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与应验：中国经济怎么了？

　　4年前，中国正陷入经济衰退的阴影，仓促推出的“四万亿”看上去力挽中国经济于狂澜。那一年，我正在读徐瑾担纲主采访人的访谈集—《危机与转型：对话思想者》。作为提问者和对话者，她通过提问与引导，向我们提供了30余位大众耳熟能详的国内外经济学家和知名人士对中国发展的看法。2009年前的思想者们，对中国的未来心存疑虑，但大家还很乐观，对中国下一步转型的方向与策略不乏洞见。问题在于，2009年后中国的转型是不是走在思想家们建议的路上?最近正在读的徐瑾的新书—《中国经济怎么了?》，描述的就是这个图景。

　　时间拨到2013年，我们才发现，过去5年的经济刺激政策形成了巨大的过剩产能，整个经济体负债率高启，杠杆率高到无法承担的地步。这构成当下政府决策的主要背景。

　　跟4年前作为采访者不同的是，在《中国经济怎么了?》中，徐瑾以一个观察者和评论者的身份来理解过去几年的中国。《危机与转型》中的思想家们关注的多是大问题：经济转型、金融危机与城市化，而《中国经济怎么了?》更多是以财经新闻为话题，侧重于陈述与解释。从“大问题”到“微观察”，我们也看到了此间的中国，是如何为了解决一个危机，却制造了另外一个危机。

　　要回答中国经济怎么了，首先要说明中国经济发生了什么。过去几年，地方政府造城冲动不减，地方超越自身能力举债投资不绝如缕;房价越调越涨，保障房总落入富人口袋;资本市场与房价相反，调头向下，屡创新低;税改未行，调税如小熊分饼，得利的总是政府所有这些现象的背景，有一根主线在跳动，陈志武称之为“大政府主义”。

　　一直以来，中国政府的有形之手被认为是中国奇迹的主要原因，2009年以来，这种观点的认可程度更是登峰造极，欧洲陷入欧债危机、美国不断推出货币宽松政策避免衰退，只有中国这边风景独好，欧美更等着中国去拯救。但这恰是徐瑾所反对的，“经济规律与生活常识已经多次揭示，如不彻底市场化，必然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造成诸多‘事与愿违’的结果”。今天美国经济复苏在望，欧债危机缓解，相反中国却在启动改革、淘汰落后产能与继续刺激经济、渡过眼前难关这两难境地选择。

　　其实，以WTO为动力推进的有限政府、自由市场为宗旨的市场建设，才是中国奇迹的主要原因。中国经济之所以会有眼下诸多的乱象，正是因为政府的有形之手没有退出市场，在微观上体现为“调控”“审批”“规划”“计划”“调价”，宏观上则是政府攫取太多，市场经济主体所得太少，折射出正是中国宏观税负的连年升高。

　　更进一步，徐瑾认为“预算问题决不仅仅是个无关紧要的数字汇总，可谓一语中的。从这一点上讲，在了解“中国经济怎么了”之后，我们也就知道“中国应该怎么办”了，那就是限制政府权力，还原市场的本原面目。当然，落实政府对人大的负责、实现预算民主是必要的政治体制安排。正如书中所言，市场化并不是简单的政府退出，作为监管者及游戏规则设立者，政府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就包括改革路径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