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打响农村改革头炮 “要吃米找万里”成时代口号

　　澎湃新闻7月15日从万里之子万伯翱先生处了解到，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万里同志，于7月15日12时55分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9岁。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正处于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当时在中国人民群众中曾广泛流传着“要吃米，找万里”的口号。

　　粉碎“四人帮”以后，万里在安徽当省委第一书记。他在带头打破“左”的禁锢，打响农村改革第一炮，勇敢探索农村改革之路，大胆支持农民的改革之举，实行包产到组、包产到户，让农民重新获得生产自主权，粮食增产，很快吃饱肚子。

　　万里生于1916年，是山东东平县人，早年参加革命，“文化大革命”期间惨遭迫害。在邓小平同志恢复工作并主持中央工作期间，他又受命于危难之时，出任铁道部部长，协助邓小平同志抓铁路整顿。粉碎“四人帮”后，万里同志被派到农业大省安徽省任省委第一书记。安徽曾受到极"左"政策的严重破坏，本来的产粮大省弄得许多农民没饭吃。

　　1998年4月，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采访时，万里回忆道：“我刚到安徽那一年，全省28万多个生产队，只有10%的生产队能维持温饱，67%的生产队人均年收入低于60元，40元以下的约占25%，我这个第一书记怎么能不犯愁啊？……人民公社化后发生的三年困难时期，到处浮肿病，饿死人。据了解，光安徽省的所谓非正常死亡人口就三四百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过去‘左’了那么多年，几乎把农民的积极性打击完了。”

　　据刘长根所著《万里在安徽》（人民出版社，2010年出版）一书记载，万里到达合肥的第二天，就召开了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在会上，他传达了中共中央《关于解决安徽领导班子问题》的指示，号召全省干部群众认真学习中央文件精神，积极行动起来，揭批“四人帮”肃清其流毒和影响，尽快扭转安徽的落后局面，跟上全国的大好形势。万里及时改组了安徽省领导班子，解除了“四人帮”追随者在各级领导班子的职务，组建了新的省委。

　　《万里在安徽》一书记载，万里领导安徽省委全面开展拨乱反正的工作后，一边清除“四人帮”的流毒，一边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四人帮”的极左思潮统治了十余年,像紧箍咒束缚着人民的思想，必须解开紧箍咒，人们的思想才能获得解放。

　　其后，万里建立各级新的领导班子，为在“文革”期间被“四人帮”及其追随者打击迫害的好干部平反。万里的工作作风从来是每事亲躬雷厉风行，讲究深入实际调查研究。

　　在解决领导班子问题时，他走访了全省大部分地县，拿着“文革”前省委组织部印的地市县主要干部花名册，到一个地方就询问这些干部现在在哪里，如果他们有的还关在“牛棚”，只要不是刑事犯，就请他们出来工作，有个别问题以后再说。如果有的干部根本没有什么问题，纯属遭受迫害，就官复原职。

　　万里首先将战略眼光集中到了发展农业生产这一重要的问题上。上任第一年的冬季，万里开始了“微服私访”。《万里在安徽》里形容他是一位最不安于坐办公室的高级领导干部，也是一位最喜欢轻装简从往下边跑的省委书记，他在安徽任职不足三年，跑遍了当时安徽的所有七十四个县市。他的足迹遍及穷乡僻壤，他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农户田野间。

　　当有些地方暗地搞包产到组的事情汇报到省委后，万里立即批示：“我看可以试验。”

　　《党史纵览》2008年第12期记载了当时的一些细节：1977年，受旱灾影响，安徽全省各县市农业几乎全部减产，唯有全省挂了号的穷县定远、当涂两个县增产。原来，这两个县的县委执行了“在国家计划指导下，生产队有权因地制宜地进行种植，采取增产措施”等政策。

　　1978年1月中旬，万里听取定远县情况汇报后，频频点头，面露微笑。他说：“这个问题抓得好，很典型，很有代表性，很能说明问题。”他就此进一步说道：“尊重生产队的自主权，实质上是尊重群众的问题。

　　1978年2月16日，《人民日报》将《生产队有了自主权，农业必增产—安徽省定远县改变农业生产落后状况的调查》，专门加了“编者按”，刊登在了头版头条。而且还把原稿中省委领导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单独拿出来作为“本报评论员文章”，配合调查报告同时发表。

　　1979年2月初，安徽省委又开会专门讨论包产到户问题。不少人因为过去在这个问题上挨过批判，不敢表态。万里说：“农民普遍希望包产到户。过去批判过的东西，未必是错误的，必须在实践中加以试验，我主张在山南区进行包产到户试验。”山南区的试验很快见到成果，并传到别的地方，滁县地区很快就有17%的生产队包产到户。农民说，大包干就是好，保证一年能吃饱。

　　曾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田纪云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现—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一书写道：由于当时国家农委的主要负责人不赞成农村搞包产到户，中央于1980年3月调万里同志任国家农委主任，全面主持农村改革。万里上任后，首先组织农口各部门大批干部赴各省农村调查，倾听农民意见。

　　调查结果表明：绝大多数农民和基层干部赞成包产到户。已包产到户的增产明显。

　　在摸清全国情况的基础上，万里主持召开农委党组扩大会议，分析形势、统一思想。在这次会议上，万里批评了“左”倾残余思想在农村改革上的表现，认为不肃清“左”，农业永远不能翻身。

　　之后，国家农委起草了一系列文件，总结了很多经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将包产到户规范为双层经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推广。万里同志还领导制订了5个“一号文件”，使中国农村改革有序前进，创造出了举世震惊的奇迹—8亿农民平稳地从人民公社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谱写新的篇章，农业连年丰收。

　　万里担任国务院副总理后，仍然主管农业，对全国农村改革把脉定向，对农村工作作出过许多精辟指示。他在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期间，还为全国农村发展制定了一些法律，尤其是他提出要将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长期不变写在宪法中。这个意见在修宪中被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