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在与特吕弗的对话中说:“如果您创作了一部表现精确而且充满激情的影片,那么日本观众会同印度观众一样,在同一个地方作出反应……一部影片会周游全世界”。(《希区柯克和特吕弗对话录》,郑克鲁译)当然,这是一部理想中的伟大电影所引起的观众反应。现实则如周黎明所说:“老外不爱看中国电影,至少不像我们追捧外国电影那样看我们的电影。”这对于中国电影从业者和评论者来说,是一件比较伤士气的事情。
这不是说我们的导演水平多差,或者国外的观众多么傲慢,文本在异文化中的转换和接受本来就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我们要了解西方文化,同时又要让西方人了解我们的文化,有了这一前提,我们才能期望更多。影评人周黎明在《影君子周黎明的电影文化笔记》(龙门书局出版)一书中所做的工作在两种文化中间分析影片,及其生产机制、意义结构,分析主题、人物等,其意义也在此彰显。
周黎明在美国生活多年,长年用英语写作,可谓“两脚踏东西文化”,他能将东西方电影和生活中活生生的例子随手拈来,来展示文化的奇妙差异。这些例子在本书中比比皆是,以通俗幽默的语气道出,让人一笑。比如骂人话、小姐、母亲等称谓,有些差异一直存在,另外一些却随着交往而逐渐走向同一。比如在国外评价并不算高的《海上钢琴师》,在中国观众中却大受欢迎,其中缘由令人深思。写起这些内容,我看到作者充满激情,又夹杂着自身经历,平实细腻,最终作者指出了一个让人不那么丧气的出路:“如果我们先寻找中西文化中相通的地方,用地道的包装来呈现这些价值,那么,人家可能乐意接受,从而更深入地了解深层次的差异。这是文化传播之道,也是好莱坞的成功秘诀,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另外,书中“光影地理”这一章,笔者也很感兴趣。能把城市、地理和电影联系起来,跨界分析,汇合了不同学科领域的火力,读起来总是更过瘾。只是有些文章作者没有放开来写,读完仍觉意犹未尽。
作者能以学者的眼力,寻觅话题,所以很多篇目完全可以作为一个个专业论文的题目。但作者温文尔雅地条分缕析,又不让人觉得枯燥。因此,本书既可以作为寻找专业研究的灵感手册,亦可视为茶余饭后的消遣。
周黎明在后记中说:“爱电影,未必一定要入行,况且这一行也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无论入行与否,你可以同时爱电视、音乐、美术、话剧、阅读、旅游、美食,以及大千世界里千奇百怪而好玩的事物。”其中有深意存焉。正如文化不是空洞的概念,而是源自活生生的生活,电影也一样。我们要博观约取,深入浅出,才能得电影真味。《影君子》一书,其复杂和好玩也正在这里。
(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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