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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悦然的中国作家朋友圈:因力挺莫言饱受非议

来源:南方都市报

  马悦然(Goran Malmqvist),生于1924年,著名汉学家。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委,也是诺贝尔奖评委中唯一深谙中国文化、精通汉语的汉学家。现为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荣休讲座教授。曾任斯德哥尔摩大学东方语言学院中文系汉学教授和系主任,瑞典文学院院士,欧洲汉学协会会长。毕生致力于汉学研究,并于欧洲及澳洲的多所著名大学教授中文与文学翻译达40年之久。

  青色唐装外套,白色对襟衬衫,91岁的瑞典人马悦然一身中国文人的经典装扮。这也是他自己最喜欢的打扮。作为诺贝尔奖终身评委、世界知名的汉学家,马悦然与多位中国现当代作家交情匪浅。上周末,来澳门举办讲座的马悦然接受南都记者独家专访,解密与中国作家的情缘。

  “如果没有这么多译文莫言不会得奖”

  虽年过九旬,马悦然仍思维敏捷,既能用流利的汉语背中国古体诗,对当代中国作家作品也侃侃而谈。偶尔遇到时间和地点记不清了,会扭头用眼神咨询陪同在侧的妻子陈文芬。

  马悦然和中国很多作家交情匪浅,无论是上世纪30年代的诗人艾青、冯至、卞之琳、臧克家等,还是现当代作家沈从文、高行健、莫言等,马悦然将他们的不少作品译成瑞典文介绍到欧洲,共计50多部。他丝毫不掩盖对这些中国作家的喜爱。闻一多的《死水》,他随口朗诵;莫言的作品,他亦如数家珍。

  “我喜欢会讲故事的作家,例如莫言”,马悦然直言,当初莫言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有人质疑,是因这些人没有读过莫言,不了解其作品中折射出的中国现实。在他看来,莫言是会讲故事的,像在山西北部农村呆过的曹乃谦(中国作家)那样。马悦然佩服莫言对文字的掌控力,他读完莫言的短篇《小说九段》后就将其译成瑞典文,“读莫言的文章会想到中国古代会讲故事的作家,蒲松龄、吴承恩,从中能看到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影子。”

  马悦然认为,莫言得奖前已有19部作品被译成法文,8部作品译成英文,其作品在西方传播广,“如果没有这么多译作,莫言没有机会得诺贝尔。”相反,中国很多作家的作品,因为译作不够优秀,以至于在西方影响力不大。例如沈从文和巴金的作品都很优秀,但因译本太少而缺少国外读者,“中国翻译家把外国文学作品翻译得非常好,为什么本国的作品却译不好?我认为找国外翻译家来译更合适。”

  马悦然说,和莫言总共见了三次面。尽管时间都很短,他却清楚记得每次见面的情形。第一次是在香港中文大学,马悦然在那当了一学期的客座教授。有天莫言来了,两人聊了几个小时,第二天莫言就回去了。第二次莫言和余华、苏童及池莉等作家在台北住了几天,有天晚上大家出去闲逛,莫言没出去,和马悦然在饭店里喝威士忌聊中国文学。第三次是20 0 5年马悦然参加北京斯特林堡戏剧节两人碰面。

  莫言得诺奖后,作为评委的马悦然也遭人非议。有人认为他用瑞典语翻译的莫言作品适时出版,或有不菲收益。马悦然说,他是应瑞典文学院的要求翻译莫言作品的,只对瑞典文学院负责,没有拿过出版社的一分钱稿费,而且“文学质量是得奖唯一的标准”,不是光他一个人能说了算。

  写信给艾青撑朦胧派诗人

  马悦然曾在中国生活多年,但骨子里还是有西方人的直率和坚持。莫言得诺奖后受非议,他站出来力挺莫言;多年前他为了替在中国文坛崭露头角的新一代诗人北岛说话,亦不惜得罪好友艾青。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朦胧诗盛行,北岛、顾城、舒婷等人推动了“新诗潮”的革新,但老一派诗人艾青和臧克家等当时对朦胧诗持批评甚至否定的态度,艾青还撰文批判。当时在瑞典皇家人文科学院任教的马悦然知晓此事,给艾青写了封信,为北岛他们辩护。他怕自己的汉字写得不够好,还专门委托女学生代笔。信中,他提到“朦胧诗”是有开创性的新诗,老一代诗人在年轻时也曾勇敢和叛逆,现在应该扶持年轻人。

  一年后的1985年,马悦然到中国访问,专程拜访艾青。去之前惴惴不安,担心艾青为书信的事责怪他。见面后,艾青的妻子高瑛把他拉到一旁偷偷说:“哎呀马先生,那封信啊,字写得不错……”后来马悦然在客厅见到艾青,正在吃月饼的艾青看了马悦然一眼,指着桌上说“吃月饼”。高瑛在旁边打圆场,“你这个人真不客气啊,马先生从遥远的瑞典来,你怎么就这样招待……”艾青又重复了一遍,“吃月饼”。艾青和马悦然一笑泯“恩仇”。

  忆起当年的交往,马悦然说:“艾青和我之间没有太多客套和拘泥,就像两位很熟识的朋友。”

  林语堂改变了他的一生

  马悦然毕生致力于汉学研究,他和中国文学的结缘始于林语堂的英文著作《生活的艺术》。他原本想当一个拉丁文老师,但林语堂却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在《想念林语堂先生》一文里提到,他20岁时偶然读到林的论著后,对书中的老庄哲学感兴趣。读完了那章就到图书馆去借《道德经》的英文、德文和法文译本,但三种译本出入很大,他想知道哪一本译得最好,于是给瑞典著名的汉学家高本汉打电话请教。

  其时,高本汉也不认可这三种译本,认为唯一可靠的译本是自己正在翻译的,并把译稿借给马悦然看。一周后马悦然还稿子,高本汉问他为什么不学中文。“我说‘我愿意学’,就拜高本汉为师,开始转校跟他学中文。”这段师生缘在马悦然的自传《另一种乡愁》里有提及。遗憾的是,马悦然并未与林语堂见过面,倒是他的老师高本汉与林语堂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曾有一面之缘。

  马悦然说,自己最初是透过林语堂的著作去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的。他在纪念林语堂的文章里,大篇幅征引林语堂的小说《京华烟云》中对北京近乎完美的叙述。1980年,等马悦然自己到北京时,他早已视中国为他的第二故乡,但他却再也找不到林语堂笔下的古都了。

  (特别感谢澳门特区政府文化局)

  诺贝尔文学奖是北欧的18位评委共同投出的,这仅仅是18个人的判断,不要看得太重。—马悦然

  ●谈诺奖

  “欲说服评委颁奖给已故的沈从文”不实

  “诺贝尔奖不是颁给世界冠军的,”马悦然强调,没得诺贝尔奖的作家不一定不是优秀作家,因为“诺贝尔文学奖是北欧的18位评委共同投出的,这仅仅是18个人的判断,不要看得太重。”

  他称中国文学很早就走上世界舞台了,有些作品非常优秀,但由于翻译成外文的著作太少了,所以外国读者少。在瑞典78%的作品来自英文译著,仅有不到1%的作品来自亚洲及非洲语言作品。

  他称沈从文、老舍、矛盾完全比得上同时代的西方优秀作家,但其作品没有被大量译成外文。老舍的《骆驼祥子》的最后一章被英文翻译家曲解了原义,悲观的结局被翻译成乐观的好莱坞式文字。

  马悦然也透露了一个秘密,他非常欣赏的沈从文曾被提名为诺奖候选人,且已进入终审名单,但沈从文却于1988年5月辞世,与当年的诺奖失之交臂。马悦然知晓沈离世消息后半天静默不语。之前有传闻说,马悦然哭着想说服其他评委破例把奖项授予已故之人,他澄清这是谣言。

  ●谈翻译

  绝句和律诗很难翻译

  马悦然精通多种外语,有深厚的文字研究功底,加之对中国乡土风情的了解,他最先将中国的古典名著《水浒传》、《西游记》译为瑞典文,并向西方介绍了中国的《诗经》、《论语》等先秦诸子的著作。

  他坦承,自己对中国文学小说的翻译能表达得淋漓尽致,但翻译绝句和律诗却很困难。“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外语却没有声调区别,绝句和律诗译成外语没办法译出声调和平仄美感,只能把意义译出去。而近体诗和长短句就相对好翻译一些。”

  对中国古代诗歌的翻译,马悦然坦言力不从心,但庆幸自己还能翻译大量的现代诗。他随口诵出闻一多的《死水》,"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译成‘H ere isa ditch ofstagnantwater’,现代诗翻译成外文的节奏感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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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南方都市报朋友圈新闻工作室

  主持:胡群芳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谢红梅 实习生彭彩萍 郝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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