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小了一岁。
这是因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妈妈在干了二十多年的农村民办教师之后,终于有了转为公办教师的机会。
按照当时的规定,女性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之后,符合年龄要求的子女都可以转为非农业,而男性民办教师转正,子女农转非会受到限制,不能全转。
我大姐的年龄超过了农转非的年龄要求,于是,从大姐开始,我们的年龄都被往下压了一岁。
当时,非农业户口既是社会地位的象征,也是生活的保障。在上小学时,班里的一个女生,穿得就是比我们光亮。后来得知,她是“飞”农业。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为自己年龄“小”了一岁而高兴,因为这样,我可以晚退休一年。现在,却为此感到沮丧。年龄小一岁,对官员来说,可以带来很多利益,对我来说,只能意味着多交一年的养老保险,晚一年拿到退休金。
天哪,在漫天雾霾之下,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拿退休金。
为此,我经常对现在主张推迟退休的所谓专家学者们恨得牙根儿痒痒:一帮子不知道养老金为何物的人,却在设计着我们的退休生活。
说了许多,其实想还是引出一个话题,就是当前的户籍制度改革。
日前,国家出台了政策,宣布取消农村户口和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统一登记居户口。我顿时觉得有一种乾坤倒转的感觉。
这项政策的出台,其实“晚”了许多。在此之前,社会上早已经出现了“回流”。拥有城镇户口的,想着办法回老家弄一个农村户口。
在近十年之前,我就采访过一个在济南的案例。当时,有几个学生,考上了大学,但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想把户口迁回原籍。原籍的村书记态度很坚决:走了的,就不能回来。为此,还进行了诉讼。
这其中的背景是,位于城郊结合部的这个村的土地,因为城市扩张,地价飙升。谁还会让他们再回来分一杯羹?
我日前曾问一位在广州工作的同事:报社怎么会聘用你这个农民呢。
他的情况颇为复杂。考上大学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户口就没有从原籍迁出,还是福建泉州的农村户口。准确来说,他还是个农民。
他回答说,现在他月工作量几乎是本部门最高的,报社会不聘他?他说,他是一个泉州农民,在广州为上海的报纸工作,个人所得税是交给上海的。他觉得颇对不起泉州和广州人民。
随着社会保障制度的一步步完善,城乡二元制的格局已经基本打破。拥有城镇户口,现在对子女入学还有影响,但随着改革的深入,这种影响也会日渐消弭。
养老保险金,正在城乡一体化,你退休拿多少钱,取决于你缴了多少。以后的各种社会保障都会并轨,这是大方向。户籍还真的有用吗?
学者温铁军说,最近十年左右的时间,已经向农村基本建设和农村公共开支投入大约八、九万亿了,实际上农村98%已经实现了“五通”,在农村很多生活便利程度,特别是加上资源环境优异城市,已经使很多的城市人想下乡了。
相关调查表明,户籍制度改革政策出台之后,9成以上的农民并不愿意拿土地换“城镇户口”。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去年采访的一个案例。一个村的老农民,六十多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因为旧村改造,搞房地产开发,他家院子大,占地多,一下子获得了一个单元楼的补偿,三四个年轻女人赶都赶不走。这说明了,现在什么最重要。
黄奇帆曾经说过,“我们(重庆)十年花了6000亿。怎么能做到债务不高呢?我的奥妙就是土地储备。”
他说,他2002年刚到重庆储备了40多万亩地,最近十年用了20万亩,每亩地赚200万,这就4000亿,扣掉征地本身的成本,有两三千亿的额外收入。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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