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银川5月30日电（记者何晨阳、许晟、王菲菲）高考在即，教育部于日前下发通知，强调要进一步增加农村学生上重点大学的规模。然而伴随国家对农村学生和学校日益重视的同时，却是近年来农村学生流失日益严重，“农村学生进城读书热”还引发农民返贫等社会问题。
记者走访发现，近年来，农村学校生源减少的现象在河南、山东、福建等全国多省区普遍存在，一些“消亡”的学校甚至成了“菜地”。
“学生都进城了，农村学校该咋办？”
宁夏中卫市海原县红羊乡建国村位于素有“贫瘠甲天下”之称的西海固地区。“村小学以前是土坯房，没电教化设施学生还能达到100多人，现在进行了危房改造，又添置了电脑、投影仪等器材，却没有学生只能关门，两个教师也无人可教，令人痛心。”村支书王继祖说，全村有40多名适龄孩子，但现在基本全去了城市读书。
这所“萎缩”的小学并非个案。临县是山西省最大的国家级贫困县。该县上西坡教学点负责人刘建龙告诉记者：“村里有100多名适龄小学生，现在只有65人在这读书，其他人都转走了。”
“学生都没有了，何谈教育？”在山西临县青凉寺乡湾里村小学，教了20多年书的高建福感慨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有学校，而是孩子走了学校办不下去了。
记者在宁夏中卫市、固原市蹲点调研10余天发现，“将孩子转进城市上学”在当地一些农村已成“风气”，这反映出农村群众对优质教育的渴望，但学生流失也给农村学校造成极大影响。
“学生都进城了，我们农村学校该咋办？”59岁的海原县红羊乡庄湾小学校长杨天才表示，农村学校所流失的大多是会读书的学生，这对于农村学校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尖子生相当不利，而生源质量的下降与升学率的下滑则造成学生进一步流失，形成恶性循环。
此外，农村学生进城读书催生的家长陪读热，还引发社会问题。“我们村进城陪读的有将近50户村民，现在有些家庭已返贫。”红羊乡前进村村支书宋科说，国家对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扶贫政策让村民刚富起来，而孩子进城读书至少要1个劳动力陪读，高额的房租、生活费使得部分家庭陷入经济困难。
农村优质教育资源为何总是“扶不起”？
记者采访宁夏和山西两地的部分教师和学生家长发现，计划生育政策和村民外出务工因素对农村中小学“空巢化”产生一定影响，但学生“进城热”的根源在于农村优质教育资源的缺失。
一些受访者表示，由于教师编制名额受师生比制约，这使得一些农村学校尤其是教学点出现“老教师居多，中年教师不少，年轻教师奇缺”的局面，导致教师学科结构严重失衡，教师知识结构老化，教学教法陈旧，对学生缺乏吸引力。
尽管国家为此推出了“特岗教师计划”，让一些拥有高学历的大学生进入农村中小学，但宁夏固原市西吉县吉强镇袁河小学校长赵晓强等人认为，由于国家制定的招考条款中并未严格限定专业和师范教育背景，使一些新引进教师并未受过系统训练，往往因教学方法不适遭遇“水土不服”，出现“高学历反而教不好农村娃”的现象。
此外，记者走访发现，农村中小学全科教师缺乏，使学生难以受到系统、全面的兴趣培养也是学生“出走”的原因之一。教育部数据显示，全国共有6.7万个教学点和“麻雀小学”。这样的教学点或小学中有一至两名老师，他们充当着语文、数学、体育、音乐等科目教师等多重角色，承担学生启蒙和兴趣培养重任。
“村小的老师不会英语，体育、音乐、美术更是不会教，而城里孩子小学三年级就学英语了，孩子不转出去，就要输在起跑线上。”谈到孩子转学的原因，43岁的固原市原州区三营镇黄铎堡村村民马国富说。
近年来国家加大对农村学校的硬件投入，教师的积极性是否因此提高？“同等条件的两名教师，由于名额分配等因素，在城市学校评上中级职称的时间普遍要比农村提前至少2年，而教师的收入主要靠职称，这从一定程度上拉大了城乡教师差距，挫伤了乡村教师积极性。”西吉县教育体育局人事股干部安应忠说，由于分配的名额太少造成农村教师评定职称晋升难。
破解“空巢化”窘境需重新布局
如何破解农村学校“空巢化”的发展窘境？一些受访者表示，目前，我国村村通工程基本完成，老百姓出行难的问题得到改善，农村远程教育网开通，集中规模办学的条件已经基本具备。因此，首先应着手打破区域界限，进行农村学校结构重新布局调整，宜撤则撤、宜并则并实行规模办学，对于撤并后留下的学校，教育部门应加大教师交流，整合城乡教师资源，加大全科教师的培养力度。
宁夏固原市原州区头营镇头营中学副校长陈维平认为，教育主管部门可采取“名校＋分校”的方式，将农村学校与城市优质教育资源捆绑，每年从县城学校选派一定比例的青年教师到偏远农村支教，城市交流教师应适当延长交流时间，选派一定数量农村教师到县城挂职锻炼。
从教近30年的杨天才建议，应仿照免费师范生模式，大力培养全科教师，对报读这一计划的学生在入学前需与相关部门签订协议，在取得毕业证书、小学教师资格证书后，安排在乡镇（不含县级政府所在镇）及以下小学或教学点从事小学教育。
此外，西吉县教育体育局局长朱宝山建议，应在职称评定、工资待遇等方面向农村中小学教师进行倾斜，应适时考虑中小学教师学历增长的实际，调高中级及以上职称的分配比例，并对农村予以倾斜。此外，通过设立农村骨干校长、骨干教师、学科带头人和教坛新秀津贴等方式，吸引更多优秀教师到农村学校任教，促进农村教师队伍整体素质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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