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返乡大军中的姊妹花

　　春节将近，在外务工的人都开始安排返乡的行程。东部沿海一直是农民工务工的集中地区，每年春节前，大批农民工从福建骑摩托车返乡，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1月18日，福建地区迎来农民工骑摩托车返乡的第一个小高峰，这一天就有800多辆摩托车参加到返乡的大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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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姊妹穿5件衣服裹成企鹅

　　4岁的许慧琳躲在母亲怀抱中，又好奇地张望着聚集在加油站的人群，姐姐许世馨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这是许慧琳第一次加入铁骑返乡的队伍，准备和父母一起从福建石狮赶往江西兴国的老家，和留守在家中的奶奶一起过春节。

　　小慧琳稚嫩的脸庞，还没有感受过返乡途中的寒冷。她好奇的目光，也没有看到过骑摩托车走600公里的危险。对她而言，过年返乡并没有太重大的意义，只意味着可以见到一年未见的奶奶，可以和家里的哥哥姐姐一起到屋后的水塘看大鱼。姐姐已经是第二次参加铁骑返乡，凌晨3点就被叫醒的她对返乡没有太多的兴趣，睡眼朦胧地不停打着呵欠。她想不出坐着爸爸的摩托车回家过年有什么意思，只是记得去年返乡途中，趴在爸爸的后背上睡着了，还看到路边一辆大吊车在拆房子。

　　为了尽可能不让两个女儿经受路途中的艰苦，妈妈丘东青提前一天就计划好了给两个女儿穿什么衣服。“身上套了5件衣服，两件毛衣、一条棉袄，能穿上的都给她穿上了。”一件父亲的帽衫套在4岁的小慧琳身上，几乎可以盖过她的膝盖，双手也被藏在袖子之中，像一床被子将她包裹起来。小慧琳被裹在厚厚的衣服中，展开双臂，像一只可爱的企鹅来回走动。担心路上经历雨雪、鞋子一旦淋湿孩子会受凉，丘东青特意到商店买了雨靴，将两个女儿的脚保护起来。

　　摩托车队计划在凌晨6点半出发，但从凌晨2点55分，就已经开始有骑手赶到福建晋江中石油荆山加油站等候，希望能早点出发。加油站工作人员以安全为由将这名骑手劝住，希望他能等天亮和骑友一起出发，路上遇到突发情况也有个照应。47岁的曾祥平骑摩托车载着正读高二的女儿，两只雪白的萨摩耶犬坐进悬挂在摩托车两边的箱子中，准备一起返回长汀过春节。“希望早点出发，中午赶到家中吃午饭。”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曾祥平就没有休息，一直在忙着收拾行李。家人和邻居春节期间都回老家，两只爱犬如果留在石狮也无人照顾，他只能载着它们和自己一起返回老家。

　　18日早晨，福建800多辆摩托车1000余人参与到返乡队伍之中，中石油工作人员为骑行返乡人员准备了免费加油油卡、地图和反光背心等物资，还免费为每位车主购买了一份30万保额的意外伤害险。中石油还在沿途站点设置休息点，免费提供饮食，帮助骑行返乡人员解决路途中遇到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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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成春节唯一出行工具

　　从2012年开始，这已经是中石油连续第6年开展为骑行返乡人员提供免费加油和餐食的公益活动。这也是许祖金第11年骑摩托车返乡，只是以前是自己一个人，现在要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一起回家。

　　从17岁初中毕业以后，许祖金就开始到外地打工，结婚后带着妻子一起到了福建泉州。他在模具厂上班，妻子在服装厂上班，孩子都留在家里由奶奶照顾着。2016年，奶奶身体不适，两个女儿被带到了福建，在妈妈工作的服装厂里玩耍，一家人挤在单位提供的一间宿舍中。虽然已经在外地打工十几年，许祖金一直也没有扎根外地的打算，“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反正在外面也买不起房子”。但如果家中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也只是在春节期间才会回老家一趟。

　　中石油福建分公司党群处处长陈上元介绍，“春节前夕骑摩托车非常冷，长途跋涉更艰辛，我们就想着给骑摩托车回家的朋友们提供点儿帮助”，这也是他们开展这项活动的初衷。在返乡路上，每隔50-100公里，中石油加油站就设立一个“爱心驿站”。据不完全统计，从2012年至今，已帮助返乡摩托车主10万余人次。

　　18日早晨6点50分，父亲许祖金骑上摩托车准备踏上返乡的道路，妻子坐在后座，小慧琳夹在爸爸妈妈中间，被紧紧地包裹起来；姐姐和同行的大娘一起坐在另一辆摩托车上。摩托车从加油站鱼贯驶出，在马路上穿梭行驶，开始了千余人的返乡行程。

　　骑摩托车曾被戏称为“肉包铁”，相较于驾驶汽车，骑摩托更容易受伤。江西石城的吴师傅早晨从晋江出发，由于是第一次骑摩托车返乡，对道路状况不熟悉，刚出泉州就摔倒在地上，手掌擦伤，眼角流血。在同行老乡的帮助下，吴师傅骑到永春下洋站，经过加油站工作人员帮忙包扎后，才又启动摩托车，追赶已在前方的同乡，希望能早点赶到家中。

　　两个女儿年幼，坐在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容易受风感冒。许祖金每到一个加油站站点，都要下车休息一下，为女儿泡一碗泡面，倒一碗姜茶取暖。许祖金自己一个骑摩托车回家时，早上出发，当天晚上就能够骑到家。但摩托车后座上坐着女儿和妻子，他显得更加小心，宁可晚点到家，也不愿意女儿承受风险。

　　“孩子跟着受罪，也没办法，尽量安全回家。”火车票已经不像几年前一样一票难求，返乡的客车票也可以在当天就买到。甚至如果老家出现突发情况时，他们还可以搭乘顺风车回家，价格虽比火车票贵一百多元，但六七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了。但对于月工资三四千的他们而言，一百元可以成为一家人半个月的菜钱。除了部分家属晕车因素之外，春节回家时，每一个家庭都需要携带着数个大大小小的包裹，装着置办的大量年货和为孩子们准备的礼物。而且从泉州回老家，他们需要先乘客车转到厦门，再坐火车到兴国，之后还要再转几趟车才能到山里的老家。而坐客运汽车也需要周转几次才能回到家中。另外，如果不将摩托车骑回家，春节期间在山里访亲探友也没有交通工具，家人外出很不方便。骑摩托车虽然辛苦，但既可以省钱，又给家人带来方便，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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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岁留守老人照顾5个孩子

　　600公里的返乡路，到哪个路口停、到哪个路口转，许祖金早已烂熟于心。由于每年回家的次数较少，他们很少在返乡途中另辟蹊径，只希望安安稳稳地到家。十几年来，他和同乡们几乎也都是沿着一条道向前。“这几年路况比之前好多了，以前路面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很容易摔倒”，除了沿途的路面经过了几次大修后已经大部分平整，因为道路管理越来越严，路上的大货车也少了很多，为他们消除了不少的危险隐患。

　　虽然对路况比较熟悉，返乡骑友们出发前仍会连续查看多天的天气预报。几乎每个人上路之前都会携带一套雨衣，避免途中遇到突然的降雨。第一天下午，天上就开始飘起毛毛细雨，许祖金给女儿披上雨衣，迎着风继续前行，“得等到进了城，或者进了加油站再休息”。一直到晚上8点，许祖金才和同乡抵达长汀，他决定到居住在长汀的姐姐家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回家。“孩子跟着，才会半路停车，自己骑车回家时，晚上11点左右就可以到老家了。”

　　经过30个小时，许祖金和妻子带着女儿回到兴国老家。车子刚停稳，60多岁的奶奶和哥哥家的几个孩子就赶出来迎接。一把抱住一年未见的小慧琳，姐姐们围在许祖金身边。孩子们出去打工，奶奶一个人在家中照顾许祖金两个哥哥的5个孩子。最大的孩子今年13岁，最小的才7岁，奶奶给他们做饭，接送小孩子上学。由于奶奶日渐衰老，许祖金才将两个女儿带在身边自己照顾。近年来，受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形势影响，许祖金也明显感觉压力开始增大，“老板接的单子少了，加班就少了，很难赚到钱”。春节之后，许祖金准备先将大女儿许世馨留在家中，安排她上小学。如果老板有订单，他和妻子再返回泉州工作，“没有活干就再找另外的工厂上班”。

　　一年未见到孩子，孩子奶奶打断许祖金的话题，帮忙卸下沉重的行李，又到厨房盛出饭菜，看着孩子们填饱肚子，准备好过一个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