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冰

　　说话的确是门“艺术”，“艺术”不仅在于“说什么”，“艺术”更在于“怎么说”。如果我告诉你，北京市统计局的最新统计表明，今年前9个月，北京城镇居民收入稳步增加，人均可支配收入10388.2元，比上年同期增长12%，扣除物价因素，实际增长11.8%。京郊农民人均现金收入5566.9元，同比增长11.7%，你会做何感想？恐怕你会说，北京人民生活还不错嘛，生活水平在“持续稳定”提高。

　　可是，如果我再告诉你，同样是北京市统计局的最新统计，在这“持续稳定”提高中，有57.5%的城镇居民人口收入低于平均数。其中，10%的居民最低收入不足全市平均水平的60%。农村居民中，有60%的人口(250多万人)收入水平低于平均数。你又会产生什么感想呢？

　　以上这个信息是10月13日新华网的报道，说实话，看到这个消息，我是被“闪”了一下的：这么说来，“贫嘴”的北京人民的幸福生活，大多数还是有那么点“水深火热”的。

　　说“水深火热”肯定不准确，但一多半人竟然还达不到“平均数”，显然吓了我一跳。

　　我这样说倒并不是想指责人家点什么，实际上，在我看来，北京市统计局发布消息的本意和心情，还是挺沉重的。不然，他们大可不必把这个统计数字公布出来，如果想歌颂新首都、新北京“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只要说点“城乡居民收入稳步增加”，又“比上年同期增长”了多少之类的话，就足够了。

　　而对这些总是“稳步增加”、总是“比上年同期增长”的话和消息，我们也的确听的不少、看的更不少。每年开会，一做报告，全国各地都在增长。尽管我不否认，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和我们的生活水平，也是“一年更比一年好”，但问题是，好也是很不相同的。比如，一个人今年终于吃上白面馍馍了，生活比去年啃窝头，总归是好了吧，可他这好，比起那原本没车买了车的，比起那原本没房买了房的，好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纵向比，喜死人，横向比，愁死人。我们的发展百分数，每年也总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可我们的生活水准，在世界的“平均数”那里，走在哪一列呢？

　　跟世界“平均数”，就不比了吧，咱来比比国内的。在我历来的感受中，比起全国其他省市的各族人民来，北京人民的生活，估计是“走在国内前列”的。所以，北京那个“平均数”，许多省市恐怕还是羡慕的很。可以想象，即便是北京很多达不到“平均数”的人的生活，放在别的地方，也很可能高于当地的“平均数”。而在那些“平均数”很低的地方，就算它每年都“比上年同期增长”，又能长到哪去？人民的生活，又能好到哪去？那里的人民，又有多少，连这样低水平的“平均数”还尚未达到呢？

　　没有人告诉我们这样的数据，我们看到的、听到的，几乎就是全国都在“比上年同期增长”。

　　虽然，对年复一年的“总的看形势是好的”，我内心里也是赞同的。但些许不满意还是有的。最突出的是，我很想知道，我们这个“总的看”看出来的好，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平上的好，以致于每年总这么乐滋滋地看个没完。

　　但这一次，北京市统计局的这个最新数据，还是让我们咂摸出了一点味道。北京的确年年在提高，从许多方面讲，的确“走在国内前列”。可是，崭新的高楼大厦、宽广的广场和草坪，并不一定就代表了一个城市的发展水平，更不见得代表了大多数人民的生活水准和生活质量。同样，高昂的GDP，年年走高的“平均数”，可喜倒是可喜，但在那些“平均数”之下的庞大人群看来，究竟有多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