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萧山出租车命案疑似真凶：不知道司机已死

　　法制网记者陈东升 实习生李翔

　　根据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指定管辖,18年前浙江萧山出租车司机被劫杀刑事附带民事赔偿一案,今天上午在浙江省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

　　此案在嘉兴市中院第二审判庭公开审理,《法制日报》记者获准进入第八审判庭,通过视频监控全程旁听庭审。

　　8时25分左右,审判长敲响法槌,宣布开庭。在法警押送下,被告人项生源身穿蓝色囚衣走上被告人席。1972年出生的项生源满头银丝、身材瘦削。

　　指纹比对揭开案中隐情

　　1995年3月20日,萧山籍女出租车司机徐彩华驾驶车牌号为浙江01-G3705的夏利出租车开始一天的生意。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萧山农垦一场机耕路附近遇害。

　　公安机关侦查后认定,此案是萧山籍男青年陈建阳、田伟冬、王建平、朱又平、田孝平所为,遂逮捕了这5人。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以陈建阳、田伟冬犯抢劫罪、盗窃罪,王建平、朱又平、田孝平犯抢劫罪,向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后,1997年7月11日,杭州市中院分别以抢劫罪判处陈建阳、田伟冬死刑,以盗窃罪判处二人有期徒刑两年,两罪并罚执行死刑；以抢劫罪分别判处王建平死刑,朱又平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田孝平无期徒刑。

　　陈建阳、田伟冬、王建平、朱又平提出上诉,田孝平未提出上诉。1997年12月29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此案存疑,按疑罪从轻原则,改判陈建阳、田伟冬、王建平3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核准朱又平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陈建阳等5人在监狱服刑十余年后,案情出现重大转机。

　　2011年7月27日,杭州市公安局在组织命案攻坚战中,发现一盗窃前科人员项古顶的指纹信息与1995年3月20日发生在萧山的这起抢劫杀人案现场提取的指纹信息认定同一。经侦查,杭州警方于2012年12月18日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犯罪嫌疑人项生源(即项古顶)立案侦查。2013年1月4日,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项生源。

　　在今天的庭审现场,项生源说,他在杭州市盐业公司从事货物搬运工作。1995年3月20日13时许,他乘坐公交车回家,可是当公交车行至衙前镇附近时,他发现身上的1000多元被人偷走了。下了公交车,他蹲坐在路边,准备等朋友开的公交车经过,让他顺路免费搭自己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她(即徐彩华)就驾驶着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停在我身边,问我去哪里,我告诉她去前进,她就说100元带我过去。我嫌贵,两个人讲价格,最终讲到60元,我说现在没钱,到家了再给你,她也同意。”项生源说。

　　“后来我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发现司机开错路了,就让司机掉头。这个时候,我们起了纠纷,她说因为我说错了地方,多开了很多路,要给100元车费,我没有同意。于是,在中途我借口小便下了车,顺手从路边拿起一块砖头。本来我以为她自己会开走,没想到她还在等我,这样,我带着砖头又上车了。”项生源供述,徐彩华行驶了几公里,最终在农垦一场16队四号桥南的机耕路地段停了下来,双方吵着吵着,最后演化为动手互殴。

　　“我拿砖头砸她的头部,用手掐她的脖子、捂她的嘴巴,直到她晕倒为止。后来,我把她拖到路边草丛里,将她丟在那里,自己将出租车开到城北水泥厂后,把车丢在那里,拿了她的财物就跑了。”项生源说。

　　庭审激辩指纹提取鉴定

　　“真不知道女司机已被我害死。”在法庭调查结束时,项生源向法庭坦言,这18年来,他并不知道此案被害人徐彩华已经死亡。

　　“当时,我把她拉下车时,她还用萧山话跟我说了句‘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没有死。”项生源说,2011年,他被公安机关抓获时,还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很快就向警方如实交代了作案过程。

　　9时20分许,公诉方与辩护方进行了法庭举证、质证。针对此案的核心证据指纹提取与鉴定等问题,控辩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项生源的辩护律师童斌认为,此案关键证据指纹鉴定结论存在疑点:一是此案在指纹比对中,曾经比对了一名叫项古顶的人员,而据项生源交代其本人从未使用过项古顶这个名字；二是公诉方称,在受害人驾驶的出租车反光镜和左侧倒车镜上提取到被告人项生源的指纹,但是缺乏现场照片予以固定,不能证明指纹提取的具体情况；三是在现场勘查笔录中,同样也未提到指纹的提取情况。

　　童斌说,据被告人项生源交代,他将被害人拖出车外后,被害人是仰卧的。而众多证据证明,被害人在被发现时是俯卧的。被害人丈夫陈述其妻子当天出门时佩戴了两枚戒指,而被告人交代并没有抢劫这两枚戒指,被害人尸体被发现后也没发现这两枚戒指。因此,不能排除继项生源后还有其他嫌疑人作案的可能性。

　　针对辩护律师的质证,公诉人答辩说,现场勘查报告中虽然没有指纹提取记录,也没有照片对指纹提取方位予以固定。但是,经办民警的工作日志中提到当天是如何提取指纹的,这些证据证明相互印证,应该说,在出租车反光镜上提取的1枚指纹和在车外壳上提取的11枚指纹都是客观、真实的。

　　公诉人还说,此案第一目击证人的证言,也能够证明当时案发后,项生源驾车逃离现场与发现被害人的间隔时间非常短,基本可以排除还有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

　　被害人家属索赔百万元

　　经过长达1个半小时的举证、质证,11时许,此案进入法庭辩论阶段。

　　公诉人认为,此案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出示的相关证据符合合法性、真实性、客观性的证据要求。被告人项生源的行为应定性为故意杀人罪,且行为手段残忍、后果严重、造成社会影响恶劣。被告人归案后能够如实交代所犯罪行,认罪态度较好,具有从轻处罚的情节。

　　童斌在答辩中认为,此案现场勘查笔录中,未附有尸体现场检验笔录。同时,此案第一目击证人已经去世,1995年所做的第一份笔录的证人为文盲,由办案民警代签,没有证人的签字确认。另外,被害人死亡姿势和财物去向等环节也存在多处疑点。

　　童斌认为,基于上述事实,只能认定项生源实施了对被害人的伤害行为,不能直接证明被害人真正的死亡原因。如果法院认定此案证据链成立,符合审查起诉的条件,也应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予以判决。

　　童斌说,此案犯罪嫌疑人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当庭表现了诚恳的悔罪态度,且所犯罪行属于一时激愤行为,一贯表现较好,符合从轻情节。

　　在法庭上,童斌还引述了被告人项生源妻子的一段话:“当年如果我知道这个事情,我不会和他结婚；如果我知道他对我隐瞒,我也不会原谅他。但是现在想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我现在愿意原谅他。”

　　听到妻子的这段话,项生源在最后陈述中,一改法庭调查阶段的平和语气,而是略显激动,断断续续地说:“我向受害者的家属表示歉意,我真的很后悔当年犯下的罪行,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因此案案情复杂,审判长宣布将经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宣判,12时30分,此案刑事审判部分庭审结束。

　　《法制日报》记者从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了解到,在下午的民事赔偿部分开庭审理中,受害人徐彩华家属向被告人项生源提出了1055377元的经济赔偿要求。

　　法制网嘉兴(浙江)5月2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