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称国家转基因检测中心造假 有4种造假手法

　　本报记者 程维 发自重庆

　　一位自称名为魏景亮的人，9月19日在知乎网上爆料称，他曾就读的中国农业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旗下的实验室有“国家转基因检测中心”头衔，且该转基因检测中心自去年5月份以来，开始对档案造假以应付检查，并在检测人员资质及检测报告上，存在造假行为。

　　魏景亮在网上两篇爆料文章所指的李奎教授9月19日下午未对本报记者的提问作出正面回复，他说，此时由该所负责媒体事务的工作人员统一对外答复。

　　中国农业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9月19日15：02对中国经营报记者的电话回应是，这个事情目前所里面正在调查，请关注最近两天可能发布的声明。

　　造假背景

　　魏景亮把这份爆料，视为是实名举报。

　　他自称其过去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读书，动物遗传育种专业2012级的硕士研究生，2014年转为硕博连读，专业方向是动物基因工程与细胞工程。魏景亮的博士生导师是李奎教授。李奎是转基因猪的专家，2016年6月当选为国家转基因安全委员会委员。

　　魏景亮为自证身份，还贴出了肄业证照片。该肄业证显示，魏景亮于2014年9月进入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生院动物遗传育种与繁殖专业学习，2016年4月1日肄业。发证时间为2016年4月1日，证书编号为研肄字第201601号。

　　本报记者试图与魏景亮取得直接联系，但至发稿时止，魏景亮未在社交媒体中作出回复。

　　这份爆料称，魏景亮所在的实验室还有一个头衔，就是“国家转基因检测中心”。由于动物转基因产品没有市场化，也没有检测的国标，因此实验室的检测项目依然是植物转基因产品。

　　检测中心有着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每年都会收到科技发展中心的能力验证任务，检测盲样通过才可以保留。每三年都由农业部，科技部等三部门联合成立专家组巡查，检查质量控制体系，档案等。

　　其披露的造假过程始2015年5月中旬，当时魏景亮所在的实验室接到通知，三年一度的转基因检测中心的档案检查将在7月份进行。导师在未经李奎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便与其他几个老师开会决定，由魏景亮我担任转基因检测中心的“档案员”一职，负责所有档案的制作和管理。

　　2015年6月初，整个转基因检测中心在导师李奎的组织下进行了一次动员大会。也是在这次会上，魏景亮才大概了解到所谓档案工作的真实性质。由于实验室有日常的科研任务，因此转基因检测中心日常工作中需要的所有过程性档案都没有记录，包括所有质量控制需要的，对环境的记录，仪器检查校准，标准物质和所用试剂的使用记录，按年度进行的监督员监督工作记录等。

　　“从上次检查的2011年底后的档案，都将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补齐。而根据会议上所说，这样制作虚假档案应付检查的行为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在三年前的检查中也是如此。这样赤裸裸的造假行为，在场的将近三十人，包括本实验室与相关实验室的诸多研究员、副研究员、助理研究员、研究生，没有一个提出问题，只有个别老师以工作忙为理由在会上推脱监督员之类的职责，但被李奎老师驳回。”

　　会后，魏景亮私下向导师李奎指出该行为的不妥，也提出了自己不愿继续担任这样的工作。但李奎以“国家战略需要我们这样的空壳转基因检测中心作为技术储备”“不能临时更换工作人员”为由没有接受。

　　魏景亮认为，“我作为一个学生，学位掌握在导师手中，只能根据导师的要求开始制作档案。仔细想想大概也是因为我不是常在的人员，出了问题好让我背锅。之后的近两个月里，我开始补这三年来缺失的档案，也相当于全部的人员，质量控制，技术和仪器档案。”

　　造假4手法

　　魏景亮披露的该“国家转基因检测中心”的造假，分别有四种手法。

　　第一种手法是大规模的“赶作业”式的档案造假。

　　该文章称，所有应该对检测活动的质量控制负责的过程性记录，都被突击式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创造出来。其中，本应该定期进行的仪器维护与校准，都一次性完成。所有的标准物质领用，检测试剂领用等记录都根据需要凭空填写。质量体系文件的编写，修订，学习全部都凭空杜撰。人员的上岗考试试卷都统一抄写并自己批改。就连本应该是监督这些行为的监督意见，监督会议记录，也由档案员直接编写。

　　魏景亮称其向院里举报时，导师李奎辩称，“这是把工作集中统一完成”。

　　其次，是人员的冒名顶替和制作虚假劳动合同。该爆料材料称，在人员档案中，为了方便起见，有一些早已离开实验室的博士后，博士，依然承担着“检测员”的身份。于是在检查过程中需要实际实验操作的时候，实验室便找了几个硕士学生，冒名顶替这些人的身份进行实验操作。

　　此外，该检测中心上报的所有工作人员中，有一部分是不具备资格的学生。魏景亮认为，他自己“作为一个还有两年毕业的学生承担五年的‘档案员’职责，这显然是不合理的。甚至还专门为此制作了一批劳动合同，有所有合法的公章和格式，但因为我们的学生身份，实际上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第三种手法是任用实验技能不熟练的硕士研究生进行检测。每一年的能力验证，检测中心都使用刚回实验室半年的硕士研究生进行检测试验。这与国家规定的检测员资质要求明显不符，也因此出现过一些错误的情况。如果是正常的检测，是有可能出现错误结论的。

　　第四种手法是对外推脱检测委托，同时有可能私下开出虚假报告。魏景亮认为，这个“国家转基因检测中心”具有一切国家承认的检测能力和效力，但实际上却是空壳子，有可能出现错误结论。对此本实验室的应对方法就是，对于找上门的一切检测委托，除了上级单位交来必须的任务，都以太忙等理由推脱，不予检测。如此就规避了可能的检测事故和法律风险。

　　但是，2015年10月，该检测中心的技术负责人敖红副研究员有一天突然拿了一份转基因成分的检测报告给魏景亮，让其在相应的位置签字盖章。于是我照做了。事隔几天，质量负责人崔文涛副研究员突然找到我，斥责了我未经他的允许使用检测中心公章的行为，并且告诉我之前的检测报告他们都不知情，事态严重。这件事后来也没有听说进一步的处理。

　　魏景亮认为这有可能是虚假检测报告，因为他没有看到有检测实验进行。如果有对应的检测试验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进行，也是在不符合规定的质量控制下进行的。

　　9月19日，魏景亮在网上发布了第二篇爆料材料，这一次，魏景亮将此前的公开爆料的说法，调整为公开实名举报。该举报材料公布了几张新的检测报告表格作为证据，证明该检测中心曾多次出具虚假报告。

　　魏景亮称其将发布的第三个爆料内容是，李奎为评项目，给专家送礼等事宜。不过魏景亮未进一步说明本次送礼是否与该“国家基因检测中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