尔主义”,在当时治好了“英国病”,在后来一度成为推动经济全球化的政策方向。
然而,撒切尔主义的实施,在英国社会造成了深刻的分裂,传统上偏保守党的英国《每日电讯报》昨日在回顾撒切尔夫人的文章中承认,“20世纪80年代她的政策不论对的还是错的,最终导致了社会分裂,其后果至今仍伴随着我们。”
与阿根廷的战争
对于撒切尔夫人来说,她政治生涯最荣光的一刻,便是率领英国打赢了福克兰群岛战争。
一些研究马岛战争的历史学者认为,福克兰群岛战争是一场“由一个政权不稳的政府发起的,却最终被另一个政权不稳的政府得利的战争”。
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病”了,1979年撒切尔夫人入主唐宁街10号,被英国民众寄予厚望去扭转该国经济持续衰退的局面。撒切尔所奉行的货币学派经济理论,虽在随后几年内持续降低通胀率,但失业率仍在飙升,她的支持率一度下探到32%的地位。
这位“铁娘子”选择了与阿根廷决一死战,她宣称这是英国自“二战”以来“首次面临被侵略危局”,当英国打赢了马岛战争,使英国国内一时间因为撒切尔夫人而重燃了爱国热忱,而她的声望亦由谷底反弹。
中国欧洲学会副会长伍贻康教授指出,福克兰群岛是英国殖民飞地,撒切尔夫人打福克兰群岛战争,维护了英国的国家利益,但不符合历史潮流。“不可否认,这场战争本身对英国民族情绪、民族利益是有提升的,对重振英国国际地位有一定作用。”
悉尼大学中国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凯利·布朗告诉东方早报,“撒切尔夫人最鲜明的个性就是勇敢,这在领导英国打赢福克兰群岛战争中得到了鲜明的体现。”
福克兰群岛战争的取胜在英国造就了“福克兰因素”,英国现代政治学学者一般都认为,“福克兰因素”是保守党在1983年6月大选中胜出的重要原因。这也是撒切尔夫人1979年至1990年整个执政期内声望的最高峰。而英国的经济也正在此时从谷底反弹,从而更提升了保守党的支持率。
冷战终结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院长陈玉刚教授评价撒切尔夫人为“冷战后期西方阵营中的强硬派保守人物,算得上是反共急先锋。”里根总统上台后,扭转了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苏关系缓和的趋势,陈玉刚指出,这背后也有撒切尔夫人领导的英国的推动。“撒切尔夫人个人有着强烈的保守意识形态的政治家,骨子里是反共的,她和里根联手推动英美对苏强硬政策。”
1976年1月19日,撒切尔夫人在肯辛顿的社区会堂发表了一次演说,尖刻地对苏联作出抨击,“苏联人正不怀好意地存心支配世界,他们正极力使自己成为世上前所未有的超级帝国。那些在苏维埃政治局的人根本完全不需理会民意的波动,他们一向都是把钱花在枪支(军事)而不是牛油(民生)上;但我们却把枪支放到最后。”为此,苏联国防部的《红星》报抨击撒切尔夫人为“铁娘子”,这一称谓随着塔斯社传遍世界各地。撒切尔夫人对此非常欢迎,认为这正好反映出她坚决和不受动摇的性格。
不过,撒切尔夫人也是第一位对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做出友善姿态的西方领袖。在1985年戈尔巴乔夫掌权3个月之前,两人进行了一次会面,会后她更形容戈尔巴乔夫是“可以打交道的人”。撒切尔夫人见证了冷战在1989年的终结。西方媒体舆论公认,她与里根是西方“赢得”冷战的两个关键人物。
陈玉刚指出,冷战并不是美苏推动“和平演变”的结果,其中有十分复杂的因素,很大程度上是苏联自身制度僵化、经济问题未解造成的,这才导致了苏联面对英美强硬对苏政策时,因为自身问题无法维系高强度的经济竞赛。
伍贻康则指出,在冷战后期,撒切尔夫人和法国总统密特朗曾企图阻扰德国统一,他们认为科尔领导两德统一对英法不利,“可见她是一个坚决维护西方利益,更维护英国自身利益的政治家。”
撒切尔主义
撒切尔夫人的政治哲学与政策主张被通称为“撒切尔主义”,它包括在财政上推行货币主义政策,压缩公共开支,降低税收;在经济上实行大规模私有化政策,减少对经济活动的政府管制;在社会政策领域,则努力摆脱“福利国家”色彩,削减、控制与改革社会福利制度。
陈玉刚说:“撒切尔和撒切尔主义为何在英国及世界范围影响力长盛不衰,对其评价也极其两极化。主要原因是她个人意志非常强,许多平庸领导没有她如此强硬,决不妥协地压倒政治对手。由于撒切尔夫人制住了‘英国病’,对于那些目前政治、社会、经济低迷、国家发展向何处去还很迷茫的国家来说,就十分具有吸引力。但从中国香港问题的解决可以看出,撒切尔夫人虽然立场强硬,但却是现实主义、理想主义的,而许多学撒切尔夫人的政治人物,没有学到她的精髓,过于偏执。”
凯利·布朗说自己一度讨厌撒切尔夫人,“我们认为她对待穷人的态度很不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英国人的我才感觉到她是那么勇敢,她做出的贡献的意义是那么伟大。她作为一名伟大的英国首相,她的上台与下台对英国都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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