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的国际学校

　　“穹顶”之下的国际学校

　　3月伊始，全国中小学陆续开学，随着柴静的纪录片《穹顶之下》于互联网热播，雾霾问题再次引发忧虑——孩子们，如何在学校自由地呼吸？

　　北京市的少数国际学校已拥有解决之道：给体育场搭建可以抵抗雾霾的“穹顶”，把室外体育场变成室内体育馆。它造价不菲，而且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式创造”。

　　国际学校遭遇“幽闭症”困扰

　　“对不起，老师说了，不让我们对它拍照。”

　　3月2日上午，北京顺义国际学校门口，一位约7、8岁的外籍学生拒绝了搜狐记者“帮忙拍照”的请求。因学校严格的出入限制，我们无法进入校内观摩“穹顶”的风采。

　　2年前，顺义国际学校建成了北京首批具有防霾功能的 “新型气膜体育馆”。但直至今日，对外而言它们依然神秘。在网络流传的一个短片中，网友们戏称其为“防霾大棚”。

　　从高空俯瞰，它们如同鼓囊囊、充满气体的巨大帐篷，每个占地近4300平方米。空旷的综合体育馆内设有高尔夫球场在内的各类场地，另一个场馆则包含6个网球场。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孩子们在此运动嬉戏，但抬头只有白色幕布，不见蓝天。

　　每个体育馆外侧，均有足足两个房间大小的过滤装置 “嗡嗡”运转，24小时不停歇，为馆内输送着经三级过滤后的干净空气。不久前，某科教栏目曾以专业仪器测试，馆外正值雾霾天，颗粒物浓度为0.143毫克/每立方米（折合为空气质量指数约220左右），属4级中度污染，而馆内各处、即使角落里均稳定在0.002毫克/每立方米，属于优质空气。

　　“在气膜馆里运动，空气质量永远优良。”顺义国际学校首席运营官孟凯睿，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这样说道。

　　顺义的这片郊区拥有多所国际学校，供在京外籍人员子女就读。其中已有至少3所学校建成了类似的“穹顶”。北京顺义国际学校校园内，有十辆标有首汽字样的出租车在此“趴活”，因为这些专属出租车上有ISB（北京顺义国际学校简称ISB）出入证标贴，不管有活没活，一天额外补贴300元。

　　实际上，在气膜场馆的出生地美国，他们并不具备空气净化功能。其主要功能，是在冬天将一些室外运动场地包裹起来，以抵御运动时的寒冷。

　　“我在中国推广这种产品，也是因为相对传统建筑，它的建造成本更低。”萧龙说道。他是深圳市博德维环境技术有限公司的总裁，2003年将气膜技术引入中国并开始推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并未考虑过产品在“防霾”方面的设计。

　　直到2010年底，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户”。

　　“他们（顺义国际学校）只有一个要求，将场馆内的空气质量，控制到最优——几乎到了不计成本的地步。”他回忆。

　　此时，北京年底的“大雾”天气和美国大使馆接连的“爆表指数”，令人们开始关注起PM2.5。但北京绝大部分中小学，还没有因此而采取停课等措施。

　　而顺义国际学校是按照美国的学制和标准——如果空气污染指数如果超过200，学生不能到室外参加体育活动，只能呆在屋子里。校方并未提供这一年的具体数据，但外媒报道，那几年学校禁止学生外出活动的天数维持在35-40天/每年。萧龙的回忆，随后家长们采取了行动，向校董事会反应，不断施压校委会，最终促成了这桩生意。

　　“一位校委会的工作做人员告诉我，学校里已有一定数量的学生，因长期呆在屋子里，换上了幽闭症。”他说，“打个比方，呆在电梯这种狭小空间里，就会感到害怕。”

　　防雾霾穹顶——中国创造

　　此前，萧龙从没遇到过如此“墨迹”的客户。

　　据他介绍，气膜场馆这种产品，材料运输，安装简便，从筹备到搭建完成，最慢也就几个月时间。空气净化装置的配备，的确是头一遭，但学建筑的萧龙并不认为这存在太高的难度。“气膜场馆向外是有气压的，同时它不像传统场馆那样带有窗户等空隙，从而实现一个外全封闭的空间，非常利于过滤装置的安装和运转。”

　　但校方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不仅参与到设计过程中，而且经常死扣细节，并反复进行会议讨论——光是设计论证的前期工作，就进行了近1年时间。这给萧龙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2012年年底，又经过近1年的施工安装，这两座穹顶场馆终于完成。那一年，距学校的数据显示，空气质量指数不达标天数有40天。随后的日子里，一旦遇到雾霾较大的天气，校内的室外活动全部取消，学生们依然可以再穹顶中无拘无束的运动，不用担心呼吸问题。

　　据媒体报道，这两个庞然大物耗资近5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3100万元。但据萧龙的了解，校方为此的花销远不止这个数字。“包括场馆外的硬件设施、维护的人工等，从前到后，可能至少要600万美元才能下来。”他说，“仅就实现净化空气的目的，其实不用这么多钱，这有些过于豪华了。”

　　校方对场馆的维护也极其严格。每次场馆内安排活动，校方都要提前通知工作人员，将篮球架等运动设备安装好，运动结束后，再查下来运回库房。平时负责维护的工作人员，严禁在内部吸烟，以保证控制质量达标。

　　但不到一个月时间，过滤设备便出现警告提示。检查后，萧龙也不禁吃了一惊：将近四五平米左右的过滤网，已经完全阻塞，一种黑色的、类似蜘蛛网状的物质糊在上面，略显湿润，还有些黏腻。

　　按照他此前的判断和经验，滤网的更换频率本应有半年之久。“如果我的孩子在北京上学，我也一定会把他们送到有防霾场馆的学校去。”他心有余悸道。

　　如今，这已成为外籍家长们选择国际学校时的重要指标。萧龙曾随一家客户学校一同参加了招生推广会，“很多家长上来不问升学率和师资情况，而问‘是否有防霾体育馆’”。

　　在顺义国际学校对面，是另一家英国国际学校，是最早安装穹顶体育馆的，但并未配备净化设备。为获得竞争优势，也在随后安装了净化装置。而最近，萧龙的公司刚刚为另一家国际学校安装了更为先进的穹顶设备，“室内的污染物几乎可以达到忽略不计”。

　　如今，他的公司已经将经营重点转移到空气净化型场馆和工业场所的环境维护上。他自己承认，与顺义国际学校的这桩生意，“极大的启发了他的商业思路”。他现在颇有底气的发话，放眼世界，具有防雾霾功能的气膜场馆，是他们公司的独家专利，如今已内销转出口，“获得了东南亚、美国市场的订单”。

　　但这种造价不菲的设备还并未在全市范围内得到推广，萧龙的客户学校在北京近有7家，多为国际学校和少量大学。一年前的冬天，北师大附属中学因雾霾停课，此行为受到的教委的叫停。

　　“实际上，我们可以花费很少的资金，就可以完成一个满足几百人运动的防霾场馆。”他说，“我认为这在全市中小学都是有推广价值的”。

　　当柴静的《穹顶之上》引发热议后，萧龙的产品也受到关注。“治理雾霾难道只能靠你们的雾霾大棚了吗？”一位网友在他的微博上留言。

　　他回答道：“我也不希望这样，我们都是同呼吸共命运，但目前看的，只有这个办法能真正的保护到孩子。”

　　作者：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