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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浙江温岭台州大东鞋业有限公司灾后现场。本版图片/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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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护士为火灾中受伤的小朋友佩戴氧气面罩。
据新华社电 浙江省温岭市委宣传部15日上午表示，目前，14日下午发生火灾致16人遇难的台州大东鞋业有限公司，其法人代表林某、股东林某、管理人员余某等三人已被警方刑拘。
死者多为贵州籍
目前，16名遇难者身份已基本掌握，性别为6男10女。具体名单待公安部门DNA比对确定后第一时间公布。
14日下午，位于温岭市城北街道杨家渭村的台州大东鞋业有限公司三层厂房发生火灾，共造成16人死亡，5人受伤。17名人员被送往医院，其中5人受伤（1人骨折、4人呼吸道灼伤），另外12人留院观察。
当日警方派出12名法医连夜对遇难人员进行身份核实。由于火灾后遗体很难辨认，警方正通过DNA技术等手段加紧核对。在已经确认的遇难人员名单中，大多数为贵州籍员工，也有来自安徽、江西的务工人员。
死因多为窒息
至于火灾原因，温岭方面表示，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有员工猜测，起火和电线老化有关系。
参与救援的温岭市消防大队大队长余昌锋说，之所以这么多人逃不出，可能是因为火势迅速蔓延，鞋子材料燃烧产生大量浓烟和高温，很多人短时间就窒息了。“火灾产生的有毒浓烟吸一口就可能窒息，三口足以致命。”
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黄希田说，员工没有掌握火灾逃生技巧也是死伤惨重的重要原因。“可以肯定16人中多数是窒息而死，也就是被熏死的。都是三楼、二楼往下跑时出了意外，正确的做法是应该往上跑，等待救援。”黄希田说，就算从3楼跳下，逃生率都有70%以上，可惜大家都不知道。
【调查】
楼内仅一楼梯 无逃生通道
昨日下午，鞋厂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线。起火厂房是一栋3层独栋建筑，每层有7个房间，底层装卷闸门，2、3楼有4个窗户装有防盗窗，其他都没装。
“白天上班，楼层并不高，窗户又多，为什么还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亡？”台州大东鞋厂对面杂货店老板林先生感慨道。新京报记者昨日下午在火灾现场和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探访十多位工厂员工，了解伤亡惨重的原因。
楼内仅有一架楼梯
28岁的贵州籍男子杨某在台州大东鞋厂打工6年，他说，工厂总共有100多人，昨天下午起火时有50多人在厂房上班。
工厂1楼为制成品鞋，2楼给鞋帮刷胶水，3楼打鞋帮。房内唯一的楼梯在房子中间。房子西面外墙有一外搭钢铁楼梯，但几乎不用。缺乏防火逃生通道。
杨某说，100多号工人日常主要使用屋里楼梯，上下班的时候楼道非常拥挤，高峰时要2分钟才能从1楼走到3楼。“昨日起火后，很多人堵在2楼、3楼楼道里没出来。”
起火时在3楼的女工冷才秀说，厂房里堆满了皮革、成品鞋等材料，过道里也堆着杂物，不方便走动。
起火后，在三楼的30多名工人挤着往外跑，冷才秀下楼时被东西绊倒了，“车间里堆了很多东西，浓烟看不见，我只能放弃逃跑，蹲在原地等人来救。”
杨某说，厂房没装消防铃，起火后全靠在外面喊。但3楼关了窗，听不见。最后只能靠人冲到楼上通知。“若楼上的人早点知道起火了，也不至于那么慌乱。”
十余灭火器多为摆设
昨日下午起火时，杨某和其他10多名工人在一楼车间。他看到有人拿灭火器、生产工具去扑火，但没有扑灭。两三分钟内火势变大，点燃制鞋材料，浓烟滚滚弥漫到整个楼层。
1楼没人敢再救火，大家跑出大门，站在外面朝楼上的人喊“起火”了。
杨某告诉记者，1楼200多平米厂房装了10几个灭火器，但基本是摆设，有的过期了也没有更换。这一说法得到了多位工人的印证。此外，他在该厂打工6年，从没受过消防培训。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不知道灭火器怎么用，也不知道起火了该怎么办，“因此火起时忙成一团，没能控制住火势；火势一大就彻底慌了，直接都跑了。”
多位工人都提到没有接受过消防培训，不知道正确的逃生方法。
家庭作坊少消防设备
制鞋业是温岭支柱性产业，数据显示，温岭有鞋业企业4000多家，年产鞋180亿双，被称为“中国鞋乡”。
昨天下午，新京报记者来到台州大东鞋厂附近的横石路，长约2公里的道路两旁都是鞋店。
台州大东鞋厂对面杂货店老板林先生说，这些店铺大多是没执照的家庭作坊，规模不大，没有正规的防火设计和消防设备。
附近一家制鞋店老板刘风（化名）昨日带记者参观了他的制鞋作坊。1楼50多平米的房间里，仅入门处墙上挂着1个灭火器。
二楼是刘风和妻子住的地方，“住宿和制鞋在一起，存在安全隐患。但没出事大家都存在侥幸心理。”
刘风告诉记者，以前不少厂子生产车间、仓库和员工宿舍在一栋楼里，经整治，有些工厂把员工宿舍搬出去了，但有些黑工厂仍保留员工宿舍。
仅仅在两年多前， 2011年9月，横峰街道鑫卓鞋厂发生火灾，造成7人死亡5人受伤。
目前，温岭正在全市开展消防安全和安全生产检查工作，杜绝类似事件再发生。
【现场】
浓烟中俯身护儿女
昨日晚上，30岁的冷才秀躺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呼吸科病房里，隔壁病床躺着她4岁的儿子、5岁的女儿。她的丈夫张福友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4岁的小男孩对新京报记者只说了一个字,“怕。”
江西籍的冷才秀和张福友是台州大东鞋厂的员工，起火时，一家四口都在鞋厂里：张福友在1楼制鞋，她在3楼打鞋帮，儿子和女儿在她身边玩耍。
起火后，浓烟带着令人窒息的毒气味道包围了车间，“眼前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味道很难闻。”
30多个人一窝蜂往房间中部唯一的楼梯跑。冷才秀也跟着人群跑，但是她跑了几步就被东西绊倒。只好带着儿子和女儿又返回3楼，蹲在角落里。她用衣物捂着鼻子，用身体护住儿子、女儿。“我听到我丈夫在楼下叫我，我喊不出声来，非常害怕，死死地护着孩子。”
过了半个多小时，窗户旁边有消防人员朝他们喊话，冷女士和孩子得救了。
张福友起火后拼命往楼梯口跑想去救妻子和子女，但被烟呛倒，严重烧伤。昨日晚上，医院重症监护室，张福友面部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
冷才秀说，还有7天就放假了，却发生了悲剧。“幸好一家人都在。”
本版采写/（除署名外）萧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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