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偶像的霍金
2002年8月15日07:35 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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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
理论物理学家霍金到中国参加会议，引起媒介的巨大骚动，一家首都大报的新闻标题称之为“世界大众偶像”。这样的推崇非常有趣。一个顶级科学家，他的研究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相距何止万里，他怎么就成“偶像”了？
霍金的《时间简史》，据说全世界已经卖了2500万册，我不知道历史上有哪一本畅销小说创造过这个匪夷所思的记录———这可是一本讲述高深科学发现的著作呀！
若干年前，笔者听说这是一本“科普”著作，而且霍金声明在这本书里，决不用一个数学方程，心想这没准儿能看懂吧，于是兴致勃勃地买了一本，挑灯夜读。坦率地讲，开始还好，越往下越难懂，尽管书中确实没有什么数学公式。首次阅读半途而废。
几年后，湖南科技出版社又将这本书作为“第一推动”丛书的一种隆重推出，因听说是最新译本，忍不住又买了一本，再读，渐渐又是一头雾水，虽然辅以一些参考书，还是没有把握自称“懂了”。一段时间里，颇有周围朋友同事谈论此书，我自是不敢置喙。暗自纳闷：怎么别人都读懂了？
后来看到许多有关此书的趣事，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故事是：一位美国商人在飞机上，津津有味地读《时间简史》，邻座一位老者有些惊讶地说，“你能看懂这本书吗？我就没有看懂。”“这么有趣的书还看不懂？”商人大叫起来，于是给这位老者热情讲解。最后，当他想起来问一下这位听讲者的职业时，老者谦恭地回答：“我是苏联科学院院士。”
这段轶事令人忍俊不禁，像这位商人一样认为“懂了”的人，没准儿占了读这本书的人群的绝大部分。类似现象在爱因斯坦身上也出现过，当“相对论”被观测确证后，有幸听爱因斯坦的演说，一时成为国会议员和贵妇们争相炫耀的时髦，而当时科学界认为真正能理解相对论的物理学家，总共不超过10个。
在明明难以看懂却格外畅销上，可以与之比肩的还有著名的文学作品《尤利西斯》，乔伊斯此书用十几种语言写成，其中还有古希伯来语。《尤利西斯》中文译本出版后，我也买了一套读，感觉是没有不懂的字句却没有任何能够明白的意思。于是求教于一位作家朋友，“你到底在这本书里看到了什么？”作家沉吟了一会儿，说“语言上很有张力”。我觉得这位朋友还算老实，因为不久后我就看到了报道：这本小说到底是在说什么呢？乔伊斯的一位老友终于忍不住问他。他诡谲地一笑，回答说：“你要想流芳百世，就要写得谁也不懂。”闹半天这位老兄压根儿就没想让人们弄懂。
这真是一种有趣的文化现象：你是名人吗？人们越是不懂你，你就越可能成为偶像！你的著作因而人手一册，谈论你的观点成为高雅的时尚———而且很少有人老实承认弄不懂你。
也许，这是大众传媒的看家本事吧？媒介制造时尚几乎已经成了本能，而且已经修炼到能把人类稀有的那部分人譬如科学家，轻松“普及”到芸芸众生的寻常话题中去———一个《美丽心灵》的电影，不是把数学奇才纳什也给“普及”了么？纳什之成偶像派明星，也是眼前可见的事。
我绝没有揶揄读《时间简史》的人们的意思，因为这类真正好书，即便不能全懂，也是开卷有益，“媚雅”胜于“媚俗”。中国读者在霍金拥有的全世界2500万读者中占多少呢？我手头的这本《时间简史》印数是45000册，再翻一倍也不到10万，还不到崔永元那本自传的零头，“偶像”和“偶像”一比，还是有差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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