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军辩护律师：他从来没有提出保他不死

　　6月9日早晨，微雨。有记者拍摄到，6时15分左右，有10辆警车开进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西门。这个记者说，其中一辆押送着60岁的刘志军。

　　也许是因为北京昨天气温骤降，在前一天晚上和辩护律师会面时还穿短袖的刘志军，换上了一件长袖外套。

　　从上午8时30分到12时，整个庭审过程，刘志军全程坚持站着，理由是身体不好。当庭审结束，刘志军的现场画面在网上曝光，更多人对他的印象是，他瘦了许多。

　　而让刘志军的辩护律师、北京天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钱列阳感到惊讶的是，在此前至少六七次会面中，从来没有流过泪的“老刘”，在做最后陈述时哭了。

　　法庭宣布此案将择期宣判。

　　特派记者 黄小星 发自北京

　　检方提出可以从轻处罚

　　虽然在早上5时左右，就有记者守候在现场，但最终获准进入的，只是极少量中央级媒体。中午12时50分左右，经过登记记者证编号、联系方式、安检等程序后，都市快报记者进入新闻通气会现场。新闻通气会由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研究室主任郭鹏主持，她说明，本次通气会不设提问环节。整个通气会约持续了三分钟。

　　在昨天的庭审中，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控：1986年至2011年间，被告人刘志军利用担任郑州铁路局武汉铁路分局党委书记、分局长、郑州铁路局副局长、沈阳铁路局局长、原铁道部（以下称铁道部）运输总调度长、副部长、部长的职务便利，为邵力平、丁羽心等11人在职务晋升、承揽工程、获取铁路货物运输计划等方面提供帮助，先后非法收受上述人员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6460.54万元；刘志军在担任铁道部部长期间，违反规定，徇私舞弊，为丁羽心及其亲属实际控制的公司获得铁路货物运输计划、获取经营动车组轮对项目公司的股权、运作铁路建设工程项目中标、解决企业经营资金困难等事项提供帮助，使丁羽心及其亲属获得巨额经济利益，致使公共财产、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应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追究刘志军的刑事责任。

　　刘志军的另一位辩护律师、同样来自北京天达律师事务所的娄秋琴向都市快报记者介绍，有两块内容，控辩双方都是一致的，并没有交锋。第一，刘志军认罪坦白，如实交代证据、事实，包括一些检方没有掌握的，属于坦白；第二，刘志军涉案金额较大，但大部分涉案款项都已退回，损失也已大部分挽回。检方对此认可，也提出可以从轻处罚的意见。

　　刘志军最后陈述时声泪俱下

　　上午9时50分左右，庭审中唯一一次休庭。

　　刘志军始终站着。此前，两位辩护律师在和他会面时，看到刘志军总是习惯站着。在每次大约一小时的会面中，偶尔，他会双手撑着桌子休息一下，或者出门走一会儿。

　　庭审结束时，刘志军的家人走到两位律师面前，感谢他们。当天，刘志军的妻子没有露面。她曾是本案证人，根据法律规定，证人不能出现在旁听席。

　　民间传言，刘志军的情妇达到两位数，丁书苗对刘志军进行过性贿赂。钱列阳提出，性贿赂和这次的庭审没有一点关系，无论是案卷还是今天的审理，“没有一点女人的问题”。

　　“真诚”，“悔罪很深刻”，两位辩护律师这样描述刘志军的最后陈述。在持续约十几分钟、声泪俱下的最后陈述中，刘志军提到，感谢党这么多年的栽培，他从整个办案系统中获得了教育。他犯了这样的错，是以前放松了自己的学习，放松了思想警惕，才导致自己走向这一步。他本身应该用自己的能力，为中国梦、为铁道贡献自己的力量。现在他很后悔，也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4900万元能否认定为受贿？

　　庭审中，没有证人到场。当质证进入到第三阶段，两位辩护律师和检方擦出火花。

　　此前，有媒体报道，刘志军曾让丁书苗“捞”铁道部落马官员何洪达，丁为此花费约4400万元，不过被骗；刘志军还曾指使丁书苗，为2006年升任铁道部副部长的一位他的手下“买官”，这笔花费了500万元。

　　两笔贿赂款被检方并入刘志军受贿的6460.54万元里。这也是本次庭审控辩双方最大的争议焦点。钱列阳肯定，刘志军花这个钱的本身作用一定违法，无论是想“捞人”，还是提拔某个干部，但这不能认定，这4900万元就是受贿。

　　“甲要乙做事情，乙方为甲方花了很多钱，这个花出去的钱，不管办成没办成，不管合法非法，这钱能不能算是乙方给甲方的贿赂款？”钱列阳打了个比喻，这就像让人帮看病人，本来送一盒蛋糕也可以，受委托人却送了病人一个大金锭。

　　钱列阳说，丁书苗和刘志军，并没对此进行过法律上的约定。检方在控诉刘志军滥用职权部分认定，刘志军的行为，使得丁获得好几十个亿的实惠。他也认为这算“回报”，即如果刘志军不让丁书苗受那么大的益处，丁也不会这么花钱，但“这种人情上的回报是一个概念，是不是构成行受贿犯罪，是另一个概念”。

　　在钱列阳看来，丁书苗和刘志军的行为，应该算是“共同行贿未遂”，而不是受贿。

　　对高铁做的贡献能否减轻处罚？

　　两位律师在为刘志军辩护时，提到了刘志军对中国高铁的贡献。娄秋琴说，这是辩方提出的，刘志军并未主动提及。

　　“相信老百姓对于他对高铁的贡献有目共睹，大部分高铁里程是他在任期间建成的，老百姓也实实在在感受到高铁上的便利。”娄秋琴对都市快报记者说，她查阅过相关资料，中国的高铁通车里程超过1万公里，并且每年货运量、客运量都在逐年递增。但她同时强调，“功不是说要来抵他的过，只是在量刑上予以考虑”。

　　在此前的会面中，让娄秋琴印象深刻的是，刘志军和她说起，每一个高铁站，他都亲自参与设计。让他得意的，有上海虹桥火车站，还有河北的一个车站。“每个车站，他都能用4个字的词语来形容特点。”娄秋琴说，她能感到刘志军对高铁事业的热衷。而钱列阳对刘志军的个人评价更为直接：“他是一个工作狂。”

　　无论是在庭辩还是在刘志军的最后陈述环节，“7·23”甬温线特大交通事故等重大铁路责任事故都没有被提及。

　　被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为辩护律师的钱列阳和娄秋琴，此前多次去秦城监狱会见刘志军。之前有报道说，刘志军不愿意自行委托辩护人，而一个最初的委托辩护人自称，之所以没有帮助刘志军，是因为和刘的一次会面中，“他让我保他不死，我做不到”。钱列阳说，这是不实报道，刘志军在会见他们之前，从没有会见过其他律师。

　　“刘志军有没有和你们提出保他不死？”面对都市快报记者的提问，钱列阳说，从来没有，刘“泰然处之”、“顺其自然”。刘志军提出，希望律师为他做罪轻辩护，也就是，从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