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7月公布的一份数据显示,今年1-6月,中国游客数量达17 4万人次,超越了日本游客的134万人次,成为赴韩旅游人数最多的海外游客。韩国旅游界人士预计,今年全年,中国也将保持韩国最大海外游客来源地的地位。日本方面,近年来连续放宽中国人来日旅游签证条件,中国赴日游客数量同样不在少数。
目前正值国庆黄金周,国人出游高峰再次到来。而另一方面,中国游客在世界各地却屡受诟病,南都连日对国人在东南亚、香港以及欧洲多地的不文明现象进行了曝光。而日韩作为与中国一衣带水的邻邦,在文化传统上与中国有众多相近之处,同样是国人出境游的重要目的地之一。那么国人在日韩表现如何呢?南都记者通过亲身走访,对日韩线路导游、日本外教以及多年驻日记者的访问,同样发现有不少国人出游陋习。
A
进景福宫
却不肯脱鞋
韩国景福宫,为朝鲜时代的正宫,有着500多年历史,地位相当于中国故宫。而在南都记者日前前往旅游之时,却亲眼看到有不少中国游客不脱鞋子,直接走到门口,在宫殿里东瞧西逛。参观毕,不脱鞋的中国游客所在团中,有人面露不屑表情,嚷嚷说:“就这么大点地方,几栋旧房子,跟中国的故宫比差远了,太寒酸了,没什么好看的。”
“确实没有故宫宏伟气派,也没故宫珍藏有那么多宝贝,但没必要这样在大众广庭之下评论嘛”,负责南都记者所在这个团的韩国导游金成熙有些无语,她认为游客有自己的看法并没错,但是可以私下交流,要知道参观景福宫的,不仅有中国游客,还有韩国游客,以及其他国家的游客,你让本国人听见了,情何以堪?带团多了,金成熙发现一个现象,中国游客最喜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呢,每个地方情况不一样。
而在日本,由于本土文化使然,大多民居或旅馆屋内都铺有“榻榻米”,就是以蔺草编织而成,一年四季铺在地上供人坐卧的一种家具。在日本人习俗中,上“榻榻米”前便要脱鞋。新民晚报资深记者于明山曾担任驻日记者6年之久。在他印象中,中国人到日式居屋内,很少有主动脱鞋的,而日本主人方面虽然嘴上不当面说但心中总有不快。在于明山看来,这一方面可能是中国人对此习俗缺乏基本了解,另一方面事实上也是不尊重或懒得去尊重对方习惯。
B
霸占拍照
角度不谦让
按照规定,在青瓦台内参观,游客只能隔着马路在外面远眺。而南都记者看到,为了拍照效果更佳,有中国游客越过地上的警戒线往后退。看到此幕,一旁维持秩序的韩国女警察走过来,和善地打着手势进行提醒。招商国旅经常负责日韩线路的导游王继春介绍,青瓦台内中国游客经常会有的一个行为,便是整团人围拢在雕像旁挨个拍照。即便自己拍完,也会继续霸着角度,再喊远处亲人过来拍,而不管其余在旁等候拍照的游客。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济州岛,南都记者在参观一处火山爆发后形成的熔浆地貌风景时,再次发现中国游客操着各地方言,坐在观景台护栏上不断拍照,只为拍到一张全景图。除霸占拍照角度外,中国游客还有聚众占道的行为。王继春回忆道,中国游客喜欢扎堆,因此在过马路或者景区游玩、等电梯或者逛店之时,经常会挤在有限的过道内,等待其他同伴一起过来才行动,“有时两三个人,也会把整个通道给堵住”。
C
新干线上
大声讲电话
除了不遵守公共秩序,公共场合大声讲话,也是中国游客为当地人诟病的不良习惯之一。于明山回忆,日本人在地铁上或室内接电话,都会找一个角落小声回话,尽量不让其他人听见。而中国人则不然,大多是对此毫无顾忌。你在日本地铁上能听到的电话通话声,常常是用汉语讲的。
对此王继春讲了一个让其印象深刻的案例:中国游客到日本,常要去体验新干线。此前她带了一个广东团,一上来在车上熙熙攘攘大声谈论,车厢里的其他日本人都投来奇异的眼神。导游提醒一下会好一阵子,但没过多久就故态重萌。其中有一名中年妇女,刚好又接了国内亲友一个电话,顿时抬高声音说道,“我在日本呢,正在新干线上呢”,接着又以同样分贝介绍了在日行程,惹得一旁日本乘客满脸的不爽。
而在韩国首尔一处剧院,南都记者在观看当地代表性演出《美笑—春香与梦龙爱情恋歌》时,看到入迷,中国观众总喜欢隔一会儿鼓掌,观演过程还有说有笑评论一番。邻座有一拨妇女,从头到尾安安静静观看,最后结束时方才鼓掌。一问才知,是日本旅游团。而在吃饭之时,有韩国餐馆特意将餐厅划为两块区域,分别用以接待中国旅游团及本国顾客。一问原因,是认为中国游客吃饭时吵闹声太大,韩国顾客会不舒服,划分开来就互不影响。事实上南都记者在韩国所到之处,韩国人吃饭时,几乎不言语,非要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生怕打扰到了邻座的人。
D
免税店内
留大片垃圾
在韩国,大型免税店往往是中国游客集中地之一。然而,中国游客在此扫货的同时,也将其当做了垃圾排放场。招商国旅导游王继春就曾多次为此接到韩方投诉。王继春介绍,中国游客在免税店逛完之后,常常一个团20到30人,围拢在休息区凳子前,喧哗着将各自买来的物品拆包、各自摊出来晒一晒,包装盒拆掉后就留在原处,食物类的垃圾走时自然也不会带走。免税店工作人员见此情景,就会对导游抱怨并做提醒。
于明山同样介绍,乱丢垃圾也是日本人反感中国游客行为的主要方面之一。日本一些景点为防止此点,会用中文提示垃圾箱的所在。事实上根据日本有些地方法规,随地扔垃圾、烟头以及吐痰等,会被处以重罚。但即便如此,由于国人内地养成的陋习已深,在外还是很难制止。
视点
日韩人士
国人表现有所参差
主要关乎教育程度
前武汉大学日语外教熊谷正宪教授介绍,就其接触过的中国人去日本出游表现来看,大部分国人表现还算比较文明。熊谷正宪认为两国文化相近,且地理位置较近,相互理解比较容易,只要尊重当地人风俗习惯,与当地人相处便不会出现争执。而对于敏感问题,一般都会默契地不提及,以免损伤感情。熊谷教授曾在北海道、京都等地招待过中国学者,他感觉中国友人都表现得比较克制、温和有礼。
但另一方面,熊谷教授也称中国人所到之处,无论是否在公众场合常会大声喧哗,看似热情,实际上在日本人看来就有些粗鲁无礼,常会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他曾在京都见到过组团游玩的中国旅客大声喧哗、不遵守规定乱拍照……还有一些游客的行为更属胡搅蛮缠、寻衅滋事,让人不能理解。熊谷教授认为,对中国游客也应区别来看,在日本的表现相形见绌,主要应该是和接受的文化教育程度有关。
在韩国首尔从事导游业的漂亮韩国姑娘金成熙,曾在北京留学工作10余年,还曾交往过一个北京男朋友,算是标准的中国通。但在回到韩国后,她专门带中国旅游团,对于中国游客在韩国的种种言行,她似乎已经麻木了。“中国人如今富裕了起来,纷纷走出国门,但整体素质还有待提高。”她认为。也许说起来都是些芝麻小事,但什么是大事呢?件件小事累积起来就变成了大事。
专业人士
国人素质自然养成
若要改观需下重手
新民晚报资深记者、经济学硕士于明山曾驻日长达6年,著有《坚持与妥协:近距离看中日关系》、《驻日记者四十年》等书。在长期从事中日关系研究的他看来,日本人最反感中国游客的主要有4方面:讲话声音太大、进榻榻米不脱鞋、随意插队挡道、以及随地乱吐痰扔垃圾。于明山认为,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但个人习惯方面还是有差异。日本人平时会很注意他人感受、凡事会为他人考虑,因此公共场合就不会大声讲话影响别人。而很多中国人则不然,凡事只管自己方便不在乎别人感受,古语云“各人自扫门前雪”,如今如此状况在国内比比皆是,上厕所不冲、车窗外扔垃圾,甚至还有在地铁上大小便的。国人一些陋习可谓自然养成,又自然而然地带到了国外。
在于明山看来,若要改善中国游客在国外的一些不文明表现,首先就是在国内提升个人素质。然而由于一些陋习养成已久,若要改善只能是下重典。像一些国家一样,对随地吐痰、扔垃圾、不遵守公共秩序等处以重罚。在此方面,中国内地对酒驾的措施就是先例,为何酒驾治理能有明显效果?就是要让人们觉得,一些陋习不改正自己就要付出惨重代价,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真正从心里重视起来。
统筹:南都记者 文婷 王晓涛 采写:南都记者 王晓涛 陈铭 李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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