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新媒体 小满/文
海港阿姆斯特丹,将近正午,忙着赶航班的乘客陆续到达机场,荷兰籍乘客Cor Pan在休息室候机,他的登机牌上标明是马来西亚航班MH17,这可能使他联想到之前一直失联的MH370,于是,他随手在窗边用手机拍下客机的照片,并在脸书上写道:“如果失踪了,它是这样子的。”
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森伯里的艾伯特(Albert)和玛丽·里兹克(Marie Rizk)夫妇,刚刚结束在欧洲为期一个月的旅行,准备回国,因为没赶上原定航班,临时改签坐上了MH17,夫妇俩有两个孩子。
前国际艾滋病协会主席普?朗格(Joep Lange)带着妻子及多名世界卫生组织成员也搭乘本次航班,他们将前往墨尔本参加第20次国际艾滋病大会,在吉隆坡转机。朗格是著名的艾滋病专家,他花了30年的时间用于治疗HIV感染者,在很多包括如何阻止艾滋病母婴传播的重大实验中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
一切都那么正常。
起飞前,有乘客拍下一段视频:空姐在整理行李架,有的旅客在放置行李,有的在聊天。广播里播放着注意事项,当然,还有此行的终点——吉隆坡。
北京时间18点30分,MH17在阿姆斯特丹机场起飞。不过,不是所有原定的乘客都在飞机上,来自苏格兰的西姆一家被堵在了路上,到了机场他们才匆忙改签了下一趟航班——荷兰皇家航空公司,虽然通常他们都是选择马航回家的。
此时,机上的298名乘客并不知道,与MH370同一个机型的MH17,也是一架通往天堂的航班。
2014年7月17日晚,马来西亚航班MH17飞行169分钟后,失去联系。飞机曾于北京时间23时42分最后一次传回数据,23时43分,美国flightaware网站上的数据显示是“正在接收实时数据,请等待”。
乌克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团火光,参差的碎片从33000英尺的高空如雨般落下,巨大的爆炸声响过后,黑色的浓烟在空中一点一点散开,飞机残骸还在原野里闷烧着。
这一切吸引了当地居民亚历山大·弗穆特(Alexander Vermut)的目光。他在脸书上称:“在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后,许多女人和孩子的尸体从天上掉下来,一些女人的尸体掉下来压垮了房顶,尸陈遍野。一些当地的孩子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吓得说不出话。”
MH17班机坠毁地点一片狼藉,烧得焦黑的土地,只见扭曲的金属和尸体残骸。飞机破碎的机翼上蓝色和红色条横赫然醒目——那是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的象征。
《纽约时报》记者萨布丽娜(Sabrina)说,她遇到的是“几乎无法形容的恐怖”的场景,许多尸体仍然系着安全带,倒在他们的飞机座位上。
飞机坠毁的消息传到马来西亚,当地不少乘客家属已经赶到吉隆坡机场,情绪激动地要求官方给予合理解释。从MH370到MH17,吉隆坡机场已经见证了太多没有归期的旅行,和太多痛苦的等待。
英丹麦祖拉是马航MH370上一名空乘的妻子。经历了丈夫随MH370失踪之痛后,在昨天MH17坠毁事件中,她又失去了朋友。
空姐诺苏扎娜51岁的父亲莫哈末沙列说,“我祈求她平安。她还是单身,我希望她能早点结婚。”
社交网络上,弥漫着一股更为沉重的情绪。虽然马航迟迟未公布遇难者名单,但今早,国际艾滋病协会确认,“一批前往参加第20届国际艾滋病峰会的同事和朋友,已在途中遇难。他们搭乘的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17航班早些时候在乌克兰坠毁。”
“在这悲痛万分且敏感的时期,协会与我们的国际大家庭一起,向在这场悲剧中失去的我们挚爱的朋友们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执行主任米歇尔·西迪贝(Michel Sidibe)以及澳大利亚国家艾滋病信托基金(National AIDS Trust)都在Twitter上对朗格的遇难表示了哀悼,“报道称,朗格在马航客机坠毁事件中遇难,他当时正和其他科学家一同前往参加艾滋病大会。这真是一个很让人难过的消息。”
哈佛医学院一位教授评价朗格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科学家和人道主义者,他为了所有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尊严,辗转在世界各地。”
朗格一直在推动阿姆斯特丹的机构研究全球健康和发展问题。此次前往澳大利亚参加国际艾滋病大会,朗格本来是要分享他在亚非治疗艾滋病的经验。这些工作他一直在跟进,而且还是研究的主要角色。朗格还是一位敢于说真话的学者,每当政府向他询问艾滋病工作时,他总是要求政府官员也能出一份力。
格伦·托马斯(Glenn Thomas)是世界卫生组织媒体关系协调员,也在事故中丧生。多伦多之星的《全球健康》的记者詹妮弗·杨发推说:“格伦是个伟大的人,我们会很想念他的。听到可爱幽默并且睿智的格伦的噩耗真是令人痛心。”
抗艾滋病基金会会长(Louise?van?Deth) 说:“空难不单单造成他们不在了。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们与艾滋病斗争了那么久,等来了这么一个难过的消息。”
艾滋病病毒的研究直到现在都未能有突破性进展。虽然本次2014国际艾滋病大会恰逢第20届,整数让大会有一份庆典的色彩,美联社也曾于2014年6月25日报道称重要人士将在大会上发表演讲。但与会者有相当多的负面情绪,因为有太多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人失去了生命。
客机被击落的悲剧,粉碎了原本就不甚乐观的希望。对于全人类来说,这份损失无疑是巨大的。世界最大的艾滋病组织韦特曼·沃克诊所的发言人在听闻空难消息后称,国际艾滋病协会前主席的失事对组织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在中国,名为“hiv”的贴吧上,还有众多的关注者在期待着大会带来的实质性成果,很多网友留言“希望今年能出更进一步的好消息。”
令人唏嘘的是, 艾滋病的研究过程中,空难不只一次以不友好的姿态出现。1988年,从事开发治疗艾滋病药物的生物学家欧文希格(Irving Sigal),在洛比克空难中丧生。1998年,著名的艾滋病研究人员乔纳森·曼(Jonathan Mann)和玛丽·娄·克莱门茨—曼(Mary Lou Clements-Mann)死于瑞航111空难。
这是MH17的悲情之旅。从1997年7月17首飞,2014年7月17坠毁,恰好整整17年。法国诗人兰波曾说,“我拥抱过夏日黎明”。但是,对于298位逝者和这架飞机而言,那将是永远不会再见的景色。
虽说,一个没有他们的明天,无疑将会很快到来。但空难带来的创伤,注定将是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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