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德企2016年境遇艰难 但对中国市场“不离不弃”

德国驻华大使柯慕贤

　　文|张梦圆、祖晓雯、胡然

　　“境遇艰难，不离不弃”——德国在华企业这样描述2016年中国经济环境。11月29日，德国驻华大使馆和中国德国商会联合发布本年度《德国在华企业商业信心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德国在华企业视2016财年为近年来较为艰难的一年，投资意愿创下三年来新低，但绝大多数企业没有撤离中国的计划。

　　“在华德企感受到中国经济‘新常态’压力，各个领域都受到了影响，”中国德国商会执行董事富雅莉（Alexandra Voss）告诉搜狐公号“地球外参”。每四家在华德企中就有一家预测今年利润会下滑，机械制造业受波及最为严重。

　　“在政治上有一些原理跟物理比较相似，两个物体挨得越紧密产生的摩擦就越大。”德国驻华大使柯慕贤类比中德双边关系时说。

　　德方认为没有看到中国市场进一步开放，市场准入严重不对等，法律保障和知识产权保护不足，网络监管及访问境外网站不畅，都成为德国在华经营的不利因素。而11月21日，戴姆勒某高管涉嫌辱华一事在网络发酵，有中国网民甚至疾呼抵制德国产品，更为双边贸易关系蒙上舆论阴影。

　　柯慕贤大使回应“地球外参”关于戴姆勒事件提问时说，该事件是个人情绪化行为，与德企在华经营不善整体情况无关，“但这样的行为不能容忍”。而戴姆勒公司在24小时内做出反应并将当事人撤回，柯慕贤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企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我认为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反应了。”另外，他不担心中国民间可能会发生“抵制德货”事件。

德国在华企业商业信心调查2016结果发布现场 图片来源：中国德国商会

　　中国德国商会每年都会对在华德企进行商业调查，发布的调查结果是衡量经济环境的风向标，今年商会共收到426家在华德企的有效回复。尽管在华业务出现回落，德企仍对2017年的经济走势持乐观态度，并期待更高的销售业绩和盈利增长。

　　此外，越来越多的德国企业感受到来自中国本土企业的竞争压力，每三家在华德企中就有一家相信，中国公司很有可能在未来5年内成为行业创新引领者。中国在2015年提出“中国制造2025”的概念，就被视作中国版的“工业4.0”，还计划在2035年，中国制造业达成赶超德国和日本的目标。

　　被问到是否担心“学生”有朝一日超过“老师”时，富雅莉微笑了下，说：“实际上我觉得现在中国在很多方面都已经不再是学生了，比如说在信息技术方面他们非常强，很有经验。中国企业在全球范围内也已经是领跑者，这是德国企业和他们合作的绝佳机会，不仅是在中国，还应在全球其他市场上合作。”

　　专访中国德国商会执行董事富雅莉

　　地球外参：2016年世界见证了全球化的衰落和保护主义势力的抬头，比如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就是一个例证。中德两国对世界都有较大的贸易顺差，都有可能成为保护主义的受害者。中德应如何联合打击贸易保护主义？

　　富雅莉：的确，德国和中国都是非常强大的出口国，而且为了让这一势头持续下去，我们两国都很依赖国外开放市场。至于美国大选，现在做判断可能还早了一点。我们需要等特朗普上任之后，看看他在竞选期间所做的那些极端要求哪一项会维持下去。然而，如果未来美国变得更关注国内、更加封闭，那么德国和中国之间的合作机会会增加。

　　地球外参：中国民间发生过多次抵制日货、韩货、美货甚至法货的事件，但从未或很少抵制过德国产品。您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您担忧未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中国德国商会执行董事富雅莉

　　富雅莉：多年以来，我们很高兴看到德国产品在中国享有非常高的赞誉。德国产品的质量和可靠性一直都是我们的特色，比如这点在汽车及食品产业都有体现。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欣慰。我并不担心会发生抵制德国产品的事情。

　　地球外参：许多中国人觉得“德国工业4.0”的概念很有吸引力，同时中国政府也提出了“中国制造2025”的概念，那么中德双方在创新领域可以开展怎样的合作实现双赢呢？

　　富雅莉：在今年的商会调查中，我们同样也向我们的企业成员提问，特别是那些在中国有额外生产厂的企业，问他们对工业4.0的感想。调研结果非常积极，超过半数企业都觉得他们能够和中国在这方面有很好的合作。而中国制造2025这个概念也是指让中国的企业在价值链上往高端移动，变得更加的有创造力，另一方面，德国企业则有非常丰富的技术和经验，能为中国的企业在发展过程中提供解决方案。

　　地球外参：有人说中国投资在德国享受着自助餐盛宴的待遇，中国企业买下德国机场、银行以及机器人制造商库卡，但德国投资在中国却只有小点心吃。您认为实现互惠对等原则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富雅莉：没错，中国经济的一大特色就是在对外投资方面非常开放。这真的是它的一大特性，而我们非常希望中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也非常欢迎外资。而另一方面，我们的确注意到，多年来德国及其他外国企业在中国遭遇了投资障碍。这一方面体现在个别的产业，它们要么完全不允许外资进入，或者只是在某些条件下对外资开放。比如，你可能需要有合资伙伴，而有时你甚至无法选择合资伙伴。而在那些对外资开放的产业中我们也会遇到其他的困难，通常都是一些技术问题，比如说行业标准规范和知识产权的保护。

中国德国商会执行董事富雅莉 图片来源：中国德国商会

　　地球外参：您曾提到在华德企已经感受到中国经济“新常态”的压力，能否详细举例这种压力给企业带来的影响？在华德企进行或计划进行哪些战略上的调整？

　　富雅莉：在今年的调查中可以看到，各个领域都受到了影响。2016年比前一年前多少都困难了一些，这个现象反映在广泛的经济指数中，比如说利润、投资及招聘计划中。我想这也反映出了中国经济增速的放缓。然而，朝下一年看的话，整体前景已经显出了积极的兆头。德国企业对于他们的海外业务都非常有经验，他们在其他市场已经有过应对经济放缓情况的经验。他们的做法就是调整生产过程，试着提高生产效率并降低成本，把更强的商品产品和服务集中在市场需求量更高的产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