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谭 笑 图/吴名　　

　　走进土家族地区，山青水秀给人一种灵气，迷人的风情——摆手舞、撒尔嗬、五句子情歌、女儿会让你真正的如痴如醉。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我们来到这几年举办“女儿会”的地方——恩施土家族的聚居地梭布垭山寨，寻访女儿会风情。

　　每年农历七月十二日，是恩施土家族儿女，尤其是土家族妇女最盼望、也最高兴的一天。这天是土家族的传统节日——“女儿会”，现代人称之为土家族的情人节。

　　老乡为我们介绍了去年女儿会的情景。去年的“女儿会”别具一格，热闹非凡。真是其情也醉，其味也长，其趣也多。

　　恩施市几个乡镇相约在太阳河乡的梭布垭举行女儿会，这里新开发的石林风景区为女儿会提供了宽阔而幽静的“场”地。恩施的太阳河、柏杨坪、石灰窑、三岔、龙凤坝以及建始的猫儿坪等乡村山寨的各族群众在两个月前就奔走相邀。

　　“女儿会”，即是土家儿女相约赶会相亲的好时光，也是村商城贾发财的好机会。只几天功夫，大约有几百个现代货郎担，在宽阔的要道处，忙于搭棚摆摊。到了七月十二这一天，美丽的梭布垭好象一夜之间就冒出了数条长街。

　　一大早，四面八方的土家人和各族群众，相约结伴，潮涌而至。城区的男女青年也兴致勃勃地赶来赏会。附近几个乡村的农民小戏班、鼓乐队，也都赶来献艺助兴。整个梭布垭石林，人如潮涌，声似鼎沸，赶会交情的、借会赏景的、为会献艺的忙个不停，那场面大概自有“女儿会”以来，要算是最热闹最壮观的了。

　　对歌传情是女儿会最精彩、最吸引人的活动。石窑乡民间典籍中记载古时七月十二日妇女“相约上街，赶场一日”的情景：“结缘男女，趁此良机，相互瞥见，中意者嫣然一笑，以为情愿，约定交谈，倾吐爱慕，至晚而归”。如今，虽然恋爱、婚姻十分自由，但许多青年男女仍然非常看重七月十二日这一天，寻情觅爱的少男少女更是盛妆打扮，趁赶会的大好时机寻找意中人。他们或初次相会，以歌传情，一见中意者就依依不舍；或是热恋相约，赶旅游潮流，赏景叙情，而传情、叙情的主体方式是对歌。

　　土家少男少女尤其爱唱五句子情歌，对歌活动丰富多彩，既有寻情觅爱的少男少女们唱着最拿手的逗情传意的情歌，也有那些幽静处挨肩搭背低声吟唱的情侣小调，还有乡间山歌高手在女儿会上以歌逗寻技高歌伴的诙谐曲调，更有那些专门赶来凑热闹的群众被逗得兴起之时的唱和之声，真是此起彼伏，歌浪冲天。这里录下几首：

　　男领：两座高山排对排，山上搭起唱歌台，

　　你是歌师台上站，不是歌师快让开，

　　听我歌师唱起来。

　　男唱：郎唱山歌姐儿听，莫作装聋作哑人，

　　唱歌如说知心话，唱得郎心对姐心，

　　五句子歌儿做媒人。

　　女唱：郎唱山歌姐在听，南风绕绕未听明，

　　有朝一日听明了，你一句来我一声，

　　夫唱姐随过一生。

　　男唱：这山望见那山高，望见妹妹砍柴烧，

　　没有柴烧我来砍，没有水喝我来挑，

　　莫把妹妹累成痨。

　　女唱：对门对户对条街，姐门对着郎门开，

　　早晨对着郎洗脸，黑哒对着姐脱鞋，

　　何不搬到一屋来？

　　土家族的五句子情歌，称之为土家族的爱情绝唱，这绝唱的绝招其实就是有一个第五句，它住往突出一个“逗”字。逗得性起，逗得情生。因此，对歌，是比情，试情、传情。因此，这“山上搭起唱歌台”的歌手一拉开架势，比什么开幕仪式的礼仪之辞更具有号召力，一时间以对歌为乐的歌手们挽袖上台，争相对唱，看谁今天的歌最逗，喉最亮。寻情觅爱的年轻儿郎也争相上台，献上他们最希望打动姑娘芳心的歌。姑娘的歌好似绣球，水灵灵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可意郎君，谁动了心谁就抢着接唱。他们的歌就是媒人，哪个姑娘相中了如意郎君，就以目传情，频送秋波，暗中打听那是谁家的儿郎，也有趁机与过去相好的情人对歌叙旧，打情骂俏，不避亲朋的。就是亲夫，也在哪里起哄助威。说来奇怪，歌中歌后一对对，或悄悄相约在林荫树下，依依偎偎，或漫步在山间小路，撑伞遮阳……。乡里一位老人告诉我们：其实，这天不仅仅是少男少女们在寻找意中人，许许多多的家长也在寻找中意的“儿媳”、“女婿”。或有中意之人，便悄悄呼男唤女，暗中指点，巧妙打听是谁家男女。于是在女儿会之后，或是男女相互走动联系，书信往来，自由恋爱，或托人说媒，讨话备礼，看人家，定佳期……如果统计起来，这些地方的男女姻缘，通过“女儿会”一见钟情或牵线搭桥者至少也是十有二三。

　　听说，许多赶会儿女至晚不归，归家之后也是难以入眠，这真可以称得上是土家风情的一道奇观。我们作为采风看热闹的人，自然是探究风俗源流及风情意义。于是请恩施市的土家民族专家老向给我们开开眼界，老向如数家珍，说得我们神思飞扬。

　　他说，女儿会这所以历史源远流长，经久不衰，根本在于一个“情”字。“女儿会”因何缘起，始于何年，各地说法不一。石窑“女儿会”大约起源于明朝末年，迄今已有400多年历史。石窑地远山荒，传说无人居住，后有十姓氏人家从湘黔桂等地迁入，分割据地，挽草为界，搭棚建屋，立户创业。十棚儿女联姻，原为父母包办，后有一位薛姓的“乡士”，某年远游敬“亡人”归家，在农历七月十一日夜，盛乐此行之见闻，盛宴妻儿。乡士与妻互相敬酒，正醉之，忽唤九女入室道：明晨（七月十二日）你姊妹可理头善装，上街赶场，沿商埠游玩一日。以后，每年农历七月十二日，女儿们就梳妆打扮，穿戴一新，与邻里姊妹，相邀上街，赶场一日。连续数年如故，积以成习。是地结缘男女，亦趁此良机，相互瞥见一面，虽勿敢交一言，但中意者，便嫣然一笑，面红耳赤，以表情意。此俗流传年久，人们便称农历七月十二日为“女儿会”。

　　女儿会的出现，无疑说明鄂西土家族的婚俗与汉族有别，保存着原始婚姻家庭 遗迹。改土归流以前，土家族的婚姻以自由婚配为主流，妇女在婚配上有较大的自主权。据史书记载：“土司地处万山之中，凡耕作出入，男女同行，无拘亲疏，道相途遇，不分男女，以歌为奸淫之媒，虽亲夫当前，无所畏避。”在湘鄂川边界土家族的一些偏僻村寨，以歌为媒，传情达意，直至相约为婚。他们自主择偶，尤其是女子在婚姻上自主权重。而发祥于恩施石窑的女儿会，就是以妇女为主去赶会，趁赶会之机去寻情、逗情、传情、交情的民族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