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在科威特北部靠近伊拉克边界处的一座联合国观察哨上，一名观察员在执行任务。

　　■文/杨俊

　　随着战争脚步的迫近，萨达姆会走会留这一问题越来越受到关注，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本版两位青年学者分别从萨达姆的个性，政党利益，民族文化根源，美对伊的战略目标等多维角度对萨达姆可能面临的选择做出分析。

　　开战前：美国不扔下第一颗导弹，萨达姆绝不会选择流亡

　　在美国正式对伊拉克开战之前，要想劝说伊拉克总统萨达姆选择流亡，无异于与虎谋皮。无论美国和其它阿拉伯国家在这个时候开出多么优厚的条件，做出多么动听的允诺，萨达姆都不会选择放弃权力而流亡海外。

　　原因之一：性格中多投机

　　许多人认为，以往的经历和当前的种种事例证明，萨达姆的性格十分刚烈，不屈从于强权，所以他不会流亡。但事实上，萨达姆不会在战前流亡并非是他的性格刚烈，而是因为他的性格具有极大的投机性倾向。

　　在历史上，萨达姆的权力就曾经受到过挑战。

　　1982年，伊拉克在两伊战争中处于节节败退的情势，伊朗军队已经进入伊拉克境内。伊朗宗教领袖兼武装部队总指挥霍梅尼曾提出“只要萨达姆下台，伊朗和伊拉克就可以实现和平”，但萨达姆拒绝放弃权力，并枪毙了在内阁会议中极力主张他下台的伊拉克卫生部长侯赛因。这是因为，尽管伊朗在军事上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萨达姆并不认为伊朗具有可以攻占巴格达，进而威胁他统治地位的实力。

　　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在美军就要攻进伊拉克本土的时候，有的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曾提议萨达姆将权力移交，以换取美国停火，但遭到萨达姆的拒绝。因为萨达姆认为，以当时的国际形势，美国不可能一鼓作气摧垮伊拉克复兴党政权，美国需要把“对付”他统治下的伊拉克“邪恶”政权来作为美国长期在海湾驻扎军队的借口。事实证明，萨达姆的战略判断是对的。

　　前不久，伊拉克驻华大使曾对中国记者公开表示，伊拉克对避免战争保持乐观。这是萨达姆投机性性格的最好证明。在当前这种国际情势下，萨达姆仍认为，美国这一次的行动不过是又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定能够顺利“过关”，并不会因此而失去权力，因此没有流亡的必要。只要萨达姆还没有看到美国的导弹落下来，他就不会离开伊拉克。

　　原因之二：受党派利益限制

　　人们一般认为，萨达姆是伊拉克的最高统治者，他可以决定伊拉克的一切，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伊拉克是一个什叶派穆斯林占多数的阿拉伯国家，而萨达姆本人及其统治核心基本上是逊尼派。本身就在伊拉克国内处于少数的逊尼派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是不服萨达姆“管教”的北部库尔德人。在这样一个以少数人为基础而对多数人来进行统治的政权里，萨达姆依靠的并不是他个人的力量，而是整个伊拉克复兴社会党的力量。

　　政党的特点就是它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某一群人的，它所代表的是群体利益。现在的伊拉克复兴党高官，只要被问及有关萨达姆总统的流亡问题，都是众口一词的否定。这并非是统一口径，而是他们发自政党利益的声音。

　　这是因为，萨达姆的流亡将导致伊拉克复兴社会党体制的全面崩溃。来自萨达姆故乡提科里特的逊尼派阿拉伯人不光将失去他们现在的既得利益，而且将被抛到伊拉克政治生活的最底层，同时陷入到库尔德人与什叶派的双重打击报复之中。虽然美国允诺，复兴党高官可以随萨达姆一同流亡，但复兴党的高层显然认为，保持现状可以使所有复兴党人共同抵御威胁，而萨达姆这棵“大树”一旦“倒掉”，他们这些“猢狲”就只能“散”了。

　　此前曾有报道，由于历史原因，萨达姆本人缺乏对阿拉伯以外世界的了解，而他每日所看到的各类文件、报告都是由复兴党的高层负责准备。在这一过程中，复兴党的高层只让萨达姆看到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东西，这无疑部分左右了萨达姆的决定。

　　开战后：美国的导弹一旦落下，萨达姆就有可能会选择流亡

　　战争的开始将彻底击碎萨达姆的“投机”梦想，正如前面所说的，萨达姆的性格貌似刚烈。在萨达姆的人生经历中，对生命的珍视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特点。萨达姆在年轻时参与政变未果，带着枪伤越狱逃跑，独自一人骑毛驴横穿沙漠。有着这样强烈求生欲望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在战争打响的这一刻，他就会意识到他是无法取胜的。那时，他就有可能会顺应美国的要求，选择流亡。

　　美国发动对伊战争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要萨达姆放弃权力。战争只是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美国的追求，但就算战争打响，美国也不会是一定要取了萨达姆的性命才肯罢休。萨达姆并不是美国的敌人，他只是美国实现其以石油为核心的中东战略路上的一个路障。只要这个路障不再挡住去路，美国就不会过分地在意它。

　　美国会同意流亡

　　“零伤亡”是美国在现代军事行动中所奉行的准则。只要是可以减少人员伤亡，而又可以达到战略目标，美国一定会对萨达姆罢手。如果萨达姆在战争刚刚打响，美国的导弹刚刚落下之时宣布接受流亡，放弃权力，美国就可以以最小的伤亡为代价来结束战争，可以按照它自己的意愿来组建新的伊拉克政府，可以控制伊拉克油田，可以设立军事基地，可以实现它所想要在伊拉克实现的一切，何乐而不为呢？早在二战时，日本偷袭了美军的珍珠港，但当日本天皇提出，只要不将天皇列为战犯，日本就将无条件投降的时候。美国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是因为，这使美国避免以伤亡几十万美军为代价的日本本土作战，但同时实现它在太平洋上的战略意图。

　　而那时，在维持政权已经无望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保全家小的愿望加之美国的诱惑，萨达姆有可能会选择流亡这条路。

　　政治体制决定流亡地

　　愿意接受萨达姆流亡的有很多国家，其中比较热门的是埃及和叙利亚，这主要是因为它们都是世俗的阿拉伯国家，与伊拉克的政治体制比较相似，其中叙利亚则更是与伊拉克同为复兴党体制国家。

　　埃及在历史上就有接待阿拉伯国家流亡领导人的许多成功经验。1955年，被废除的沙特国王流亡到埃及。1966年也门前总统阿卜杜拉·萨拉勒携带大量财产流亡埃及。最著名的是1979年的伊朗前国王巴列维，埃及断然拒绝了伊朗对他的引渡要求，而将巴列维留了下来。1985年，埃及政府又收留了国内发生政变的苏丹前总统尼迈里。作为中东地区的大国，又想要做阿拉伯国家的领头羊，埃及有必要保持外交政策的连贯性，不会出尔反尔，这对开战后已无退路的萨达姆不能不说是一种诱惑。

　　至于叙利亚，对萨达姆来说也许更有诱惑。相同的复兴党体制，和与美国关系的相对疏远都对萨达姆流亡生活极为有利的。而且，叙利亚是伊拉克的邻国，两国边境线漫长，这对萨达姆安全撤退出伊拉克十分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