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三大：毛泽东首次进入党的中央领导核心层

中共三大通过的决议案及宣言

毛泽东

张国焘

　　1923年6月12日至20日，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出席大会的代表40人，代表全国420名党员。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参加会议。大会决定采取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方式实现国共合作，这是当时能够为孙中山和国民党所接受的唯一合作方式。这个问题的解决，是党的三大的重大历史功绩。

　　三大的成功召开，是代表们“吵吵闹闹”的结果。在持续9天的会议中，始终充满争论，但同时，又鲜明地体现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虽然共产国际和马林、陈独秀等人已经明确主张必须实行国共合作，但并未把这些指示和意见强加于人，而是广开言路，公开讨论。对持反对意见的人，不是采取高压政策和组织上的打击手段，而是互相说理，讲清问题。如蔡和森，他虽然坚决反对陈独秀的意见和共产国际的指示，但在选举中央执行委员时，仍然以高票（40票中的37票）当选。另外，向警予是蔡和森的妻子，却因蔡和森反对国共合作而对他表示了强烈反对。这说明，在三大中，多数代表从维护党的利益出发，没有小团伙行为。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党的领导人能够自觉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陈独秀在三大上作报告时，公开批评了中央委员会，特别是自己的工作。他说：

　　“中央委员会也缺乏知识，这是罢工失败的原因。”

　　“现在我想对个别中央委员提出批评意见。陈独秀由于对时局的看法不清楚，再加上他很容易激动，犯了很多错误。”

　　作为党的最高领导人，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乃至性格上的缺陷，是需要很大勇气和民主意识的。他还点名批评了张国焘：

　　“他无疑对党是忠诚的，但是他的思想非常狭隘，所以犯了很多错误。他在党内组织小集团，是个重大错误。”

　　张国焘的“小集团”问题，指的是二大闭幕后他仍与其他代表举行分组会议，说他另立“小组织”分裂党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但明确指出张国焘“思想非常狭隘”的弱点及“组织小集团”的倾向，显示了陈独秀超强的识人眼光。十多年后，在长征途中及其后张国焘的所作所为，说明他的确沿着一条不归路越走越远。

　　有人退步，就有人进步。在张国焘受到批评的同时，毛泽东被选为中央局秘书，第一次进入党的中央领导核心层。不过此事曾颇有争议。在党的三大会址恢复和重建过程中，有学者撰文指出，“三大中央局秘书并非原来教科书中说的毛泽东，而是罗章龙。”

　　根据当年辗转传到苏联的档案等重要资料显示，毛泽东是党的第三届中央执行委员会选出的秘书，这个说法是学术界的共识，且广为人知。但上述学者认为，从苏联复印回来的材料有可能是一篇错误很多的回忆录，理由是：该文没有完整反映三大通过的党纲、党章、组织法及各项决议，不是大会记录，更不是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的报告。三大通过的党的中央组织法规定党的主要领导人称委员长，但该文仍称陈独秀为总书记。该学者还认为，罗章龙的回忆，也有失实之处。在罗的记忆中，他一直记得是毛泽东或其他人任秘书，自己没有担任过秘书。直到看到中共中央委员会于1923年12月25日发出的“第十三号通告”复印件，上面有自己的德文签名，才忽然“醒悟”：原来自己确实是秘书。由此，该学者得出结论：“以上种种说明，‘三大’中央委员会选出的中央局秘书是罗章龙。”

　　事实究竟如何？中央档案局提供的珍贵文件《中共中央第五号通告》复印件揭开了谜底。上面清楚写明：1923年9月上旬，中共中央机关从广州迁回上海。10日，中共中央发出第五号通告，宣布中央局自广州迁回上海后的人事变动：“中局组自迁沪后略有更动，即派平山同志驻粤，荷波同志入中局。又润之（即毛泽东）同志因事赴湘，秘书职务由会计章龙同志兼代。”

　　由此说明，在9月10日以前，毛泽东确实是第三届中央委员会选出的中央局秘书，而罗章龙是他的接替者。至于“第十三号通告”，上面的签名自然是罗章龙而不是毛泽东了。

　　三大选举陈独秀、毛泽东等5人组成中央局，前者为委员长，后者为秘书。委员长主持一切中央局及中央全会会议，与秘书共同签署一切公文函件。

　　“中央局秘书”一职，是第三届中央委员会特设的，实际上相当于后来设中央主席时的总书记。对于秘书的职责，《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组织法》规定：“秘书员（负）本党内外文书及通信及开会记录之责任，并管理本党文件。”此外，《组织法》还特别规定：“本党一切函件须由委员长及秘书签字。”“执行委员会之一切会议，须由委员长与秘书召集之，附加会议之日程。”这既说明了作为中央局秘书的毛泽东在党内的地位，也体现了新生的中国共产党开始尝试通过制定党内法规的形式，制约最高领导人的权力。

　　与第二届中央领导机构组成相比，第三届中央领导机构组成、分工更加明确合理，既有利于坚持集体领导，又分工各负其责，加强了党中央的领导工作。负责“总理党务”的委员长陈独秀，不再兼管行政事务性工作，原来承担的许多工作，分别由中央局秘书和会计负责，从而能够集中精力主持开好集体决策的中央局会议和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主抓事关全党的大事。

　　其时，毛泽东成为党中央领导核心层的第二把手。后来，他又兼任中央组织部部长，从而使党中央真正有了负责全党自身建设，特别是党务工作的专职主持者。事实也证明，党的三大后，全党的组织工作取得了很大进步。（摘编自李颖著：《党代会历史细节：从一大到十八大》，党建读物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