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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美华人悲欢录：五个华人“漂着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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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11月07日12:12 中国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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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淘金，西欧留学，中国人大概已经想不起来，在南太平洋彼岸的土地上，也生活着我们的40万同胞。直到9月4日，旅居巴西20多年的老华人陈建湛带着遍身伤痕，屈死在里约热内卢的监狱中。仅仅因为在登机前没有按规定申报所带现金，仅仅因为对司空见惯的敲诈勒索不再忍让，陈建湛相继遭到了警察和狱卒的毒打。
凭借吃苦耐劳的传统，华人在艰难崎岖的拉美土地上生根发展；而息事宁人的本性，又使他们面对种种不公正待遇一再沉默——异国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一旦脱离了祖国的国籍，自我保护的压力更是重上加重。
《环球》杂志日前刊登了五个拉美华人“漂着的”故事。
被迫杀人的阿伟
在玻利维亚第二大城市圣克鲁斯，共有3000多名中国侨民。与其他国家相比，玻利维亚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华人90%是老板。哪怕是刚从国内来、目不识丁的农民也会先雇一个当地人帮忙，自己开个烤鸡店或小饭铺为生。几乎所有华人家里都有个把佣人。
多数华人都有喜欢把现金放在家里，这也为一些人招来杀身之祸。一年来，在圣克鲁斯连续发生多起华人被杀案件。来自福建姓蔡的侨胞在自家的烤鸡店里被人用电线勒死，5000多美元被抢走。北京的刘女士刚来投奔在此开餐馆的丈夫不久便被人掐死在店里，餐馆也被洗劫一空。绰号叫“小温州”的华人与妻子一起在家里遭到枪杀。此外，许多华人都有过被当地地痞流氓敲诈、袭扰的经历。
32岁的阿伟来自上海，身高1.92米，老实本分，不善言语，只知埋头干活。3年前他来到圣克鲁斯，在亲友的帮助下在市郊开了一家小烤鸡店，雇了当地一个混血女孩帮忙。两人情投意合，便开始同居。原计划再挣些钱就回上海结婚，不料祸从天降。开张不久，当地一伙流氓就经常到店里来捣乱，白吃白喝不说，有时甚至公然敲诈，如有不从，就动手抢。也许是出于自保的本能，憨厚、怯懦的阿伟去枪械商店购买了一支0.22毫米口径的左轮手枪，并依法办理了持枪证。他从没想过要去杀人，只希望这支枪为给他和女友带回往日的平静和安全。
阿伟买枪一周后的一天夜里，那帮地痞又来到了他的烤鸡店。当时，阿伟正在后面的灶间干活，只有女友在前面应酬。那帮歹徒一进门便径直闯进柜台抢钱。阿伟的女友拼死护住装钱的抽屉，大声呼救。阿伟闻声携枪冲出，只见歹徒已把女友的衣服撕破，把钱抢去。“砰！砰！”阿伟向天花板开了两枪。正在施暴的歹徒楞住了，领头的小胡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嚎叫着朝阿伟冲过来。
此刻的阿伟已别无选择，抬手就是两枪。小胡子一怔，低头看到胸口的枪眼，急忙转身往外跑。此时，恐惧和愤怒已使阿伟失去了理智。他紧追出去，对着小胡子的后背连击了6枪。这个作恶多端的恶棍趴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一命呜呼。其他几个歹徒见状，慌忙抱头鼠窜。
阿伟一案曾在当地引发一场激烈的争论，当地华人、其他国家侨民以及许多饱受小胡子等地痞袭扰之苦的居民主张释放阿伟。然而，主张重判此案的人也不少，因为那个小胡子所属的毒品组织在当地确有一定影响力。而现场没有找到小胡子的匕首，也给阿伟律师的辩护造成一定困难。经过半年多的审理，阿伟因防卫过当杀人被判5年徒刑。
据说，花5万美元便可保释出狱。但阿伟为打这场官司已经耗尽所有积蓄。现在，阿伟的女友苦苦支撑着那家小烤鸡店，每月来看阿伟一趟，送点钱供他改善伙食、支付狱中的“保护费”。阿伟的妈妈从上海托人带话，让儿子出狱后早日回家。而阿伟告诉《环球》杂志记者，他现在每天跟其他犯人学习西班牙语，出狱后还要在玻利维亚好好干几年挣些钱，才能回上海结婚。
行侠仗义的“郝上校”
从法律上讲，郝大夫已不属于“华侨”了，因为他早已拿到了玻利维亚的归化护照，受玻利维亚法律保护。尤其是，身为中华商会会长的郝大夫还被授予玻利维亚警察的上校警衔，已成为该国执法者一员。
郝会长60岁出头，曾是北京某医院的主治医生，三代祖传老中医。十多年前应玻利维亚前总统之邀而来，从此落地生根，开始了在海外治病救人的生涯。现在已拥有旅玻拉巴斯中华总会会长、反对台湾独立促进祖国统一玻利维亚分会副会长和玻利维亚警察上校等头衔。
郝会长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只要是中国人有事相求，他总是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倾力相助。甚至有些身陷囹圄的华人，出事后首先想到的是警官郝上校，而不是什么律师。这时候，郝会长便会立即揣上警官证直奔警察局或监狱，充当起免费律师。十几年来到底帮过多少华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
去年夏天的一天傍晚，一对从巴西来的老华侨夫妇被移民局官员带到郝会长家。两天前，他们乘长途汽车到玻利维亚探望经商的儿子，一下车就被伪装成警察的歹徒把钱和证件洗劫一空。由于语言不通，玻国移民局只好来向郝会长求助。郝太太亲手为两位老人做了饭。然后，郝会长夫妇搀扶着两位老人来到酒店，为老人付清所欠的食宿费，又为他们买了长途汽车票并送他们上车。当郝太太把事先准备好的现金塞进老人手里时，两位老人流着泪，紧紧捧着郝太太的手念叨着：“中国好！中国好！”
当《环球》杂志记者问起两位老人的姓名时，郝会长一脸茫然地望望郝太太，郝太太则若无其事地答道：“没问。”
郝会长在华人华侨中赫赫有名，而他的医术在玻利维亚人中更是名闻遐迩。拉巴斯当地的常见病是关节炎，而郝大夫的小针刀治疗术似乎是专门为治这一顽疾而发明的。电视台多次播放经郝大夫治疗后重获新生的患者痛哭流涕地颂扬救命恩人的镜头。就连大名鼎鼎的前总统、麦萨将军也慕名前来请郝大夫为其针灸。由郝会长夫妇主办的华人春节宴会，除中国使馆全体外交官参加外，总统夫人、将军、部长们都会赏光亲临。
十几年来，郝大夫免费为玻利维亚警察治疗上万人次(玻国警察总共才有2万余人)，不仅赢得盛誉，还由此得到了玻利维亚警察荣誉上校警官的头衔。郝大夫还经常接到周边各国的邀请，前去讲学或会诊。每逢郝会长讲课，经常是西班牙语、英语、中文外加肢体语言一起来，让台下的老外对中国大夫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玻利维亚的卫生部副部长是位有名气的医学专家，曾几次要拜郝大夫为师呢。
郝大夫有一种特殊的收费方式——因人而异。如果患者是个自以为是的有钱人，那甭客气，一次500美元！要是个谦卑而看不起病的穷人，郝大夫会笑笑说：“不就是没钱吗？您走人，下次有病再来！”
苦尽甘来的季先生
巴西知名实业家季福仁先生是旅居里约热内卢40多年的老华侨，曾担任里约华人联谊会会长。然而在季先生创业之初，却有着一段终身难忘的辛酸经历。
1958年，不满20岁的季先生带着新婚的妻子，漂洋过海来到巴西里约热内卢投奔亲戚。此后，他做起了提包生意：帮人推销来自香港的中国小商品。整整6年中，季先生夫妇几乎每天都拎着一只装满针线、绣花台布、领带、皮夹等小杂货的提包走在里约热内卢的大街小巷，向巴西居民兜售来自大洋彼岸故乡的商品。
1965年，季先生夫妇用多年推销积攒的钱开了一家小杂货店，专事进口生意：通过香港进口中国货。中国商品在这里很受欢迎，小店的生意一天天红火起来。然而，60年代的巴西军政府奉行反共政策，曾经逮捕当时在里约热内卢从事贸易和新闻工作的9名华人。本分经营的季先生也因此而受到“牵连”。
有一天，巴西联邦警察突然出现在季先生面前，宣布他是“共产分子”——他的小店出售共产党国家的产品，替共产党国家卖货就是“犯法”。警方将他血汗本钱的中国商品视为“走私货”没收了。为讨回公道，季先生决心诉诸法律。可由于当时巴西华人地位低下，这场本来十分简单的官司竟整整打了4年。最后在有正义感的巴西律师的帮助下，季先生最终于1972年胜诉。其实在这一时期，被扣上莫须有的“共党分子”、“走私犯”等罪名的华人华侨数不胜数，敢于斗争并斗争成功的却微乎其微。
可喜的是，十数万侨胞通过齐心协力、坚持不懈的奋斗，为巴西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华侨华人逐渐赢得了巴西社会的肯定和政府的表彰。如老华侨毕务国先生努力响应巴西政府的号召，在上世纪60年代积极投身于巴西亚马孙地区的开发建设，曾连续3次获得巴西政府颁发的十字勋章；老华侨黄新强向巴西人传授中国的武术和太极拳，培养了巴西许多武坛高手，为增强巴西人民体质作出了成绩，圣保罗市议会特向他颁发了一枚南十字大勋章。本故事的主人公，季福仁先生也因为在促进中巴友谊和推动两国经济文化交流方面的突出贡献，在1991年荣膺里约热内卢州“荣誉公民”称号。
冯老总的最后“阵地”
在古巴华区一座破旧楼房的正门上方，“光华报”几个大字十分引人注目，这里便是古巴惟一留存的中文报纸《光华报》报社社址。编辑部在低矮昏暗的阁楼上，除一张总编辑用的旧办公桌外别无他物。年逾七旬的总编辑冯啸天身兼数职：记者、编辑和社论撰稿人。《光华报》的消息来源于新华社、中新社和古巴当地报纸，也有冯老先生自己撰写的文章和华区消息。楼下是印刷车间：老掉牙的印刷机，残缺不全的铅字。
尽管条件如此艰苦，冯老总和报社人员还是执着地工作着。报纸谈不上美观，内容却很丰富。既有侨团活动的报道和古巴国内新闻，又有介绍祖国建设的文章，还有重大国际新闻。在不足10人的全体人员的苦撑下，这份4个版的报纸成了弘扬传播中华文化、联系华人华侨的重要工具。
古巴华人现在最担心的是冯老先生年事已高，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古巴华人中，识汉字的越来越少，大部分华裔都不会讲中文。冯老总也为此十分忧虑，担心祖国的文化在古巴断了血脉。
古巴将军邵黄
在古巴华人社会乃至中古两国的关系中，莫伊赛斯·邵·黄是不能不提的人物。他的中文名字叫邵正和，因为父亲姓邵母亲姓黄，照西方人的习惯，人们都称他邵黄。邵黄是古巴国家物资储备局长、革命武装部队少将，又是古中友协主席。一个华人能在国家军政当局中担当重任，在古巴乃至整个拉美地区中也是不多见的。
邵黄将军的祖籍是广东省增城，父亲1895年背井离乡来到古巴。邵家共有13个孩子，邵黄排行第十二。他上中学时就参加了“七·二六”青年运动的革命活动。“七·二六”是卡斯特罗为了推翻美国傀儡巴蒂斯塔的独裁统治而成立的革命组织。1957年7月，邵黄离开首都哈瓦那前往马埃斯特拉山，跟随卡斯特罗打游击。
在此期间，邵黄结识了著名的游击英雄格瓦拉，后来参加了格瓦拉领导的解放中部城市圣克拉拉的战役。1959年1月古巴革命胜利后，邵黄在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的直接领导下工作，担任国家贮备局长，负责国家的物资储备和军队的后勤保障，被授予少将军衔。1992年担任古中友协主席。
邵黄将军生在古巴，根却在中国。他热爱祖国，为加强古中友好关系，增进两国人民的友谊不辞辛劳。他多次访问中国，对中国翻天复地的变化和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赞叹不已。在古巴，他除了接待来访的中国重要代表团外，还经常接见前去考察和经商的中国贸易团组和经商人士。在古巴的中国人有了困难都会去找他，而他都会热心地想办法帮助解决。为了振兴华人区，邵黄推动成立了华区促进会。这是一个由华裔青年组成的政府机构，旨在推动古巴华人区的复兴和发展。邵黄将军说：“作为炎黄子孙，我的血脉里留着中国人的血，对中国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为古中友谊而努力是理所应当的”。
来源：《环球》杂志 作者：王佳 童炳强 孙光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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