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系南国都市报2010年10月25日刊发
导读
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委员长万里的情感与家庭生活,外界鲜有人知。他的情感和家庭生活,与老百姓有什么不一样吗?《知音揭秘》主编丁少颖前往北京采访了万老的长子、现任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长的万伯翱,独家披露万里在家庭生活上爱挚情深、高风亮节、令人可亲可敬的另一面。
相爱在战火硝烟里
万里1916年12月出生于山东省东平县一户贫民家庭。他的父亲在阎锡山部队担任下级军官,后来在抗击日本鬼子的战斗中牺牲;母亲牛惠芳给地主洗衣、打短工,艰辛地养育着一儿二女。1933年,万里考入了曲阜二师。那时,万里的姑姑万丹如(曾是冀鲁豫解放区第一个女专员,解放后曾任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已经参加了革命,这深深地影响了万里,使他在1936年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了革命生涯。
1936年,万里应聘到东平田大店完全小学任教,以此为掩护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发展了当时东平县24名中共党员中的10名。1937年10月,东平县第一个县级党组织———东平县工委在万里家成立,他担任书记。次年8月,东平县陷落,万里先后调任泰西特委、鲁西区党委宣传部长,尔后又担任了运西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他不仅表现出职业革命家超人的才能和胆略,而且吹拉弹唱写样样都会,是冀鲁豫边区三大才子之一。就在这时,万里结识了边涛,并产生了深深的爱情。
边涛当时不满20岁,是一个出身贫苦家庭的知识分子。她从小深受鲁迅著作的影响,走上革命道路,是冀鲁豫边区的“三大美人”之一。万里和边涛的志同道合,在党内被传为佳话。1940年8月18日,他俩在抗日游击战争最残酷的“反扫荡”中结为连理。
1948年底,身为中共冀鲁豫边区党委委员、秘书长的万里,受命担任2野第5兵团南下干部支队参谋长,随刘邓大军解放了南京,又被任命为南京市军管会财委副主任、经济部长、建设局长;随后,又挺进大西南,担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工业部长。在那10年艰苦卓绝的战火硝烟中,边涛与万里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更深挚,先后生下了万伯翱等5个子女。
培植革命传统家风
1950年进入重庆后,万里在邓小平手下工作。边涛把长子伯翱和次子仲翔送入西南军政人民小学读书,这里的校长就是邓小平的夫人卓琳。因此,两家的交往更深,万里此后的革命生涯尤其在文革中随着邓小平一起上下起落。
1952年,万里调到北京担任城市建设部部长,边涛也调到建工部担任处长。那时万里家住在东四,部机关却在百万庄。夫妇俩虽然同在一个部工作,但万里秉公无私,从不让夫人乘他的专车一起去上班。每天清晨,边涛起床安排了家务,就独自去乘公汽,换二三次车去上班,只是遇到大雪时偶尔顺搭万里的专车一次。万里的清廉,边涛的正直,使几个孩子从小深受教益。
万里夫妇对万老太太极其尊敬,即便如此,遇上老太太生病,万里却从不用公车送老太太去医院,而是去雇三轮车。老太太很爱看戏,万里夫妇也从不利用职权去要票;老太太也通情达理,总是对万里夫妇说:“不让你们送,我自己去。”老人家就迈着一双小脚去戏院,还省钱只买边上的座位。张君秋、云燕铭等京剧表演艺术家看到万老太太这样,对万伯翱说:“我们总是看到一位银发老太太在最角落的地方看我们的戏。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万老太太啊!”
万里夫妇看到老太太这样善解人意,对老太太更加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力去补偿;给她订牛奶,买茶叶,有水果点心时总是首先送给她一份。边涛每月还亲自给老太太10元零花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边涛和老太太的关系相处得尤其融洽。看到边涛既要上班工作,又要管家务,老太太也特别体谅儿媳持家的艰辛。改薪金制后,5个孩子3个上学两个入托,家里的生活不富裕,老太太就帮着边涛尽可能地节俭。万伯翱那时的衣服,都是老太太用万里穿旧的衣服改做的,一双线袜补了七八次,补得连原来的棉线一点没剩了。
万里平时工作忙,却总是不忘利用有限的休息时间与家人团聚。他带全家人去颐和园看雪景,爬长城,去时自备吃的,连白开水也不忘记带;一家人饿了就围坐在桃林里,用塑料布一铺,摆上吃的喝的将就一餐,没有上饭馆的习惯。每遇这样难得的机会,就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万里夫妇从不假公济私的品质,使孩子们建立起了爱自己、爱亲人、更爱国家的良好家风。
在逆境里风雨同舟
在家里,万里是一位严父,又是位好儿子、好丈夫;在工作中,他才干出众,深得中央领导的赏识。1958年春天,中央决定调他担任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常务副市长。万里在主管首都的市政建设中,全力协助周总理领导了北京人民大会堂等“十大建筑”的建设,深得毛泽东主席的褒奖。毛主席参观后,说:北京市有个市委书记你们认不认识?此人姓万名里,一天就行一万里,此人不简单;10个月建成大会堂,外国人不相信;建到6个月的时候,外国人惊叹:中国人要创造奇迹咯!
其实,在万里创造奇迹的背后,凝结着边涛的心血。万里为此每日操劳通宵达旦,“十大建筑”建成后他一下掉了十几斤肉,让边涛十分心疼。那期间,万里患有严重的肠胃病,边涛提心吊胆怕他累坏了身体,对他照料得格外精心。那段日子,万伯翱说他们这些做孩子的,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相濡以沫的深情。
文革中,万里被关进秦城监狱,边涛被发配到了河南驻马店“五七干校”,万老太太和5个孙儿孙女则被赶到永丁定坑一个简易楼六层的两间房(无厅)里。但是,无论造反派怎么斗边涛,她始终坚信万里是个正直的革命家。那时,万伯翱早已被万里送往河南周口一家农场劳动锻炼,他得知母亲也被发配到了河南,深为她的身体担心。有年冬天,万伯翱偷偷从周口搭了火车换长途汽车风尘仆仆几百里,赶去探望母亲,带去了自己劳动收获的苹果、蜂蜜;为了母亲劳动中喝水方便点,他还千里迢迢抱了个竹套开水瓶。到了“五七干校”,他看到在席卷的黄沙中,母亲正艰难地在水井旁洗着饭盒,他试了一下那水,真是冰冷刺骨!到了母亲住的地方,他看见母亲和年轻人同睡在坚硬的大通铺上,下面垫的是麦草。她已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啊,身体又是那样的不好。万伯翱心里难受极了,可是母亲却是那么高兴,把长子一一介绍给她的“难友”。次日,万伯翱依依难舍地离开时,她却很自信地说:“你爸爸没错。党中央迟早会解放他,别太担心。”
果然,1973年,万里再度出任北京市委书记、革委会副主任,随后临危受命调任铁道部部长,整顿当时国民经济最薄弱的首要环节。他提出了“四通八达,多装快跑,安全正点”的口号,人们估计要3年才能整顿好的目标,他力排“四人帮”的干扰,用半年时间就实现了。可是不久,随着邓小平的又一次下台,万里再次受到冲击,被剥夺了领导权,被批斗和气得患了重病,住进了北京医院。
粉碎“四人帮”后,万里担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省革委会主任、省军区第一政委,他仿佛忘记了过去挨整的“教训”,支持小岗村实行“包产到户”,吹响了中国农村改革的进军号……万里挨整时,边涛信任他;万里“孤立”地顶风而上时,边涛支持他;万里成功时,边涛敬佩他。万伯翱说:父母几十年来的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是我们的典范。
在他俩的熏陶下,万伯翱5兄妹在苦难中成长。三子万季飞成为国家体改委副主任;长子万伯翱则长期在体育宣传界担任重要工作,业余时间创作出版了《三十春秋》《四十春秋》《五十春秋》等文学专著和电影剧本《三个少女》、电视文学剧本《十三妹除暴》《少林将军》等,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主持过《中国体育》《运动与休闲》《车王》3本杂志的工作;后来,他先后任国家体委人力资源开发中心主任、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长。其他3个儿女也在各自的岗位上,以一颗平常心努力工作。儿女们引以为豪的是,他们不以父亲的职位谋私利,靠着自己的奋发而一步一个脚印地成熟起来。
晚年深情执手相携
万里从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后,与夫人边涛的晚年情爱更加深挚。
边涛晚年行走不便,有些老年痴呆症。当年,是边涛对万里照顾得精心有加,如今是万里对边涛无微不至地照顾。以前很少顾得上厨房事务的万里,退下来后也得管管厨房,做最好吃的饭菜给夫人加强营养。天气好时,他搀扶着夫人散步;夏天里,他就和夫人来到湖边,轻轻扶夫人坐进藤椅,拉着夫人的手讲湖中景色。万伯翱为母亲请了个保姆,万里高兴得直乐。他也许知道,儿孙的这份孝心是他们几十年来言传身教的结果啊!
万里晚年的爱好依然很多,担任着国家网球协会、桥牌协会名誉主席,曾荣获“奥林匹克勋章”金奖,被世界桥联和北美桥联授予最高荣誉奖和世界冠军金牌奖;他不仅以自己的行动带动人们锻炼身体,而且以这样的活动进行一些必要的外事交流,继续身体力行地为国家强盛尽心尽力。他先后被美国马里兰大学授予公共服务荣誉博士学位、被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授予人文学荣誉博士学位、被加拿大里加纳大学授予法学荣誉博士学位。每每出门参加了某场体育竞赛活动,他回到家里就说给夫人听,与夫人一起分享快乐。晚年的他特别珍惜天伦之乐:每到周六,他都亲自张罗厨房做好饭菜,等着儿孙们回来聚首……
对于自己和夫人的情爱,万里特别自豪。他们金婚时,他特地让全家团聚,一起庆贺,这使夫人特别高兴。可对于他自己的生日寿诞,却不办什么酒宴。但是,每年在他的寿诞到来时,胡锦涛、江泽民、李瑞环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却没有忘记,到他家或派人向他祝寿。说起他和边涛60多年的笃爱深情,老战友们常对他乐呵呵地说:“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们真是模范夫妻,典型知音!您呀,是模范丈夫啊!”每听到这样的话,万里就自豪地开心而笑。
然而,2003年10月19日上午9点55分,边涛在家里病情突发逝世!87岁的万里难抑悲情,趴在老伴的遗体上放声恸哭:“你走了,我怎么办呀?”闻讯赶到的李瑞环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泪流不止。
边涛离去后,万里每天都放边涛生前喜爱的音乐———《五月的鲜花》。而她的房间,至今丝毫没有改变,床边摆放着鲜花,床头挂着她的遗像,房间里挂满了她和家人的照片。在她生前,家里吃饭的桌子是一个直径1.6米的圆桌,来人时就搭成径长2米的大圆桌;在她去世后至今,家里再也没有换过大桌子;她吃饭的位置至今没有动过,万里和孩子们在饭桌前一直留着她坐过的扶手椅,桌上摆放着她的餐盘碗筷,日日如此,餐餐如此。逢年过节,家里人都聚齐了,即便吃饭时坐不下了,也没人去坐她的椅子。在每个人的心中,那个空位代表着她无形的参与和他们对她无法割舍的依恋。年已94岁高龄的万里如此有情有义、高风亮节,谁能不敬佩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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