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于尴尬地位的“小灵通”，最近终于在上海、北京、广州和天津等重点城市取得突破。从5月17日开始，在这些中国电信业务的市场制高点上，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开始名正言顺地公开发展小灵通。

　　5月16日，长期对此未有动作的上海电信初试身手，开始在奉贤、松江两地试验开通小灵通业务，7月份将扩大到上海郊区部分城镇和市内部分地区。

　　多年来竞争战火一直未熄的电信业，似乎烽烟再起

　　小灵通“雷声大，雨点小”？

　　撰稿／苏庆先（记者）

　　雷声大，雨点小？

　　作为一种个人无线接入系统，小灵通最让消费者看重的是其“固定电话的资费标准，移动电话的使用方式”。也正因为此，一直被业内鄙为“一种落后技术”的小灵通才在竞争激烈的电信市场颇受青睐，在政策环境并不明朗的形势下攻城略地。

　　不可否认的是，小灵通是市场需求的产物，它的价格优势，在为消费者带来实惠的同时，也必将搅动电信业的竞争格局。至少，延续了近10年的移动资费标准正面临着强大的冲击。在上海，小灵通的资费标准为，一次性调测费100元，开户费10元，月租费30元（送来电显示），本地通话费按市话费标准收取，即前3分钟0．22元，后每分钟0．11元，实行单向收费。相对于其他移动电话来说，它的资费标准总体上非常实惠。

　　然而，小灵通在部分城市的上市，并未出现预料之中的火爆。在上海，小灵通在郊县的放号没有激起更多波澜；而据北京的电信专家说，当地集团用户几乎没有一家愿意购买小灵通，而且个人购买的积极性也不高。“北京郊区只放了3万个号，这个数字同北京六七百万的移动用户相比，简直有点可怜。”

　　小灵通似乎注定就是一个引发争议的事物。对于它目前“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处境，资深电信专家、北京邮电大学的阚凯力教授认为，电信业内一致公认，小灵通具有难以克服的技术缺陷：它是无绳电话技术（ＰＨＳ）的延伸，其技术特点是需要大量基站，因为每一个基站的容量很小，只有几个声道，而且传输距离非常短，“一般几十米，最多一两百米”（中国电信则认为是300－500米）。所以，它所需要的基站数量非常大，而且从本质上讲，它并不适应大用户量、高密度的公众使用。阚凯力认为，正是技术上的缺陷，制约了小灵通的发展。

　　似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阚凯力认为，目前，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之所以力推小灵通，无非是想“逼迫”信产部向其发放移动牌照。小灵通在他们手中，只是一块“敲门砖”。“国家为了打破中国电信的垄断，把移动业务分出去，独立经营，现在它不甘心，还是要这么做。”

　　阚凯力说，1998年中国电信向政府监管部门申请小灵通时，说因为边远山区架设有线服务成本太高，所以要做无线用户环，这种情况下，作为一种过渡措施，政府划拨了一定的频率。结果，小灵通没有上山下乡而是进了城。“政府部门从一开始，对此事就是明令禁止的。”

　　对于上述说法，中国电信方面反应平静。“实用的就是最好的。”上海市电信公司综合管理部的郑建平在接受采访时说。在他们眼中，小灵通尽管技术上不占优势，但被消费者接受了，就是一种很好的业务。

　　对于上海松江、奉贤两地放号不多的窘境，郑建平的解释是：只是刚刚开始，而且信号只覆盖了两地的县城部分，购买者自然不多。此外，松江、奉贤两地的小灵通系统设备分别由中兴通讯和ＵＴ斯达康两家公司提供，互联互通上出了一些问题，也阻碍了初期的推广。

　　尽管遇到了一点挫折，但上海电信的小灵通“7月扩张”计划并未改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在移动被剥离后，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面临着城市和农村发展的两难境地。在固定电话普及率已接近饱和的情况下，固网运营商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新的业务增长点。

　　小灵通便是他们新的希望。这位业内人士说，中国电信和网通希望在ＰＨＳ技术上渐渐融入一些ＣＤＭＡ技术，重新涉足增量较明显的移动业务。“这是在目前经济体制改革进程中，没有办法的选择。”

　　这位业内人士认为，小灵通能否突破自身的技术局限，关键取决于一个重要因素，即它能否绕过政策监管，来实现对移动领域的介入。目前，小灵通希望能借助于ＣＤＭＡ技术，实现由固定电话的延伸，逐渐过渡到移动领域。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无论系统还是终端都要升级，现在看来还有很大难度。”据他透露，小灵通目前已可做到省内联网，而且解决了漫游问题。而要实现全国联网，则还是一个技术的问题。

　　梦一样的未来

　　目前，阚凯力担心的是，小灵通用户数量激增后，通话质量可能非常糟糕。前段时间他在成都，成都市政府有关人员这样向他抱怨：因为成都小灵通推广较早，用户量较大，用户投诉量比较大，“就是打不通，而且经常掉线。”

　　对此，上海电信有关人士承认通话质量仍需进一步改善。该人员表示，由于整个网络还处在试运营阶段，受覆盖区域的限制，在信号较弱地区和高速移动中，出现信号盲点是完全可能的。

　　因此，小灵通在市场上声势大涨，便宜是它的一大卖点。但阚凯力认为，随着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的迅速降价，它的价格优势马上可能化为乌有。“如果手机和小灵通的资费价格相差不大了，消费者显然将选择手机。”

　　这是小灵通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问题。目前，小灵通“凭价格优势”取得突破，关键是因为移动的资费水平一直未随着成本的下降而降低，从10年前开始，邮电部和信息产业部就一直固守着0．4元的政府定价，始终不肯松口，这就在客观上为小灵通的攻城拔寨提供了便利条件。

　　如果中国移动和联通迅速降价，手机资费由0．4元降至0．2元，它们照样是赚钱的，甚至还可以降得更低，这样，在资费上小灵通将丝毫不占优势。在阚凯力看来，小灵通的寿命并不会长，“我估计最多就是3年。”他举了日本的例子。在日本，小灵通90年代中期非常火，但2－3年后，就被市场所淘汰。“事实上，无论理论还是实践都已充分证明，小灵通的发展是行不通的。”

　　“不管门能否被敲开，砖头肯定会被扔掉的。”阚凯力认为，“消费者无疑是输家”。对于中国电信而言：如果拿到移动牌照，小灵通这块“砖头”早晚会被扔掉，但也算达到了目的，在小灵通投资上做出牺牲也还值得；但如果拿不到移动牌照，随着消费者购买力的提高，以及用户数量的增加，小灵通内部缺陷逐渐暴露，它就有很快被市场淘汰的危险。那时，移动市场和用户都将面临新的抉择。

　　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所的陈凯博士也指出，如果信产部从3Ｇ发展的考虑出发，要求小灵通将现有的使用频率（1900ＭＨｚ至1920ＭＨｚ之间的频段）让位于3Ｇ，那么它也将面临严峻的生存危机。

　　不过，面对3Ｇ的威胁，ＵＴ斯达康的ＣＥＯ吴鹰却显得“心平气和”：3Ｇ并不可怕，关键是“怎么把小灵通用户平滑转移到3Ｇ上来，增值业务是可以做的，基站手机更是要换，怎么来做，怎么使用户感到增加价值，使运营商在这中间解决了实际的问题，这就有很大的学问在里头。”

　　小灵通的出路

　　作为长期负责我国电信政策与发展战略研究的一位专家，阚凯力自言对中国电信并无成见，但他反对推广小灵通，反对发给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移动牌照。为什么呢？只是希望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而且是有利于消费者的公平竞争环境。

　　按他的说法，市话是一种天然垄断资源，不存在竞争的危险。这就像自来水公司，它是一种天然的垄断，没有人能同它竞争，因此，应该严格限制它的经营范围，“甚至连洗衣粉和纯净水都不能经营。”市话也是同样的。“好好地为社会服务，而且得到自己应得的那部分回报，这样就很正常了。”

　　对于小灵通，阚凯力建议“国家再单设一个电信运营商专做小灵通，把现有的1000多万用户接走”。而对中国电信来说，如果真想拿回移动牌照，就要下决心把市话放出去，“剩下的，马上就和移动和联通可以平起平坐，公平竞争。不要说小灵通，想做什么完全可以不加限制。”阚凯力倾向于把市话下放到地方，这样可以适用一些当地政策，便于“量体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