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自贸区金改：攻坚“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

　　导读

　　根据最新出台的《进一步推进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外汇管理改革试点实施细则》，企业外债资金可以根据汇率波动情况，选择合适时点进行结汇，把结汇人民币先存放，需要支付划拨时，再进行支付。

　　见习记者 杨晓宴 上海报道

　　这一年，上海自贸区，金融改革三大关键词：扩区、双自联动、新40条。

　　4月，陆家嘴金融片区、金桥开发片区、张江高科技片区正式纳入上海自贸区，上海自贸区从最初的28.78平方公里扩区到现在的120.72平方公里。同时，自由贸易账户外币功能上线，自由贸易账户功能更加完善。

　　10月，上海自贸区“金改新40条”面世，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被置于首要位置。目前，首个有关外汇管理的细则已落地，区内企业外债资金实现意愿结汇。

　　11月底，上海市又公布了上海自贸区和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联动的方案（简称“双自联动”），推动金融城与科技城的互动，探索科技金融经验。

　　逾两年前，上海自贸区设立伊始，一个很重要的定位，即做到探索经验“可复制、可推广”。无论是在上海自我复制，还是将其经验复制至广东、天津和福建自贸区，乃至推广至全国，上海自贸区作为先行者，价值可见。

　　人民币跨境使用已全面推广

　　在各项金融改革措施中，人民币跨境使用是推广较早的一项，尤其是经常项下，也就是基于真实贸易、服务背景的人民币集中收付及结算。

　　多名上海自贸区内银行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跨境双向人民币资金池受企业欢迎程度高。但对银行而言，出于“展业三原则”（了解你的客户、了解你的业务、合理尽职），在客户选择上会相对谨慎。

　　目前来看，就境外融资，上海、广东、天津和福建自贸区都有相应政策，但上海自贸区的相关细则最为详尽。

　　根据今年2月公布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分账核算业务境外融资与跨境资金流动宏观审慎管理实施细则》，企业的境外融资规模从原来资本的一倍扩大到两倍。银行原来不能从境外融入人民币资金，在新的政策框架下实现突破，同时，非银行金融机构如证券公司等，也能从境外融入资金。

　　其中，海通证券就完成了今年区内首单证券公司的境外融资。其具体融资路径为：海通证券自贸试验区分公司将自营持仓的国债或政策性银行金融债质押给德意志银行（中国），由德意志银行（中国）向德意志银行（新加坡）出具保函，贷款金额1亿美元，主要用于购买中资企业在香港市场发行的债券。

　　“利率价格都是市场化的，中间也有境内外倒挂的可能，关键是这个通道打开，你可以进行比价选择”，有自贸区内银行人士表示。

　　相对而言，广东自贸区面向港澳，相关政策更具针对性。比如，《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支持区内个人从港澳地区借入人民币资金，用于在区内购买不动产等支出；支持港澳地区个人在区内购买人民币理财产品。

　　就理财方面，上海自贸区今年依托FT账户体系，境外投资债券的通路也已打开，且不受QDII（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和QFII（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的额度限制。

　　浦发银行今年发行了首单FT跨境理财产品，规模5000万元，面向FTE账户（区内企业账户）和FTN账户（境外企业账户），募集资金主要投向区内企业的信托贷款收益权。

　　“FT账户跨境理财依托分账核算体系，通过FT账户募集区内或境外资金，资金用于区内基础建设，做到闭环运作。”浦发银行相关人士介绍称。

　　实际上，通过FT账户跨境理财，投资标的可以是区内的基础资产，也可以是境外固定收益类产品。未来，办理了FT账户的区内个人也可以购买相应理财产品。

　　但值得指出的是，广东自贸区的上述方案中明确，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支持自贸试验区金融机构与港澳地区金融同业开展跨境人民币借款业务，但资金暂不得用于投资有价证券（包括理财等资产管理类产品）、衍生产品。

　　上海自贸区的FT账户体系在全国范围内仍是独树一帜。简单而言，FT账户体系是信息和资金流的电子围栏。如果仅仅是境外借款，FT账户体系未见得必不可少。对于上海自贸区而言，FT账户体系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各类交易市场。

　　有国有大行国际业务部人士此前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未来，证券公司可以自己开展自贸项下业务，比如，如未来证券市场的国际板建立，证券公司可以与之对接，通过自由贸易分账核算体系为其客户服务。而这，也正是上海自贸区和其他自贸区较为不同的地方。

　　双自联动：科技金融创新试验田

　　在上海明确建设科技创新中心的方案后，上海自贸区不再只是“单区起舞”。

　　5月，上海市《关于加快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意见》正式出台，提出“两步走”规划，到2020年前，要形成科技创新中心基本框架体系；到2030年，要形成科技创新中心城市的核心功能。

　　时值监管层鼓励商业银行探索投贷联动模式，支持科技创业型企业。8月，上海银监局发文，首次在文件中明确商业银行可以使用包括互换、远期、利率掉期、利率期权在内的风险技术，使银行从服务科创企业中获益。11月底，上海市公布了上海自贸区和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联动的方案，“双自联动”面世。

　　上海银行就实操了上述一笔采用远期利率互换模式的200万元贷款。

　　所谓“远期利率”模式，在具体操作上，即银行在发放贷款时先行收取相对较低的前期利息，并签订合同约定触发条件。一旦达到约定的条件，再收取延期支付的远期利息。触发时间一般为贷款本金存续期间和贷款本金归还后1年内。

　　据上海银行浦东科技支行行长项寅介绍，触发条件主要分为4类。财务类包括企业销售收入、利润等增长20%以上；债权类包括企业得到其他银行支持或引入新的债权投资机构；股权类包括引入PE投资者、定向增发、大股东股权转让、完成股份制改造或公开上市等；业务类包括员工人数增加10%以上，电影、电视正式发行，游戏上架等。

　　只要触发其中一条或者多条，企业就要再支付远期利息。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如达到触发条件，这家获得贷款的公司秀品科技，将再支付0.5倍的利息，整体贷款利率在10%。值得一提的是，获得贷款后，秀品科技的估值实现了翻番。

　　对于上海银行而言，看重的，绝非200万元贷款所带来的利润，而是企业成长之后进一步的融资和整体金融服务需求。

　　诸多银行都将上海作为探索“投贷联动”的前沿阵地，把目标瞄准了张江园区内的高新技术企业。

　　以南京银行的“小股权+大债权”模式为例，其依托控股的鑫元基金名下孙公司鑫沅股权投资管理公司，持有科创企业1%至2%的股权，并结合企业两年的中长期业务发展规划，一户一策，配套贷款等大债权支持。

　　“目的不是先通过贷款赚钱，而是培育战略客户群，未来也可能实现股权回报。我们既不参与企业经营，也没有对赌、没有期限要求。”南京银行小企业金融部副总经理耿毅此前曾介绍称， 对银行来说，小企业信息不透明是个难题。银行通过其子公司成为股东后，虽然不参与企业经营，但代发工资等业务落户南京银行，将更了解企业的真实经营情况。

　　除了银行，保险也参与其中。太平洋财产保险公司就推出了国内首款“创业保障保险”。

　　简言之，该产品针对的被保险人是“拥有控股权的企业创始人或联合创始人”。不管是遭受意外事故还是出现经营不善，只要企业在保险期间内终止经营且被注销，作为创业者的被保险人均可获得费用损失补偿。

　　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循序渐进中

　　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可以说是金融改革最难攻克的一部分。

　　10月30日，中国人民银行、商务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外汇局和上海市人民政府联合印发《进一步推进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金融开放创新试点 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方案》（下称《方案》或40条）。引起业内最大关注的，要数在全国范围率先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

　　未来，企业非贸易项下对外投资，在资金使用上将更加便利；同时，QDII2（合格境内个人投资者境外投资）的试点推进，也将为个人海外直接投资打开通道。

　　《方案》显示，根据主体监管原则，在自贸试验区内实现非金融企业限额内可兑换。逐步扩大本外币兑换限额，率先实现可兑换。

　　一位国有大行国际业务部负责人此前曾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表示，未来资本项下可兑换有可能会采取总额度管理的模式，即按照企业或机构的实收资本或者所有者权益，设置比例，从而得出一个总额度，在这个额度下可以进行自由兑换。对企业来说，这也意味着不用纠结于是在经常项下，还是投资项下，操作起来将会更加便利。

　　放开的第一步，是外债资金实现意愿结汇。

　　根据最新出台的《进一步推进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外汇管理改革试点实施细则》，企业外债资金可以根据汇率波动情况，选择合适时点进行结汇，把结汇人民币先存放，需要支付划拨时，再进行支付。

　　此前，意愿结汇在外汇资本金领域已经在全国推广。

　　在小范围试点之后，今年3月外管局发布《关于改革外商投资企业外汇资本金结汇管理方式的通知》，规定外商投资企业资本金账户中，经外汇局办理货币出资权益确认（或经银行办理货币出资入账登记）的外汇资本金，可根据企业的实际经营需要在银行办理结汇，意愿结汇比例暂定为100%。

　　某股份行上海自贸区分行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外债本身是资本项目的一部分，此次外债资金意愿结汇的落地，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放开了资本项目的兑换。

　　而市场期待的QDII2，也有望在上海自贸区率先试点推出。

　　根据《方案》，要在上海自贸区推动合格境内个人投资者境外投资试点启动，允许符合条件的个人开展境外实业投资、不动产投资和金融类投资。其中，实业投资和不动产投资拓宽了QDII的投资范围。

　　人民币加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对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也起到了倒逼作用。但有银行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由于个人对外资本项下的投资内容较多，包括房产、股权等，资金流出后不一定会回到原先的账户，个人的资金流向监管更加复杂。QDII2相关细则必须应对这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