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走下神坛之后：有的入狱 有的归于沉寂

南都漫画：邝飚

　　南都记者 张东锋

　　王林事件持续引发人们对“气功大师”的关注。肇始于上世纪80年代，兴盛于90年代的气功热，为此再次回到公众视野。“大师”们走下神坛后去了何方？综合各方报道可以发现，有的“大师”最终违法入狱，有的归于沉寂，更多的是选择了转型。

　　海外气功推广者严新

　　王林遭遇网友围观后，人们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上世纪90年代的另一位“气功大师”严新。

　　过去两周，严新的近况成了国内论坛上的热点话题。严新的最新动态是，今年2月，他和另外五名同在美国的研究者发表了一篇关于严新气功外气对于直肠癌细胞毒性效应的论文。

　　事实上，严新一直很活跃。相关信息显示，他仍在北美延续当年推广气功的套路。

　　南都记者检索发现，至少在2006年、2010年和2011年，严新与人合作发表了多篇研究气功的论文，内容与上世纪80年代几乎无差。相比之下，他在国内声名寂寥。在中文期刊数据库检索，有关严新的报道还要追溯到1993年。

　　据《南方周末》报道，严新如今穿梭于耶鲁大学、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哈佛大学、麻省理工等学校所在区域，并举办各色气功活动。活动结束后，创立于2002年的个人网站就会宣称严新已在上述地方讲学。

　　这位号称发功帮助大兴安岭灭火的“大师”，曾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年气功热也催生了各类“气功大师”步上神坛，“出名的不下100个，不出名的1000个也不止。”在网上一篇名为《1987年：“气功大师”是这样出笼的》的文章中，作者援引曾任《自然辩证法通讯》副主编的申振钰的话说。

　　与后来李一、王林等人不同，那个时代“大师”们主要围绕各自宣称的“特异功能”，通过带功报告、举办各种学习班和出版相应出版物来敛财。有报道在介绍把这种套路发挥到极致的“中功”创始人张宏堡时称“仅1990年听过他带功报告或参加过中功学习的，就达800万人次”。

　　商人张海

　　就在张宏堡去了泰国的1995年，另一位气功师举家迁往广州，并利用此前积累的财富和人脉，进军资本市场。他就是后来人们所熟知的由“藏密传人”变身为“资本大鳄”的张海。

　　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在举国上下正值“气功热”之时，初中毕业的开封人张海，凭借“口含冬青叶变小后轮廓不变”的“特异功能”，吸引了外界的关注。据《新民周刊》报道，1992年，河南省社科院藏密瑜伽文化研究所成立，张海成为所长，“官方身份”使张海拥有了更广阔的平台，他开始频频前往全国各地乃至一些亚洲国家传授藏密气功，而这也给他带来了极为可观的收入。

　　在气功热尚未完全褪去之时转入商界，这是张海的与众不同之处。虽然原因不详，但就在张海迁往广州的前一年，1994年12月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强科学技术普及工作的若干意见》，其中明确提到，“近些年来，由于有些地方对科普工作的重视程度有所下降，致使科普工作面临重重困难，科普阵地日渐萎缩”，“一些迷信、愚昧活动却日渐泛滥，反科学、伪科学活动频频发生，令人触目惊心”。

　　2000年起，挥舞“凯地投资”的大旗，张海扬名资本市场。从2002年开始，张海收购健力宝，入主深圳足球，更一时风光无限。

　　及早从气功热中抽身的张海，最终栽在了商界。2005年3月，因涉嫌以做假账、虚假投资、侵吞健力宝资金等被健力宝集团举报；2007年2月12日，佛山中院以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两项罪名，一审判处张海有期徒刑15年，后因广东省高院认定在狱中检举有功，改判有期徒刑10年。

　　至此，张海戏剧般地与张香玉等“大师”们殊途同归。2011年春节，历经两次减刑，张海出狱。不过，他一改此前的张扬风格，变得低调。当时，张海的秘书和家人对媒体称，希望“人们都遗忘了这个人”。

　　养生专家李一

　　就在张海出狱前半年，当时在重庆缙云山绍龙观任主持的李一，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引发网友围观李一的，正是早期将他推上神坛的“水下闭气功”视频。那段视频其实来自上海电视台一档名为《天下第一》的节目，拍摄时间是1997年。《时代周报》此前报道称，正是在那一年，在政商人脉的帮助和“智囊团”的策划下，李一开始了商人之旅。

　　实际上，在上世纪90年代初气功犹热之时，李一还只是靠在重庆电视台表演“人体通电”而崭露头角。报道称，即使1994年李一也跟风开了气功班，“李一和弟子的处境仍是‘食不果腹"。

　　不同于张宏堡们，李一更精明的地方就在于，通过修建缙云山绍龙观，他逐渐进入了宗教界。到2010年被网络围观之时，上至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常务理事，下至重庆市道教协会副会长、北碚区道教协会会长，李一已头顶一系列响亮的光环。这些名号后来还一度让一些媒体人投鼠忌器。

　　在商人之旅上，靠着机构作为背后推手，从为高管免费讲养生培训做起，李一摇身成了“李神仙”、“养生专家”、“国学大师”。与众多大师一样，李一的“神化”过程，离不开媒体和明星推捧。

　　在这个过程中，知名导演张纪中之妻樊馨蔓那本畅销书《世上是不是有神仙》成了重要媒介。此后，李一享受了在电视节目中的高曝光度，借用道家的养生概念，不断收获人气。

　　进入新世纪的李一，某种程度上是个“承前启后的典型”：他不再向人们兜售耳朵看书、接收宇宙电波等所谓的特异功能，而是做起更具中医特色的养生功法的生意，靠着大众传媒和明星走向神坛。

　　然而，突如其来的网络围观让“李神仙”迅速倒下。在遭到网友的强烈质疑之后，2010年8月，李一辞去中国道教协会、重庆市道教协会、北碚区道教协会、缙云山道教协会等相关职务。

　　与前述诸多大师一样，李一三年后已不知去向。重庆市北碚区民族宗教事务局办公室一位张姓科长8月8日对南都记者表示，李一已不在绍龙观。他还说，由于李一已非北碚区教职人员，不归他们管理，因此也不清楚其去向。

　　慈善家王林

　　假如不是7月3日马云、赵薇等一行人拜访，也许王林依然高枕无忧。就像李一的成败，都与“水下闭气功”有关一样，对王林而言，成也在明星，败也在明星，二者都没能逃掉网民的围观。

　　从个人经历看，王林与李一颇为相似，都是在早年借“绝技”逐渐积累起名声和资源，进而转型进入商业领域。王林声称，其从不靠表演和看病赚钱，财富均来源于和朋友一起做生意。

　　与严新等靠着带功报告拉近与普通人的距离不同，成名后的王林—正如其自传和挂在家中的那些照片展示的那样—建立一个集政商和明星为一体的圈子。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就如同“王府”一样，将他与普通人隔离开来。除此之外，王林选择了另一种与普通人“打交道”的方式— 扶贫。

　　这不仅为他在受惠者那里赢得口碑，也成了遭受外界质疑时用以反击的重要证据。

　　7月30日，在王林与邹勇微博暗战之际，王林的弟子邱武林“助阵”的招数，即是在微博上公开了八张王林捐赠凭据的照片。这些凭据由宜丰、芦溪两县民政局等开具，分别为价值数万至数十万元的捐赠款(物)。有意思的是，其中五张凭据的捐赠人都署名“王林大师”，而非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