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牺牲战士原定今年底退伍结婚 生前为人仗义

昨日，雅安市芦山县龙门乡，成都军区某部先锋团先锋营营长裴航带领指战员奔赴救援现场。成都商报摄影记者 王天志

　　几年前，杨波的腰部曾受过伤，地震发生后，部队上曾要求杨波留守，“但他坚决不答应，坚持要到前线来抢险救灾……”

　　即使在事发一天后，许多战友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现在闭上眼睛，就看到他笑呵呵的样子，感觉他好像还和我们在一起。”

　　成都商报记者 刘宇 胡挺 摄影记者 王天志 发自龙门乡

　　4月20日中午12点40分左右，因乘坐的救灾车辆翻下山崖，坠入河中，成都军区某部神炮连3排战士杨波不幸牺牲。噩耗传回军中，杨波的连长屈茂盛几度哽咽。“他腰部受过伤，那天本来是让他留守的，但他坚持要到前线救灾。”

　　杨波，重庆梁平人。这名24岁的战士，性格开朗，爱打篮球，喜欢和战友开玩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今年12月，他即将退伍，并将在退伍后和女友举办婚礼。让所有人感动的是，虽然心中挂念着牺牲和受伤的战友，但在大灾面前，杨波所在的神炮连依然没做任何停留，奔赴灾区救援。

　　部队曾要他留守

　　他坚持去前线救灾

　　4月20日中午，杨波所在的神炮连连长屈茂盛正乘坐军车赶往震中芦山县救灾，他的车在杨波乘坐的车前面，两者之间只隔了几辆车。下午1点左右，噩耗传来。

　　杨波牺牲的消息是通过电话传来的，当时，屈茂盛正和20多名战士坐在车里。“接完电话后，我愣了至少几分钟，等我反应过来，我回头看着大家，原本还在聊天的战士们都沉默了，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神炮连战士卯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很清楚地记得，接完电话后，连长屈茂盛强忍着泪水。“我们不敢相信，前一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的杨波，就这么牺牲了……”

　　在战友的印象中，24岁的杨波性格开朗，爱开玩笑，爱打篮球。一名战士用“给力”来描述杨波，“他总是很‘给力’，做事情非常积极，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对了，就是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他。”

　　这个描述得到屈茂盛的认可。几年前，杨波的腰部曾受过伤，考虑到这个原因，地震发生后，部队上曾要求杨波留守，“但他坚决不答应，坚持要到前线来抢险救灾。大家都没想到他会出事……”屈茂盛红着眼眶说。

　　今年12月退伍

　　打算退伍后就结婚

　　屈茂盛和杨波是老乡，两人都是重庆梁平县人。据了解，出身农村的杨波有一个姐姐，但早已出嫁，杨波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难以想象两位老人失去儿子后的痛苦。

　　8年前，杨波入伍，由于表现优秀，在8年的时间里，他当了5年的班长。在牺牲前，他是一名二级士官。今年12月，杨波即将退伍。杨波曾给连里许多战友都说过，打算退伍后就结婚。“有一次，我问他打算转三级士官不，他说他年底退伍，要回家结婚了。”杨波的一名战友说。

　　和杨波关系密切的一些战友，还曾见证过他的爱情。“大约是在前年的样子，杨波的女朋友来过部队一次，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当时我们都还和杨波开玩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战友徐连福回忆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杨波牺牲在奔赴灾区的路上，即使在事发一天后，许多战友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现在闭上眼睛，就看到他笑呵呵的样子，真的很难接受，感觉好像他还和我们在一起。”一名战友说。

　　来不及举行悼念仪式

　　连队继续挺进灾区

　　在得知战友牺牲的消息后，屈茂盛内心几度纠结。“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他，看看受伤的兄弟们，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还有更需要我们的地方。”有好几次，屈茂盛都想向部队申请，想回去看看杨波，看看其余几名受伤的兄弟，但最后，他都忍住了，“大灾当前，这是更需要我们的地方。”

　　杨波牺牲后，他所在的神炮连没有做任何停留，第一时间赶赴灾区，投入到抢险救援中。4月20日下午，屈茂盛和战友们赶到芦山县城，进行搜救，当晚，又前往重灾区龙门乡，战友们甚至没法抽出时间为他举行一个简短的悼念仪式，这让屈茂盛有些愧疚，“等救灾结束后，我一定会去他的家乡看看他，看看他的父母……”

　　战友的牺牲并没有削减这支部队的士气，反而让大家的意志更加坚定。“大家心里都挺难受，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在干活时都憋着一口气，把这口气用到搜救上去。”屈茂盛说，从4月20日赶到芦山县城开展搜救后，战士们几乎都没有休息，连轴转一般地奔赴各个灾区。

　　在战友卯涛眼里，他能回忆起的杨波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地震时的场景。地震时，杨波正在吃面，端着一碗面就从楼上跑下来了，战友们都开他玩笑，说他地震了还顾着吃面，“他说当然要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上战场。”

　　访家乡

　　成都商报记者探访杨波家乡重庆梁平

　　父母赶赴事发现场

　　二姑痛得吃不下饭

　　杨波的老家在重庆梁平县聚奎镇顺安村三组。顺安村离县城不远，有千余人口，村民多外出打工。

　　杨波的二姑杨器娥说，杨波父母本在广东打工，已赶往事发现场。杨器娥抽泣着说，前天在电视上看到有战士牺牲的消息，她就一直很关注，直到昨日在报纸上看到了杨波的名字，她痛得吃不下饭。对于杨波的牺牲，顺安几位村民昨晚站在村口路灯下，感慨不已，“他是英雄。”

　　村中树林深处，简朴的房屋，没有院墙，夜里透出一盏昏黄的灯。杨波的爷爷杨培光呆在家里。他今年79岁，家属怕他突然听到如此噩耗接受不了，没有告诉他杨波牺牲的消息。“老人家身体健朗，也很敏感。”杨器娥说，老人开着电视，一直在看有没有杨波的消息，因为他打不通杨波的电话。杨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已出嫁。

　　杨波1988年生，先后就读于顺安完小和聚奎中学。他的小学班主任唐中耀说，杨波学习刻苦、生活简朴、助人为乐，喜欢体育，为体育委员。“他朝气蓬勃，我听说后很震惊，感觉太可惜了。”唐中耀感叹。

　　杨波的初中班主任老师赖正琴回忆说，杨波个子高，皮肤黝黑，“显得很特别”，擅长短跑，初中时就把成为一名军人当作梦想。此后，他和堂哥杨超双双入伍。赖正琴哽咽着说，“杨波，你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想念你，你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梁平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毛大春告诉成都商报记者，该县已成立善后工作领导小组，对杨波家中的亲人进行安抚和帮助。

　　成都商报首席记者 牛亚皓

　　忆战友

　　杨波为人仗义

　　是士兵们的知心大哥

　　昨日凌晨4时许，和杨波同车的13名受伤战士转到成都军区总医院接受治疗，目前均无生命危险。

　　昨日上午，成都商报记者在军区总医院见到了这些受伤战士，他们都已接受了妥善治疗。受伤战士里，最小的只有18岁，平均年龄不过20岁，且大多是新兵。来自甘肃的张伟才18岁，在车祸中左手骨折，昨日上午接受了手术。张伟说，当天他们接到指令乘车前往灾区救援。没想到当天中午在行经荥经至天全路段时，车子翻下了山崖。“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20岁的潘吉顺，云南人，在车祸中椎骨骨折。他说，他当时被甩出车外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竟在半山腰上，而车已坠入河中。随后，他被救援人员扶到了安全地带。

　　一想起杨波，潘吉顺和张伟非常难过。潘吉顺说，杨波平时负责他们的训练和生活，身高1.7米，身材结实，已入伍8年。他说，训练时，杨波对士兵很严格，但私底下很和蔼，性格开朗，非常关心士兵。潘吉顺说，刚入伍时，新兵们凡事都喜欢去问杨波，杨波都会很耐心地解答。战士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他也二话不说就会帮忙，为人很仗义。杨波还喜欢和士兵们聊天，如同一位知心大哥。成都商报记者 柯娟

　　余震来袭 又有3战士受伤入院

　　昨日11点50分，青白江龙王镇卫生院的20名医护人员抵达芦山宝盛乡玉溪村，武警交通三支队五名战士护送他们通过金鸡峡塌方段。强烈的余震使峡谷两侧的高山再次出现滑坡，两名战士被石块击中受伤。此外，正在宝盛乡中坝村救援的成都军区某部战士吴晓峰也因余震受伤。目前，三名受伤战士已入院救治，并无生命危险。 成都商报实习记者 逯望一

　　记者侧记

　　神炮连的气质

　　每当群众需要帮忙

　　总有战士自告奋勇：“我来”

　　芦山县龙门乡古城村，当十多名战士费力搬开水泥和砖块堆成的废墟，他们发现，村民所说的重要物品只是一罐已被压坏的猪油，他们没有沮丧。一名战士告诉村民，猪油已经被压坏了，还要不要？村民回答，坏了就不要了吧。

　　这是杨波生前所在的神炮连在搜救中常遇到的事，只要当地受灾群众找来，请求他们帮忙，他们不会拒绝。他们可以为了一台已经被砸坏的电视机翻上随时可能垮塌的二楼卧室，也可以为了拿出废墟下已经死亡的家畜而费尽力气搬开水泥砖头。每进入一个村庄，战士们总是迅速分成几队，挨家挨户查看，帮助村民搜救。

　　昨日上午11时，成都商报记者见到杨波生前所在部队的先锋营营长裴航时，他正带领神炮连战士开展救援行动。31岁的营长裴航清瘦精干，典型的重庆人性格：耿直而热情。“排长，注意安全！只准一个人进入！”在古城村李家沟帮助一位老乡从几近坍塌的危房中抢出电脑与手机时，裴航大声叫道。

　　更多的气质体现在细节上，在中午休整时，没有任何人提醒，每一名战士吃完干粮后，都自觉地把垃圾和食品袋收好，再集中放置在垃圾桶里；每当有受灾群众需要帮忙，总有战士会自告奋勇站出来，“我来。”

　　在灾难面前，他们对救援的热情让人感动。地震发生当天，一名战士刚好要参加自考，因此被部队要求留守成都。但当晚清点人数时，战士们才发现他已经到了地震现场。原来，当连队走后，这名战士放弃考试，“偷偷”坐上一辆医务车跟着战友们来到搜救现场。

　　战士们积极的精神状态很难解释原因，或许，这就是神炮连的气质吧。

　　成都商报记者 刘宇 胡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