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第一巡回法庭开审第一案

昨日上午，最高法第一巡回庭在深开审“第一案”。南都记者 李亚坤 摄

　　设在深圳的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巡回法庭，昨日上午首次开庭审理案件,审理了上诉人江西赛维公司与被上诉人广西玉柴集团合同纠纷一案。

　　这一宗普通买卖合同纠纷，因为是最高法第一巡回庭首宗案件，因而备受关注。多家媒体以及法学界泰斗级人物江平亦到场旁听。

　　最高法第一巡回庭表示，为落实中央的司法改革部署，案件审理首次实行主审法官、合议庭办案负责制，公开审理。庭审效果良好，新的审判权运行机制初见成效。

　　电脑随机分案组成合议庭　副庭长担任审判长

　　该案纠纷源于2011年，双方就供货协议发生纠纷，讼争合同所涉标的高达3亿多元。2014年11月，广西高院作出一审判决，驳回赛维公司的诉讼请求。赛维公司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恰逢第一巡回法庭成立并开始受理案件，该上诉案件属于第一巡回法庭管辖范围，故这一跨省区的二审案件从最高人民法院本部移送至第一巡回法庭，成为巡回法庭设立以来首次开庭审理的案件。第一巡回法庭1月28日在深圳挂牌，巡回区为广东、广西、海南三省区。

　　昨日庭审现场，诉讼双方交锋仍显激烈，赛维公司代理人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飞更是在上诉状中指，广西省高院曾搞过“送法下乡”活动，其中就有玉柴集团。

　　张飞在事后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仍认为，由于玉柴集团系广西当地知名企业，有存在地方保护主义的可能，他们在诉讼过程中感受到的压力很大。对于此案在最高法第一巡回庭审理，张飞认为从形式上来看，避免了地方保护主义的可能。

　　而这一案件，也是由电脑随机分案并随机组成合议庭，第一巡回法庭副庭长周帆承办并担任审判长，李伟、于泓两位主审法官作为成员参加合议庭。

　　最高法第一巡回庭表示，本案的审理全面贯彻了主审法官负责制。周帆副庭长以主审法官身份参与本案审理，以后，庭长、副庭长将主要以主审法官身份参与案件办理，不再审批其他主审法官承办的案件。

　　主审法官负责制同时也加大了主审法官的责任，为确保案件办理质量，合议庭更加注重发挥庭审作用，庭前准备也更为充分、更具针对性。同时取消案件审批，也为当庭宣判提供了更大的可能。当庭宣判，突出了庭审的中心作用，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外界的干扰，更加有效地确保了案件办理质量和司法公正。

　　不过，昨日的开庭中，合议庭考虑到双方当事人都有调解意愿，且还可能涉及依据一方当事人的意见向有关行政部门提出司法建议等问题，审判长宣布休庭，视调解情况再作处理，本案未当庭宣判。

　　律师穿律师袍出庭　诉讼权利得到保障

　　值得注意的是，此案庭审过程中，双方律师都身着律师袍出庭，庭审更为庄严。南都记者获悉，第一巡回法庭为此设立了专门的律师更衣室，为律师提供便利，体现了对于律师的尊重。

　　参与庭审的一名律师还表示，法庭上法官亦充分听取了诉讼双方的意见。这名律师认为，和以往一些开庭相比，此次庭审中，主审法官多次谈到“我个人是这么理解的”，多次谈到了个人看法。

　　这名律师就认为，实际上，法官在法庭上表达个人看法，有助于查清楚事实真相，诉讼双方也可以根据法官的个人想法，提出证据来说服法官改变看法，避免出现因为法官误解导致误判，体现出了“最高法的水准。”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叶林昨日亦作为专家旁听了第一案。在叶林看来，曾有律师和法官私底下勾兑的案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律师认为意见在法庭上没有发表充分，该说的话没有说，因而只能私底下勾兑。

　　叶林认为，从此案来看，法官曾试图通过庭前会议等多个方式，给了律师足够的机会，可谓是开了“正常沟通的前门堵住了私下勾兑的后门”。

　　玉柴公司代理人广西欣和律师事务所律师刘俊华庭后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认为，第一巡回庭的设立对减轻诉累有帮助，从南宁飞北京需要三个小时，而飞深圳则只需要一个小时。

　　著名学者旁听庭审　给巡回庭首案点赞

　　昨日，江平、沈四宝、叶林等多位国内著名学者也旁听了庭审。庭审结束后，学者们纷纷表示，在审判长的有效指引下，双方当事人围绕合同是否成立并生效、是否存在违约责任等焦点问题，组织双方举证、质证、辩论，充分保护了双方当事人的诉讼权利，充分发挥了庭审的功能作用，表明新的审判权运行机制初见成效，也充分展现了第一巡回法庭令人耳目一新的风貌，法官丰富的审判经验、高超的驾驭庭审能力，以及不偏不倚、居中审判的理念。

　　据悉，几位专家还表示，第一巡回法庭以改革创新精神，实践新的运行机制，就地解决纠纷，就地化解矛盾，方便人民群众诉讼，值得赞扬和肯定。持之以恒，一定会极大地提高司法公信力，赢得人民群众的好评。

　　关注第一案

　　3亿合同纠纷上诉案

　　上诉人江西赛维LDK太阳能高科技有限公司(简称“赛维公司”)与被上诉人广西玉柴机器集团有限公司(简称“玉柴集团”)买卖合同纠纷一案纠纷起于2011年。当年6月26日，国家三部委联合下发有关《关于做好2011年金太阳示范工作的通知》，鼓励企业自主建立光伏发电项目，并给予专项补助。位于广西的玉柴集团则申请了国家补贴，意在厂区顶部建立光伏发电设施，同时并网发电。

　　2011年7月1日，玉柴集团与江西赛维签订过一份《供货协议书》，约定由玉柴集团向赛维公司采购晶硅光伏发电组，赛维公司负责项目的勘察、设计和安装。项目涉及金额高达三个多亿。

　　最终玉柴集团的申请获批，但此后却是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确定了相关光伏发电工程承包商。赛维公司并未中标。

　　双方由此产生了纠纷。赛维公司认为合同已经生效，要求玉柴集团承担违约责任。但玉柴集团则提出，《供货协议书》仅仅只是用来向政府申报获取资金补助，并非有真实的采购意愿。2014年11月，广西高院作出一审判决，认为双方当事人之间未成立合法有效的买卖合同法律故意，认为玉柴不构成违约，驳回了赛维的诉讼请求。

　　赛维公司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上诉。恰逢第一巡回法庭成立并开始受理案件，该上诉案件成为巡回法庭设立以来首次开庭审理的案件。

　　专家声音

　　对外经贸大学教授、上海大学法学院院长沈四宝：

　　法官没有“以官压人、以势压人”

　　沈四宝对“第一案”持肯定的态度。他认为，首次开庭他切实体会到主审法官负责制，由主审法官来审理，由主审法官通过合议庭的意见来判案，不受别的影响，这体现了司法公正。

　　他认为，主审法官对问题及几个关键点抓得非常准，这表明他们事先做了非常多的准备。他们提问也非常细。

　　同时，庭审给当事人双方代表充分发言机会，听取他们的回答非常有耐心，一点也没有“以官压人”、“以势压人”，法官在审理过程中非常文明，把自己融入到法庭中。

　　沈四宝还表示，实行主审法官负责制，排除了别的干扰，由主审法官根据自己对法律的认识来作出裁判，这应该是今后司法改革的方向。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叶林：

　　法官询问时做到了非常公平

　　叶林对第一案的主审法官评价很高。叶林认为，法官一定要公平，哪怕律师发表了很荒谬的观点，也不应该去打断。在这一个案子的审理过程中，法官在询问时看似慢悠悠地发问，实际上都有目的，但是不偏不倚，做到了非常公平。

　　叶林认为，这已经不太像一个传统的法官，而实质上是带有磋商、和解、推动事情解决的智慧在里头。

　　叶林还表示，同时从庭审看得出来，主审法官以及合议庭另外两名法官都对案情非常了解，庭前已经做了很多的工作。

　　当事人说

　　对于此案在最高法第一巡回庭审理，我认为从形式上来看，避免了地方保护主义的可能。

　　— 赛维公司代理律师张飞

　　第一巡回庭的设立对减轻诉累有帮助，从南宁飞北京需要三个小时，而飞深圳则只需要一个小时。

　　— 玉柴集团代理律师刘俊华

　　本版采写：南都记者 李亚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