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泪别李世济：传承好艺术便是对恩师的最好报答

　　今天上午10:00，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大师义女李世济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

　　早上7:30左右，灵柩抵达八宝山革命公墓，弟子们跪拜迎接老师灵柩，悲伤情绪笼罩现场。戏迷们一早从各地纷纷赶来，送李世济最后一程。追悼会现场没有挽幛，现场循环播放李世济生前演唱的京剧唱段《蝶恋花》。

　　国家京剧院称李世济的去世“是国家京剧院的重大损失，是京剧界、文化艺术界的重大损失，她的英名将永载中国京剧和文化艺术事业史册”。

　　“她是程派的‘脊梁’，却是我的亲人”

　　5月8日晚10时46分，李世济先生因病在北京友谊医院去世，享年83岁。近期，京剧界“梅派掌门”梅葆玖和“程派脊梁”李世济先后离世，让很多戏迷观众感到痛惜。

　　李世济是全国政协常委、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京剧代表性传承人、中国国家京剧院一级演员。作为京剧程派旦角艺术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她的演出剧目有《文姬归汉》、《锁麟囊》、《英台抗婚》、《梅妃》、《陈三两》等，唱腔委婉圆润、韵味醇厚。

　　“正因为李世济在上世纪80年代支撑着程派艺术，继承并完善了程派艺术，京剧的程派才有今天的局面”，有声音如此认为。而更多观众在痛悼李世济时表示，正是因为李世济而喜欢上京剧艺术和程派艺术。

　　国家京剧院二团团长李海燕于1991年拜在李世济老师门下。拜师时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师送给她的珍贵学习资料——《陈三两爬堂》《三娘教子》，后来她才理解老师的用意和良苦用心。李世济是和蔼可亲，慈母型的老师，送给她厚重的礼物，是为了让她懂得继承再发展的精神。

　　“在拜师之初，老师就教导我要‘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多年来，恩师的谆谆教诲一直印刻在李海燕的脑海之中。

　　李海燕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李世济先生在她心目中不仅是老师，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她是程派的‘脊梁’，却是我的亲人。”李海燕告诉记者，在老师住院期间，每当自己去看望时，老师总是会反复地询问演出情况。“真的不忍心再让她操心，但是她总是问，我有时候就把演出的录音放给她听。她当时深受病痛的折磨，但是一沉浸在京剧里，就仿佛立刻忘记了疼痛，‘你这个地方处理得特别好，那个地方应该这样处理’。只要一提到艺术，她就来了精神。”

　　在李海燕眼中，李世济老师格外坚强。2001年唯一的儿子因车祸去世，让年仅七旬的她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几年后，丈夫也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对年幼的孙女。在这段艰难的岁月里，京剧成为李世济最强有力的支撑。

　　“多年来，老师用乐观、执着，和一股子韧劲顶起了程派艺术的一片天空，她将一生都奉献给了程派艺术。”李海燕说。从《梅妃》《武则天轶事》，再到《锁麟囊》《文姬归汉》等程派经典剧目，在排练场上，恩师的不遗余力，在家中，恩师的谆谆教诲，李海燕认为，老师是她人生的指路明灯，让她在艺术道路上勇敢前行。

　　对京剧的热爱伴随一生

　　“这神情颇似我四十年前的傲与俏，惺惺相惜以德化怨我要抚育青苗……”

　　这是李海燕保存的一段珍贵视频。视频中，在国家京剧院李海燕的办公室里，李世济老师坐在轮椅上认真地指导着李海燕的演唱，时而轻声附和着，时而露出赞许的目光。

　　而《武则天轶事》中这段唱词所体现的两代人之间的传承精神，“抚育青苗”的深情，也正是李世济与李海燕师徒之间的情感写照。

　　两个月前，李海燕复排《武则天轶事》，当时李世济老师已经住院了，身体状况令人堪忧。李海燕一边在医院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师，一边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中。在这种情况下，老师还不忘告诉自己的学生在舞台上演出要对得起观众，表演一定要到位。先生对李海燕说：“海燕，你的几次演出我都看过了，我跟你讲过的，你都掌握的比较到位，你就放心地演，但有些地方还需要注意……”

　　而在著名的《锁麟囊》唱段中，李世济更是倾尽全力来教导学生。“程先生的艺术精髓，有些地方老师年纪大了做不到，但只要她知道的，一定会要求我做到。我们有时候，就在老师家里的客厅里一遍一遍地走，练功练到大汗淋漓。一个水袖的动作是要用腰的。老师他要求我必须有腰身，腰是一个轴心，脚底下要有跟，这么翻转过来，观众看着才美。大家都知道程先生的水袖美，用的得当，不要为了水袖而去随便地炫技巧，把水袖融入到内容当中，人物当中和此情此景当中。”

　　在李世济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李海燕的演出不仅得到了恩师的赞赏，也虏获了大批观众的心。5月1日，《锁麟囊》在梅兰芳大剧院上演，李海燕饰演薛湘灵，场内座无虚席，当唱到《春秋亭》一折，赢得满堂彩，而在《朱楼》一折，李海燕水袖轻舞，荡气回肠，更是引得台下观众的叫好频频，掌声经久不息。值得一提的是，有很多小朋友在父母的陪伴下观看，不仅被精彩的演出所吸引，也同时感受到了剧中所传递的“真、善、美”。

　　李海燕说，李世济生前虽然已有80多岁高龄，却仍坚持和弟子们同台演出。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关心弟子们的舞台状态和艺术表现。去年的十一月份，李世济坐着轮椅为观众呈现了她生前最后一场公开演出。“老师将全部的才智、精力、心血都奉献给了京剧，只要一上台就忘记所有的病痛。对京剧的热爱，伴随了她的一生。”

　　扛起程派大旗 完成恩师夙愿

　　作为“国粹”的京剧，以其独特的文化魅力，使一代代京剧人在热爱中传承与坚守。如今，李海燕怀念着老师一招一式地，手把手地教自己演戏，不厌其烦地给她指点，同时也要求自己要继承老一辈艺术家的精神，将程派艺术代代传承。

　　她还记得，老师在住院期间曾对自己说：“海燕，你要多学啊，你要好好学。你是大师姐，我万一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好好团结师姐妹们，把这个旗扛起来。我岁数大了，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但是你跟我学戏这么长时间了，我通过接触你，教导你，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老师深切的嘱托，让李海燕深感责任重大。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到大师姐的责任，团结师姐妹，将程派艺术传承下去。但她深知一个人的能量有限，她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同扛起程派大旗。“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完成老师及前辈艺术家们的夙愿，共同坚守这个信念。”

　　遗像上，李世济先生的笑容依然亲切，祥和。最后的告别时刻，悲伤笼罩，李海燕与弟子们一起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八十三个春秋，一生的粉墨生涯，如今铅华落尽。然而，我们难忘那一位扛着程派大旗奔波演戏的执牛耳者，难忘那一位饱受争议却笑面革新不忘使命的新领军，难忘那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慈祥老人。

　　程韵李枝，芳菲已成往事。但京剧艺术不倒，程派艺术永存。对于程派传人李海燕来说，将恩师一生的程派风华传承下去，让京剧艺术在更多人的耳边回响，便是自己能做到的，对恩师最后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