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中)同河北省委书记周本顺谈心谈话](https://photocdn.sohu.com/20131021/Img388579450.jpg)
![9月5日,李克强在南宁参加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领导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https://photocdn.sohu.com/20131021/Img388579464.jpg)
“我觉得田向利(河北省委常委、秦皇岛市委书记)同志急于求成、急于证明自己、急于让领导认可这样一种表现,那么这种表现就会促使我们会去干一些与老百姓利益不相干的事情。”
“我给庆伟(河北省长)同志提的意见主要是指出了他对听汇报不是太耐心,不太耐烦,这样对干部不够尊重,对不同的意见不能完全采纳。”
“过去在省政府当副省长期间,到石家庄做市委书记以后,都配备了越野车,是违反规定的,但是自己坐起来就挺心安理得,没有什么。”
公众很难听到省级高官之间如此坦率的批评,直到9月2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前往河北,用4个半天参加了省委常委的民主生活会。按照习近平的讲话,“中央常委联系一个省参加民主生活会,这个还是第一次。”
从9月3日开始,中共中央政治局7名常委分别到各自联系的省份,指导查摆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简称“四风”)问题,以整风精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
截至10月14日,已经有20个省级党委常委效仿河北,整个活动正在向各级别、各部门扩展,成为第十八届中共中央进行党内治理的“第一招”。
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解决党内矛盾
事实上,更高层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活动,早在2013年6月就已经开展,那次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政治局“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习近平要求中央政治局同志自觉维护中央权威,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自觉接受党的纪律约束。
中央部署之后,各个省市区党委行动起来,这成了之后两个多月的重点工作。一位陕西省的基层官员告诉记者,那时候省里面已经派出工作组,就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进行调研,“我特别担心走过场,因为这种事情以前太多了,折腾干部,劳民伤财。”显然,这也在中共中央的考虑之内。
在广西,区委书记彭清华承诺,欢迎批评,“哪怕再尖锐,听起来脸红心跳,决不给‘穿小鞋’,决不搞秋后算账”,各省的动员工作会议上大都出现了类似表态。要使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法宝”,必须先打消干部群众心理上的顾忌。
到了8月27日,根据《广西日报》的数据,全区有4138个单位参与听意见,召开了2451个座谈会,个别访谈党员干部群众9624人次,中央第二督导组将意见建议原汁原味反馈给常委班子和个人。近两个月时间里,征求到1.1296万条针对常委班子和个人的意见建议,经过梳理归纳共形成228条意见建议,其中151条涉及作风建设。
因为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参加,河北省的准备工作格外引人瞩目。据新华社报道,8月上旬,习近平专门对开好民主生活会向河北省委提出要求,“我参加河北省委常委班子的民主生活会,可不是听你们讲莺歌燕舞的,要有真正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在民主生活会召开前,河北“省委常委们一对一地谈心交心,每次最短两个多小时,大多为整整半天,有的还进行了好几次。有的同志直言,‘你对我提意见不要有顾虑,还可以狠点,我受得了"。经过事前沟通,常委们做好了充分准备,他们还撰写了对照检查材料,且数易其稿,有的甚至修改了29稿。
新华社报道说,河北省“有位同志感慨地说,自己越写越深入,越写越出汗,几次想流泪,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怎么变得这样?但写完了就全身轻松了许多,真是先痛后快”。
9月3日至5日,广西党委常委班子的专题民主生活会正式召开,中央政治局常委李克强全程参加,他也是第一个下到地方的常委,之后,张德江去江苏、王岐山去黑龙江、习近平去河北、俞正声去甘肃、刘云山去浙江、张高丽去四川,25天时间里,七常委分布在全国东中西部各代表省份。
对照历史,中共中央曾经发起“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也都受到最高层的重视,但政治局常委全程参与省级党委民主生活会,前所未有。习近平在河北省指出,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解决党内矛盾的有力武器,应该“大胆使用、经常使用”。
“向我开炮”
按照中国共产党的传统,民主生活会的主要内容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提倡“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从公开报道来看,20个省市区党委民主生活会,批评的激烈程度和公开程度有差别,批评内容多集中在官僚主义、奢靡之风上。
根据《广西日报》报道,该自治区党委常委批评了干部玩风盛、酒风浓、学风淡,下基层蜻蜓点水,“坐着车子转、隔着玻璃看”等问题。区委书记彭清华同时担任区人大常委会主任,区人大按惯例给他留置办公室,彭清华坦诚地说,“我主要在党委这边办公,用得不多,把钥匙交还人大办公厅另作他用”,另几位常委则表态,“下乡专用越野车立即交还单位统一调配使用”,“多占的办公用房和异地福利房马上腾退。”
河北的批评最为激烈和具体,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杨崇勇甚至罕见地将地方“三公”经费情况公布:2012年省本级三公预算“是2.53亿元,但是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决算的时候就大大突破了,达到6.6亿元,而且这个当中公车的消费、公车的花费购置费和运行费就占了80%,达到4.5亿元,占比重比较高”。
在已经公布的20个省市区中,河北、广西、湖南对具体个人,尤其是书记、省长提出了批评意见;江苏、海南、安徽、甘肃、浙江、江西、重庆等17个省市区,公布了具体的批评内容,不指名道姓,大多采用了“有的同志说”这样的句式。
针对书记、省长的批评,主要是决策民主方面的欠缺。如湖南省,对省委书记徐守盛的批评是“有时也有先入为主、凭经验决策的情况,充分听取意见特别是听取厅局长意见、市州主要领导意见不够”;对省长杜家毫的批评是,“与厅局长谈心不够,要更多地听取和了解他们的意见和想法,在有些问题上还要更大胆一些。”
为了做好批评与自我批评,各省的一把手在会前都尽力动员,江西省委书记强卫甚至引用电影台词,请大家“向我开炮”。不过,一些省的民主生活会也坦率承认,很多官员“存在‘老好人’思想,有时对矛盾采取回避态度”,“习惯于多栽花少栽刺,话到嘴边留半句,搞无原则的一团和气”。
自我净化
在共产主义理论脉络中,“批评与自我批评”最早出自马克思的著作。在1941年的延安整风运动之后,成为中共的三大作风之一(另两个是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被称作中国共产党发扬党内民主、增进团结的“法宝”。
9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刘云山在中央党校发表讲话时说,中共“是在批评和自我批评中发展壮大的”,特别是在一些重大历史关头,总是敢于拿起这一武器。他总结说,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后的“八七会议”,扭转“左”的错误的遵义会议,以及延安整风等,都是“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武器的成功典范”。
刘云山说,无论历史风云如何变化,环境如何改变,“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决心和勇气决不能丢”。他也指出,“批评和自我批评在一些地方难以开展,这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从历史看,主要是在过去一些政治运动中批评过了头、过了火,搞成了大批判、大批斗,伤害了许多同志,让人们心有余悸。从现实看,主要是一些同志为人情所困、为关系所累、为利益所惑,缺乏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勇气”。
按照中共中央的安排,接下来的几个月,以批评和自我批评为内容的民主生活会将向各级、各部门扩展。目前,中央军委、海关总署等国务院部委、农业银行等国有企业、华东交大等高等院校都已经开始筹备,最终将成为触及八千万党员的党建举措。
对于活动的实际效果,中共中央领导层有过充分的考虑。习近平在河北省讲话称,“这次专题民主生活会只是一个好的开端,要防止产生开了民主生活会就等于‘闯关’成功可以万事大吉了的错误思想。教育实践活动越往后,越要坚持标准,决不能虎头蛇尾。”
“对此,中央是下了决心的,希望大家也下定决心、毫不动摇。”习近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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