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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吉林”女生从学校出走 曾网购安眠药欲轻生

来源:信息时报
2011年8月,王昱人(左)到华师办理入学手续。信息时报记者 巢晓 摄(资料图片)
2011年8月,王昱人(左)到华师办理入学手续。信息时报记者 巢晓 摄(资料图片)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魏徽徽

  她曾经“感动吉林”,6岁起带着弟弟拾荒给患病父亲买药,十多年间靠捡废品捐款近3万元资助80名学生。她最近“震惊羊城”,今年4月大学毕业前夕,突然从华南师范大学离校出走,当时正参加一等奖学金评选。

  失联两个月后,26岁吉林女孩王昱人在6月26日毕业典礼当天,向亲友和记者发出“遗嘱”邮件,准备当晚12点过后就了结自己。本报记者配合警方,与王昱人通话拖延时间,警方通过手机信号源搜索到了她的藏身位置,再由她弟弟出面救下了她。

  只因评优受挫,就任性负气出走吗?离校出走后她为何网购8瓶安眠药?上周五,王昱人鼓起勇气来到信息时报社,讲述她“评优出走”的前因后果,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关于她

  ●2004年

  获得“感动吉林十大人物”称号。

  ●2011年8月

  入读华南师范大学政治学与行政学专业。

  ●2015年4月底

  评优受挫离校出走,蜗居出租屋。

  ●2015年6月26日

  准备吃安眠药。信息时报记者协助警方救下她。

  ●2015年8月7日

  她到信息时报社讲述出走经历。

  现身

  戴鸭舌帽亲述经历

  上周五,王昱人在她妈妈和舅舅的陪同下来到信息时报社。她戴着一顶鸭舌帽,微低着头,长长的帽檐挡住了她的眼睛。几番劝说下,她还是不愿意摘下帽子。她妈妈燕女士说,刚找到王昱人的时候,她晚上睡觉也戴帽子,还有口罩。

  “一个是因为我不想看别人,再是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王昱人说,从学校出走后她就噩梦连连,至今每天仍会半夜惊醒,现在每晚妈妈跟她睡一起,生怕她做傻事。

  6月24日,王昱人上网才看到媒体关于她的寻人报道,报道说“疑评优受挫负气出走”、“因没有评上一等奖只得了二等奖”,网友评论说她“任性”、“脆弱”、“玻璃心”……对此,王昱人说,“不光是因为评奖,有很多原因。这也是我来的目的。”

  因为《信息时报》是第一家报道她出走消息的媒体(详见2015年5月14日A12版),在她产生轻生念头时,只有《信息时报》的一名热心记者回了她的电话,所以,她选择来信息时报社讲述自己的经历。

  她说……

  忆“评优” 加分有分歧,被指欠学费

  离校出走前,王昱人申请了大四学年优秀学生标兵一等奖学金。她的学年平均成绩是全年级第一,今年初还获得“感动南粤校园”年度诚信人物奖项。

  评选时,班级评优成员、学院辅导员商讨后认定王昱人的“感动南粤”奖可以加12分。但王昱人认为,学校级别的奖最高加14分,“感动南粤”奖是省级的,按照2分等差,应该加16分。于是她申请开听证会,并多次找学院领导、辅导员申诉。校方同意召开一次专门的听证会。

  可是,4月24日举行的听证会,在王昱人看来是一场“批斗”。“辅导员首先就说我不懂得感恩,然后说我欠学费,没有资格参加评优。”王昱人感到很委屈,她告诉大家,她确实还欠着大三大四的学费,但2011年高考后吉林组织圆梦大学活动,当时的省委书记作出批示,称吉林市委办公厅会解决她读大学的全部费用。

  会上,辅导员把评优细则读了出来,其中有一条是“无拖欠学费”。“大家看我有拖欠学费的情况,连‘感动南粤’获奖资格都没有,他们决定把原来加的12分都去掉。”王昱人说,她感觉当时现场的同学都说她不好,一直拿欠学费的事情来说,“感觉特委屈,又难堪,当时就哭了,哭得很严重”。

  随后,王昱人称听到的是大家的“唇枪舌战”、“步步紧逼”,她特别害怕,觉得快要崩溃了,一直在哭。“但是辅导员和同学们都没有停下来,我感觉他们在那里攻击我,我思路都混乱了。”王昱人说,这个会大概持续了3个小时。

  记者了解到,对于评优事件,王昱人失踪后校方已经作出了回应。其辅导员许老师称该评比是按照学校规定进行的,因对一个加分项目产生分歧,他组织了同年级学生对此进行讨论,以澄清评比情况及标准。

  忆“出走” 不敢出门,营养不良

  在该评比中,一名同班同学兼室友是王昱人的竞争对手,对方有竞赛获奖加分。大一评优时王昱人拿了第一名,随后对方拿了大二、大三学年的第一名。如果“感动南粤”奖不能如愿多加分,王昱人又将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离开听证会的课室后,王昱人回忆道,“感觉同学好像都在说我,都跟着我、骂我。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宿舍。”她想到宿舍里还有一个竞争者,害怕遭报复,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学校。

  王昱人去了暨南大学闫同学的宿舍。闫同学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们俩关系很好,我在她那里住了三天。她室友旅游回来后,她就把我带到了大学城北亭村,帮我租了一个公寓房间。”

  从4月底到6月26日,王昱人在这个十来平方米的房间里度过,只吃泡面、面包之类的素食,闫同学隔几天过来就给她买一次饭。“我很害怕出去见人,东西都吃完了,就在晚上十点左右悄悄跑出去,补充一下食品。”

  对于王昱人的出走,闫同学一直帮她保密。“因为我跟她说了我小弟马上要高考了,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等我小弟参加完高考,我自己就会联系他们。”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上网,跟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闫同学。“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不敢闭眼睛,脑海里会不停出现听证会的场景,同学们指责我,感觉无论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

  “逐渐地营养也不良了,手脚还发麻。”王昱人说,有时闫同学来了见自己老是不出门,就非要带自己出去。“我一出门就觉得大家都在瞅我,都在说我。”

  忆“轻生” 舆论压力大,网购安眠药

  王昱人说,平时她只要心情不坏,就会写申诉材料,把评优的经过和听证会的过程记录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我小弟考完高考,他能够来陪我,我就没那么害怕,然后向上级部门继续申诉。”

  6月22日,王昱人决定给小弟写封邮件让他帮忙申诉,于是半夜偷偷跑到一楼蹭WiFi。这时,她打开网页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发现好多关于她的报道。

  “报道里写了学校的回应,说了三个问题,一是评优公平公正,第二我是贫困学生,学校尽可能给了帮助,三是评优过程与学费无关。”王昱人认为这不是事实,听证会就说了她欠学费没有资格评优。她还认为,自己的遭遇明显不符合公平公正的定义,而且学校也并没有单独给过贫困帮助,“我得的那些荣誉,都是凭着我的成绩和优秀事迹得到的。”

  但对她而言,更致命的是舆论压力。不少网友认为她是因没有评上一等奖学金只能得二等的,就离校出走。“看到网络的指责,而且只有学校单方面的声音,当时感觉一下子压力全都来了。”王昱人越想越绝望,于是网购了两次安眠药,每次4瓶,一共8瓶。6月24日、25日各拿到4瓶,盖子全都扒开了,药倒进塑料袋里,放到枕头边。6月26日,她给亲友、之前找过她的记者都发了遗书邮件,表明想捐献器官,过了当晚12点就离开人世。

  “6月26日是毕业典礼,同学都在那天参加毕业典礼,拍毕业照,象征着真正毕业了。我没去,就想在这天吃下安眠药。”王昱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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