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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告民政局的两个男人举办婚礼:不愿偷偷盟誓

来源:搜狐网 作者:付珊 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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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状告民政局的两个男人举办婚礼:不愿偷偷盟誓

  

孙文麟和胡明亮在婚礼上激动亲吻
孙文麟和胡明亮在婚礼上激动亲吻

   5月17日,第29个世界不再恐同日,一场特殊的婚礼在长沙举行。

  没有传统誓词,没有伴郎伴娘,没有捧花,甚至连“结婚证”也是提前在街边的小店买来的——贴上两人的结婚照,签上名字,盖上“中国幸福委员会”的红印章,由父母为一对新人颁发。

  这是两个男人的婚礼。当事人孙文麟和胡明亮是中国同性恋婚姻维权第一案当事人。

  2015年6月,两人在长沙市民政局登记结婚遭拒后,状告长沙市民政局,2016年4月13日,诉讼请求被法院驳回后,开始着手策划“100场同性婚礼接力”活动。

  而他们自己的婚礼是第一场。

他们希望启动100场同性恋婚礼
他们希望启动100场同性恋婚礼

  100场同性恋婚礼的梦想

  孙文麟和胡明亮的婚礼现场简单却温馨,在圆形舞台的周围,300多名观众多为陌生人。他们或是同性恋者,或是异性恋者,这一天,一起为这对新人祝福。

  孙文麟的妈妈和胡明亮的爸爸代表双方父母出席,妈妈专门戴了墨镜。

  下午2点半,婚礼正式开始。

  三声钟声敲响,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奏响,新人孙文麟和胡明亮手牵手步向舞台中央。场下闪光灯闪烁,掌声雷动。

  仪式并不复杂,由主持人介绍两人的经历,两人宣布启动“100场同性恋婚礼”,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性格内向的胡明亮父亲是名农民,仅用默默挽着儿子的胳膊支持。孙文麟妈妈代表家长祝福发言,并鼓励更多的同性恋者站出来争取生存空间,呼吁社会给予同性恋婚姻更多支持,“如果不试着跟妈妈讲,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理解呢?”

  “对我们而言,每个人都有权利走适合自己的路,追求自己所定义的幸福。”孙文麟则对台下大声喊道。

  新人的礼服熨得平整,但有些不合身。婚礼前两天,胡明亮才临时从淘宝买了西服,一套一千元,是他们婚礼其中的一大笔开销。

  婚礼总费用不超过一万,由两人自费。场地、灯光、现场布置、物料皆由当地婚庆公司、餐饮免费提供。

  核心策划团队包括孙文麟在内只有4人。

  他们希望以这场婚礼作为范例,让更多同性恋者站出来举办自己的婚礼。

  在婚礼举行前的半个月,孙文麟在网上发起众筹,目的是支持筹集举办100场同志婚礼的费用。

  在众筹公告中,孙文麟写到:我是被称为“中国同性婚姻第一案”的当事人孙文麟,这场在2016年4月13日长沙芙蓉区法院举行的庭审,我没有拿到理想的结果。

  因此从法律意义上,我和我的爱人胡明亮,还不能算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所承认的合法夫妻。尽管,我认为我们是!

  这是我们的理想:结婚,并且是和我们身边所有的异性恋亲友一样,光明正大地结婚。

  经过半个多月的讨论,我们有了一个更大的理想。我们想促成中国100对同志伴侣都光明正大地结婚。

  8万元筹集金额是100场婚礼头10场婚礼的预算:计划有2场为公益场,专门寻找经济上生活上有困难的同志伴侣,帮助TA们举行婚礼。这个费用按1万一场算,需要2万。另外,10场婚礼的差旅费为2人*1500元*10场=3万。

  目前大半个月过去了,仅筹到了1.3万元。再过13天,如果依旧筹不到8万元,所有的钱将返还给捐赠者。而这是他们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为了短时间内在更多的平台筹集更多资金,婚礼团队联系了十多家公募机构请求认领这个项目,均被拒绝。在公募机构看来,同志婚礼项目不在公益范畴之内,此前更无先例。

  “这可能是目前国内公益界普遍存在的一种偏见,也正是我们现在要去推动改变的一个领域。”婚礼前,孙文麟在接受搜狐新闻采访时说。

婚礼上,两人牵手
婚礼上,两人牵手

  中国同性婚姻维权第一案

  孙文麟可以不结婚,如果婚姻制度不会具体影响到他的生存——婚后购房可立即获得政府15万元的补贴,而单身需等到30岁后才能领取;假若其中一方病危,只有亲人、婚姻伴侣才可以为对方签署病危通知书……

  孙文麟不在乎婚姻是否能给两人的感情带来保障,因为他坚信,胡明亮将是陪伴自己走下去的伴侣。他在乎的是,一纸婚书背后的公民权利。

  他曾在医院看到,一位年轻的拉拉(女同性恋者)病危,她的伴侣因家人阻拦而不能见到爱人最后一面。这一场景深深震撼了孙文麟。

  在遇到胡明亮之前,孙文麟是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与过去交往的男友在一起时,他从未想过要与对方一生一世,彼时的他不信任长久的感情,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交友、玩乐。

  胡明亮的出现,改变了他对感情的态度。在孙文麟心中,胡明亮特别淳朴、善良,像天使一样;在胡明亮心中,比自己小10岁的孙文麟则像个孩子,冲动、执着,学识广博。

  2014年6月23日,他们起初抱着玩玩的心在网上相识,却一见钟情。

  2015年1月,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同意受理四起同性婚姻上诉案件,时时关注世界同性恋群体新闻的孙文麟立即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期待着美国成为世界上第21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

  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我不去尝试着登记结婚呢?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胡明亮,立即获得赞同。两人把登记的日子定在了相爱周年纪念日,6月23日。

  3天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宣布全美同性婚姻合法化。

  而两人在中国的申请登记失败了。虽然在意料之内,但两人不希望这么容易就放弃抵抗。这才有了造成轰动的“中国同性恋婚姻维权第一案”。

  同样也是在意料之内,“第一案”诉讼请求被退回。

  孙文麟拿到的判决书,只有寥寥5页,和美国加州围绕同性婚姻“八号提案”长达十二天的庭审和三千多页的卷宗相比,显得苍白。

  但孙文麟、胡明亮不服,他们已提起上诉,继续这场“硬仗”。他们坚信:当有人主动站出来发声时,才会有更多人站出来。而更多人的支持是他们能够取得胜利的保障。

胡明亮拥抱孙文麟的妈妈
胡明亮拥抱孙文麟的妈妈

  母亲的谅解

  获得家人的谅解,是孙文麟最大的收获。

  14岁在奶奶的生日宴上出柜,回去被父亲踹翻,孙文麟心中留下了至今难以愈合的伤疤。从那时之后,家人吃饭时不再围在桌子旁边,因为一不注意就会和孙文麟争吵起来,气氛僵到连空气都可以凝固住。

  家人的不理解令孙文麟痛苦,并一度自闭,拒绝与外界交流。只有母亲心疼他,关心他。

  外界总是会以长辈比较保守这样的说辞来安慰他,他不认同:“我觉得是文化不友善的问题,如果是一个友善的文化,即便不了解同性恋是什么,也不会一群人去合谋欺负一个人。”

  少年时期,他内心愤怒,却因知识匮乏而不知怎么表达。为了能够说服家人,消除外界对同性恋的偏见,他开始大量阅读相关书籍,查阅资料,然后理顺思路,说给家人听。

  他研究出三种面对出柜对象的描述技巧:科普多元性别知识,让出柜对象认识到性别少数的身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性别身份而已;主打人权牌,强调成家的权利、身心健康的权利;分享同志们的生命故事,以唤醒对出柜对象的同理心。

  这套方法对母亲凑效了。

  2014年母亲节,孙文麟带着母亲来到长沙的橘子洲头。长大后,他第一次牵起母亲的手,感谢她多年来的关爱。

  母亲手的温度让孙文麟心里涌起暖流。他郑重和母亲谈起同性恋的话题。

  过去,尽管母亲是家里对他最为温和的人,但心中还是有疙瘩。孙文麟用他的总结的方法和母亲促膝长谈。

  那个下午,母子关系彻底缓和。母亲开始理解儿子内心的痛苦,也明白了同性恋只是一种性取向而已。之后,她开始支持儿子领证、打官司、办婚礼。

  作为母亲,她唯一担心的是,儿子势单力薄,会受到社会伤害。在儿子的婚礼上,她呼吁更多人站出来,并鼓励同性恋者与他们的母亲交谈。

  随着母亲态度的转变,此前坚如磐石的父亲也开始尝试着理解儿子。

  2015年中秋节,胡明亮永远记得这个日子。孙文麟一家人和胡明亮在外吃饭过节。饭后,孙文麟的父亲主动和胡明亮聊起天。

  这是孙父第一次主动和胡明亮说话:“以后你们过日子,要互相照顾。”说完,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孙文麟。

  孙文麟看到,父亲的眼光变得柔软起来。

  如今,孙文麟和胡明亮租住在长沙市的一间小公寓里。公寓简单而整洁,一面贴在墙上的大彩虹旗格外显眼,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柜子上,唯一一本《掩饰:同性恋的双重生活及其他》端正地立着。

“结婚证”
“结婚证”

  政策倡导者

  获得父母的谅解只是第一步,如何获得社会的认同?

  “变态”、“恶心”,网络上对同性恋侮辱、谩骂的语言一次次刺痛孙文麟的心。

  小的时候,孙文麟心里憋着一股气儿,但不知如何反驳。

  随着自身成长和自我认同,他开始在网上发帖,解释同性恋不是病,劝慰出柜不顺利的伙伴。

  在虚拟的网络中,他找到了同伴。网络让同性恋群体可以卸下面具,做真实的自己。

  2012年,孙文麟申请做百度“出柜吧”吧主。工作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贴吧的维护上。他时常被吧友发的帖子深深震撼。例如,有个河南的姑娘曾经发帖哭诉,称母亲不接受自己是女同的事实,竟然让母亲看中的“准女婿”强奸自己。孙文麟立即回复这个姑娘,要她尽快报警,但姑娘再也没了音讯。

  各类极端的例子让孙文麟发觉,国内同性恋群体面临着巨大的困境。他决定要做出一些改变。

  他和其他吧主一起研究同性恋材料,深入地讨论相关议题;他关注吧内同伴的求助,及时回复帮忙出主意。

  渐渐的,他发觉,只靠自己所在的小圈子来改变少数群体的现状并没有用,他需要号召更多的人加入。

  2013年国际不再恐同日,他与100多名同性恋者举着彩虹旗进入湖南大学,引起轰动。

  2014年11月,他和胡明亮在自己住的公寓成立“多元友善之家”同性恋茶馆,定期安排讲座、分享活动,召集志同道合之人来参与,然而才办了7个月,就迫于入不敷出关闭了纯公益性质的茶馆。

  孙文麟有些困惑:要怎样持续而有效地为少数群体发声?

  通过网络联系,美国同性平权婚姻之父、“婚姻自由”组织创办者埃文•沃夫森给他建议:要么让决策者自上而下地推动,要么让民意自下而上地推动。

  孙文麟思索后,决定成为一名政策的倡导者,“要改变现状,要从改变政策开始。”

  2014年开始,国内陆续出现同性恋维权案,从同性恋扭转治疗案件取得胜利,到起诉教育部、广电总局等部门歧视,这些先例给了孙文麟启发,于是他状告了不授予他结婚证的民政局。

  婚礼之后,孙文麟将继续筹备“100场同志婚礼”项目,号召国内的同志伴侣接力举行同志婚礼。

  “我们不要躲躲藏藏,不要两个人悄悄许下誓言,偷偷牵手,我们不要那样的。我们要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声势浩大!”

  在自己的微信公号上,孙文麟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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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磊 UN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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