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委副书记掌东风：昔日汽车少帅退出8年官场

竺延风

　　5月6日上午，东风汽车公司召开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大会。中共中央组织部干部五局局长毛定之宣布了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东风汽车公司主要领导变动的决定：竺延风同志任东风汽车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免去徐平同志东风汽车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东风汽车公司

　　吉林省委副书记竺延风接掌东风：昔日汽车少帅退出8年官场

　　震动业内的一汽、东风两大央企换帅重磅消息落定。5月6日上午，东风集团召开干部大会，中组部正式宣布一汽集团前任董事长、现任吉林省委副书记竺延风接替徐平出任东风汽车董事长、党委书记，徐平另有任用。

　　如无意外，5月7日，徐平出任一汽集团董事长的消息也将宣布。

　　在汽车领域最大反腐风暴背景下，一汽、东风两大汽车央企同时换帅，且互相换防，这在中国汽车工业数十年发展中绝无仅有。一名与竺延风、徐平均有接触的业内人士如此评价：“这也许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所以如此重大的人事变动才能在短短一星期的时间内闪电敲定。”

　　竺延风8年轮回

　　今年54岁的竺延风曾是中国三大汽车集团中最年轻的帅才，38岁就出任有着“共和国长子”之称的一汽集团“掌门人”。

　　1961年出生的竺延风是浙江奉化人，1983年他从浙江大学化工系化工自动化及仪表专业毕业后，就进入一汽，从热电厂仪表车间技术员开始干起，历任一汽进出口公司经理、一汽副总经理等职。

　　非常巧合的是，同在1999年，胡茂元被任命为上海汽车工业集团总公司总裁，苗圩则被任命为东风汽车集团掌门人。当时，胡茂元48岁，苗圩44岁，“三大少帅”开启了中国汽车业“以市场换技术”的战略，并奠定眼下市场的基本格局。

　　和竺延风打过交道的媒体人向澎湃新闻描述，竺“强势”，“行事大胆”。1999年，竺延风刚一出任总经理，便开始对一汽内部大刀阔斧地重组，把那些产能低下的生产厂卖掉或者关掉，放弃了一汽过去纵向整合的策略，清理效率低下的零配件厂。

　　2002年，竺延风当选为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颁奖词说：“他与共和国汽车业一起长大，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第一年，他重组天汽，拉开新一轮行业重组序幕，50万的产量刷新了中国汽车纪录。中国历史最悠久的汽车企业，在他的统领下焕发出新的活力。”

　　当时，一汽、上汽和东风占据了中国汽车市场70%以上份额。2006年之前，占据中国汽车集团销量排名榜的一直是一汽、上汽、东风、长安、北汽。

　　然而，当2006年划上句号之时，上汽超越一汽跃升为“老大”，一汽退居第二位。2006年，一汽集团销量116.57万辆，上汽销量则达到122.4万辆。

　　一年后，当上汽将它与一汽的销量差距进一步拉大时，2007年年末，徐建一接替竺延风，正式掌舵一汽集团。竺延风则步入仕途，调任吉利省委常委、副省长，后任省委副书记。

　　而今，对于从官场再度返回央企的竺延风而言，8年似乎是他的一个轮回。

　　竺延风在官场的8年一直未见升迁，而此次重回央企仍相当于平调。“一汽是共和国长子，而东风则相当于次子，竺延风此次由官场返回到东风任职，非常罕见。”分析人士表示。

　　“这是一个很好的安排。”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专家委员会理事长、原北汽集团董事长安庆衡表示，竺延风是一个很有热情，很有思路也很肯干的一个人，而且他毕竟年轻，对东风也比较熟悉，所以，虽然也有必须做出新成绩的挑战，但相对（徐平的挑战）来说容易一些。

　　徐平将打破一汽“掌门人”内部提拔机制

　　作为新中国汽车工业的起点，一汽集团一直有从内部提拔一把手的惯例。

　　无论是竺延风，还是竺的前任耿昭杰，都是大学毕业后长期在一汽工作。接替竺延风的徐建一，更是自小在“一汽大院”成长起来，被称为“一汽的儿子”。

　　如今，这一提拔机制开始变化。

　　3月15日，今年全国两会结束当天，徐建一未来得及回长春，即被带走调查，掀开了汽车业反腐的最大风暴。

　　而在徐建一如果执掌一汽之后，2010年，徐平所带领的东风集团汽车销量达到272.48万辆，超过了当年一汽集团的255.82万辆销量，一汽集团退到第三的位置。

　　2015年1月，长安汽车销量也首次超过一汽集团，且在2月将领先优势进一步扩大，一汽集团已在中国四大国有汽车集团中排名最末。

　　在刚刚结束的2015年上海车展上，一名一汽高管还忧心地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徐建一事件爆发后，一汽销量下滑明显，在长安和北汽的名次争夺战中，一汽很可能连第四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包括安庆衡在内的多位业内人士均认为，一汽董事长长期空缺，下面的人也心神不定，人心惶惶之际，相关部门确实需要尽快确定人事调整，稳定两家企业之人心。

　　“外界指责徐平护犊。”一位知情人士告诉澎湃新闻，东风集团内的反腐调查对徐平来说压力重重，因此，尽管徐平要离开扎根多年的东风，去往没有任何根基的一汽集团，但对他来说，考虑到一汽的长子地位，相当于还升了半级。

　　徐平为安微巢湖人，比竺延风年长4岁，今年已经58岁，按照副部级干部在企业干到63岁的不成文惯例，徐平在一汽还能够干5年时间。

　　与竺延风相比，徐平低调很多，从来没接受过采访，外界普遍喜用“沉稳”来形容他。而一位与他打过交道的媒体人则认为，“徐平有些保守。”

　　安庆衡认为，徐平毕业后就一直呆在东风，如果要去一汽工作，还得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也是一个挑战。

　　至于外界高度关注的一汽和东风是否合并的话题，东风集团已经发布公告澄清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业内普遍认为，尽管整合是未来的大方向，但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毕竟一汽整合天汽这么小规模的重组，历时多年后还是被戴上失败的帽子，涉及到两大集团300家子公司的庞大重组，其难度更是无法小视。

　　此外，业内有观点认为，东风、一汽“掌门人”前所未有的“互换”之举，亦显示出中共十八大以来的“异地升迁”机制，已由官场延伸至央企。

　　竺延风简历

　　竺延风，男，汉族，1961年3月出生，浙江奉化人，1982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3年8月参加工作，浙江大学化工系化工自动化及仪表专业毕业，大学学历，哈尔滨工业大学控制工程专业研究生毕业，工程硕士，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

　　1983年8月至1986年2月，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一汽）热电厂仪表车间技术员；

　　1986年2月至1992年7月，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计量处技术科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高级工程师；

　　1992年7月至1994年4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计量处研制科副科长；

　　1994年4月至1997年3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对外经济贸易处处长兼一汽集团进出口公司经理；

　　1997年3月至1997年4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副总经理；

　　1997年4月至1998年11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兼一汽轿车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党委书记；

　　1998年11月至1999年2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党委常委；

　　1999年2月至1999年12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总经理、党委党委；

　　1999年12月至2000年8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总经理、党委常委、集团董事长；

　　2000年8月至2007年12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集团董事长（2002年9月，兼天津汽车董事长）；

　　2007年12月至2008年1月，中共吉林省委常委、副省长、省政府党组成员；

　　2008年1月至2012年5月，中共吉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省政府党组副书记；

　　2012年5月至今，中共吉林省委副书记，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十七届、十八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

　　盘点：这些年从地方官员回流央企的大员们

　　在中国政坛，央企高管变高官、商而优则仕的例子近年来不胜枚举。国务院国资委负责监管的113家央企，已经向中央部委和地方省市输送了几十名省部级以上高官。仅就地方高官而言，也已遍及十几个省份。如河北、福建、山西三省省长张庆伟、苏树林、李小鹏曾分别是中国航太科技集团、中国石化、华能集团的“一哥”。广东省委副书记马兴瑞、重庆市委副书记张国清、辽宁省副省长谭作钧都来自军工系统，曾分别执掌中国航太科技集团、中国兵器工业集团、中国船舶工业集团。浙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袁家军则是马兴瑞在航太科技集团时的副手。

　　央企高管受重要

　　上海市委常委班子中，有两位“钢铁侠”：副市长艾宝俊曾担任宝钢总经理，而组织部部长王炯曾任武钢党委书记。除了竺延风外，吉林副省长陈伟根曾任中国通用技术集团董事长。湖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陈肇雄曾任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总经理，湖北省副省长曹广晶今年刚刚由中国长江三峡集团董事长调任现职。

　　央企高管得到重用，一方面源自其“共和国长子”的传统特殊地位，另一方面也与近十年来央企规模的不断壮大的发展业绩有关。但长期以来，央企与地方之间的干部交流偏重於单向流动，即央企高管履任地方高官的多，而由地方到央企担任要职的却不多见。不过这一局面如今也在悄然改观，一批企业出身的官员在担任党政职务多年之後，又重回企业。

　　2014年10月，成都市市长葛红林出任中国铝业公司董事长。这家曾在国际铁矿石市场出尽风头的公司，如今却是A股的亏损王。葛红林从“市长”到“董事长”的角色转换，注定不轻松。从2003年到2014年，葛红林担任成都市长长达11年之久，是新世纪以来中国连续担任同一城市市长时间最长的官员。而中央之所以选中他入主中铝，恐怕就是看中他曾经的央企工作经历。

　　在2001年赴成都就任之前，葛红林在上海钢铁行业工作长达17年。1998年，他与艾宝俊同时被任命为宝钢集团董事、副总经理。两人共事颇为融洽，私交甚好，以至於後来沪蓉两市互动不断。譬如：2008年汶川地震後，艾宝俊率领一大批上海企业援建成都辖下的都江堰市，与葛红林代表两地举行座谈。2011年，葛红林率队赴上海出席成都与上海绿地集团的项目签约仪式，艾宝俊同样亲临站台。随后，经历了从“董事”到“市长”再到“董事长”，葛红林重新回流央企。

　　而就在葛红林履新之前两个月，他和艾宝俊曾经的老东家宝钢集团迎来了新的总经理。2014年8月1日，浙江省委常委陈德荣就任宝钢总经理。与葛红林一样，他的仕途轨迹同样从企业到地方再回企业，角色转变是“副总经理”到“市长、市委书记、副省长”再到“总经理”。陈德荣早年也在钢铁行业工作，曾任杭州钢铁集团副总经理，後历任嘉兴市市长、市委书记、浙江省副省长、温州市委书记。

　　从地方再“回流”央企

　　与宝钢、武钢并称三大钢企的鞍钢，则早在两年之前实现了陈德荣式的“回流”。2012年9月，曾任广州市委书记的张广宁出任鞍钢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而他的仕途几乎与葛红林、陈德荣如出一辙，早年曾任广州钢铁集团董事长，後在广州历任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长达15年。

　　另一位“回流”高官是现任中国兵器装备集团董事长唐登杰。他也是艾宝俊、葛红林等人的老熟人，都曾是上海工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艾、葛在宝钢工作同期，唐登杰历任上海汽车集团副总裁、上海电气集团总裁。唐登杰1981年考入同济大学工程系工程机械专业，当时，现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刚在同济大学结构理论研究所硕士研究，留校任教。1986年，唐登杰毕业後进入上海大众汽车公司担任技术员，仅仅11年之後，33岁的唐登杰就在1997年担任了上海汽车集团副总裁，并任职到2001年调掌上海电气。而从1991年到2001年，留德的万钢在德国大众旗下奥迪汽车公司工作整整10年。回国之後在同济大学担任汽车学院院长、副校长、校长。

　　2003年2月，38岁的唐登杰出任上海市副市长，与一个月前出任北京市副市长、时年35岁的陆昊，成为中国政坛最年轻的两位省部级新星。但与陆昊此後一直担任党政职务不同，2011年担任副市长8年之後，唐登杰重新回到企业，担任军工龙头中国兵器装备集团总经理。这一安排显然也与唐登杰长期的汽车工作经验有关。2009年，国务院发布《汽车产业调整与振兴规划》，首次将长安汽车集团与一汽、东风、上汽一起列为汽车企业第一阵营，成为四大汽车企业巨头。而长安汽车集团正是中国兵器装备集团的旗下企业。同年11月，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旗下的中航汽车并入长安汽车，创下了中国国内最大汽车业重组案纪录。因此，曾经为上海汽车副总裁唐登杰，被中央选中执掌兵装集团也就顺理成章。

　　此外，去年11月，青海省副省长高云龙调任光大集团副总经理，并於今年7月升任总经理。高云龙也算是回流干部。早年长期在国家开发银行工作，後历任广西百色市副市长、民建广西区委主任委员、青海省副省长，如今又回到金融央企。

　　更早的回流央企案例当属现任中国通用技术集团董事长贺同新。贺同新也起家於地方大型国企，曾任湖南省进出口总公司进口公司经理，而後转入政坛，担任过衡阳市市长，1996年年仅43岁就担任湖南省副省长。但此後在这一职位上一待就是11年。2007年，中组部进行了一轮地方与央企高官交流。中国通用技术集团董事长陈伟根调任吉林省副省长，贺同新进京接掌通用集团，而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总经理陈肇雄则外放继任湖南省副省长一职。

　　福建省省长苏树林更显特殊。2006年9月，苏树林在中石油工作了长达27年之後，转到地方，担任辽宁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时任省委书记是现任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但仅仅过了9个月，陈同海腐败落马，苏树林临危受命，於2007年6月出任中石化总经理。其後又于2011年外放福建省省长，成为继原中海油总经理卫留成调任海南省省长之後，又一位出任封疆大吏的石油高管。而苏树林也是少有的“双回流”高官，即完成了“央企—地方—央企—地方”的两轮回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