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接到儿子秦某在校门口杀人的电话,秦敬伟骑车疯一样往市里赶。
两年前儿子就留下遗书,称不愉快的学校生活让他痛苦,但秦敬伟还是没想到,儿子把以前的班主任捅了。
地上血迹未干,这种决绝让秦敬伟难以接受。多年来,他都念叨着儿子学习好,老师也曾夸他将来能读清华、北大。
父子挤在一张床十多年
“这件事情太复杂,但完全可以避免。”26日中午,秦敬伟擦着眼泪,声音沙哑。
自从23日儿子秦某在枣庄四十二中门口将化学老师王晓伟刺死后,他就没睡过安稳觉,一直配合警方调查。
从枣庄市市中区公安分局补充完材料,秦敬伟返回父子俩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远离市中心,穿过堆满泥沙的大门,一座老式的集体楼出现在眼前,院子里长满杂草,上百个房间多数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仅剩下三四户还没有搬走。
“原本这个地方早要拆迁的,后来停了。”秦敬伟边说边打开三楼最东头一间屋子。
仅20平方左右的房子,采光很不好,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个柜子、一台电视、一个衣橱,是这家人的全部家当。
妻子多年前和秦敬伟分居,他带着当时才两三岁的秦某从枣庄市山亭区来到这里生活,父子俩在一张床上挤了十多年。
没有固定工作,“十多年了,孩子跟着我受了很多苦,我没有替他改变他的入学环境,是我无能。”秦敬伟说。
对学校生活感到焦虑
秦某整齐的书桌与屋内凌乱的陈设有些格格不入,书桌上还放着一本字典和一张未完成的试卷。
儿子曾让秦敬伟引以为傲,“他学习很累,但是之前一直很积极、很自信。”
秦敬伟翻出秦某初一、初二时得过的荣誉证书,“优秀团员”、“三好学生”的称号就一直没断过。
“孩子很喜欢学习,最喜欢奥数和科幻类书籍。”秦敬伟回忆,小学时候的秦某活泼、惹人喜欢。“学习成绩非常好,老师都夸他将来能读清华、北大。”儿子也立志以后读科技类大学。
入读枣庄四十二中后,秦敬伟说,秦某脾气变了,每次考试前就不明原因发烧,有时晚上还失眠,必须借助安眠药。
偶尔秦某半夜被噩梦惊醒,秦敬伟问怎么了,儿子回答他:“爸!有人打我的头,追杀我。”
“孩子读初一的时候还好,慢慢到了初二才变得这样敏感、多疑。”秦敬伟说,“我们分床睡觉,他总是在床身四周堆起高高的衣物。”
“后来才知道他在学校承受了太大的委屈。”秦敬伟说,儿子告诉他,从上初一起,老师就开始侮辱体罚他,这让他对学校生活越来越恐惧焦虑。
四处申诉却没能转学
2011年11月2日,秦某留言自杀。
“爸爸妈妈,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出事了。”秦某写道,“我实在承受不了这压力了,我学习越来越吃劲,希望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我下辈子再做你们儿子吧!”
所幸秦某当时没做出格的事,意识到问题严重,秦敬伟四处到教育部门为儿子申诉。
他手上的申诉材料记录了2011年到2013年3月,四十二中老师体罚、侮辱儿子的诸多事例。
“我想让孩子转学,但是联系了其他的学校,根本就不接收,最后四十二中校长直接说你转不了。”今年初,万般无奈的秦敬伟让儿子休学,然后到另一家学校借读。
3月,秦敬伟将包括王晓伟在内的三任班主任和四十二中告上法庭,称其体罚对儿子造成严重精神伤害,并索赔6万余元。法院最终判决赔偿其2400多元。
“快两年了,如果有一个部门出面解决问题,也不至于发生这事,让两个家庭家破人亡。”秦敬伟说。
23日凌晨4点,秦敬伟就早早起床,天还一片漆黑,他要骑摩托车到山亭区的田里干活,临走,他叮嘱还在睡觉的儿子起床后记得到借读学校上课,别耽误了课程。
然而秦某早已另有安排,只是秦敬伟没看出丝毫端倪。
“晚了!一切都晚了!”翻着房间里儿子用过的书籍、吃剩的零食,秦敬伟痛哭流涕,“孩子才16周岁,他走的这一段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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