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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鞍山存在现代“包身工” 打工女血泪换回自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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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04月30日01:13 辽沈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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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3点，当鞍山市总工会法律部及女工部工作人员叫开鞍山市康宁医院住院部三楼紧闭之门时，站立楼道间的40多名衣着土气的女孩显露在记者面前。设于此地的鞍山大旭美容品有限公司的打工妹们正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上堆放着各自的行李。5天前，她们的两名同事用床单结绳，欲从三楼逃走，不幸摔伤。两人的血和泪，换回了100多名现代“包身工”的自由。
噩梦
在鞍山市中心医院骨科病房20多分钟的采访中，18岁的魏奇的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其家属不时叫她忍耐着点。邻床18岁的马平慧表情不似这么痛苦，但两人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同样的字迹：压缩性骨折。
据了解，4月24日，在拿到第一个月的200元工资后，同来自本溪恒仁的魏奇和马平慧商量逃走，另有四名打工妹参与。当晚9点，女孩们动手用床单结成绳子，一端拴在走廊的铁窗框上，另一端从走廊另一窗口抛下。马平慧说，这是她们惟一的出路，“宿舍的窗户都有栏杆，平时大门都是锁的，只有中午能出去，但会有人紧跟着你”。
据指引，记者从脱逃窗口往下望去，楼下是一片杂草，窗口离地面约有10米高，有些眩目。对于这些面色苍白、神情胆怯的女孩来说，大概只有茫茫夜色，才能最终促成这样异常大胆的行为。
马平慧第一个从楼上顺绳而下，半途脱手，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感到腰部一阵阵剧痛，她对楼上四五个伸长脖子的脑袋，小声喊着继续。魏奇又小心翼翼地从窗内爬出，抓着绳子往下滑，突然感觉不妙呼救，楼上人试图把她拽回，为时已晚，魏奇也脱手摔在地上，情况更糟，根本无法站立。厂方闻讯后将二人送到医院抢救。
“因为我们拿到了工资，所以要是走的话，厂子要扣500元‘技术费’。”这种颇为离奇的逃亡理由，赫然写在鞍山大旭美容品有限公司和每一个打工妹签订的协议书中。今年3月7日，两人和30多个女孩一道，从本溪恒仁到此打工。打工广告承诺：月工资800—1000元。但是，最终与该厂签订的协议规定：第一月保底工资200元，第二月工资350元以上，打工者欲解除合同，需向厂方交纳200元技术费。原由是“工作期间，厂方教会了技术，提供了伙食”。当魏奇她们准备离开时，所谓的“技术费”上涨到500元，原由是“她们学到了更多的技术”。
冷漠
伤者的家属向记者介绍了事发之后更多的详情。这些表情憨实、衣着简朴的农民在病房里听到一句终身难忘记的话，厂方负责人在惟一一次见面后说：“你们注意点，这儿是七楼，要是出去的话，可以坐电梯，不用从窗口往下跳了。”
4月25日，马平慧的叔叔马某与其他家属闻讯后，陆续赶到医院。当晚，厂方代表让他们交纳此前垫付的医药费，并说现在不交也可以，得打一张欠条。
“当时我就气坏了，我说你们怎么这样没有人味呢？”同病房的王女士告诉记者，她随之和这些人争吵起来“大伙都挺气愤，围上来了，厂里的人有些怕，就走了”。
据介绍，现在两名伤者还需再次手术，每人手术费用大约为2万元左右，家属无力承担该项费用，现也无法联系厂方。采访结束记者上车之际，一名伤者家属匆忙跑来，拿出600元钱，请求记者带给在厂里打工的两个女孩。说这是孩子在本溪的父母托她带过来的，给孩子做路费，让她们赶快回家，而她本人目前“不敢进厂”。
现场
鞍山康宁医院负责收治当地精神疾病患者，住院部共三楼，一至二层仍收治病人，三楼出租给鞍山大旭美容品有限公司做厂房和宿舍。这是一处有助于厂方加强职工“管理”的绝好场所：三面环山，仅有一条马路与外界联系。
记者上楼间，二楼大门开合一次，一名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子闪进病区，这是院方为病人送饭时间。三楼大门设施与一、二楼完全相同。
采访中，仍有10多个女孩在厂区工作。一排排顶灯下，女孩们正在生产装饰性眼睫毛。做好一个付酬五角钱，一个成手每天大约可以做二十几个，而像两名摔伤的新手，每天只能做10个左右，也就是说每日能挣5元钱。
一名车间管理人员接受鞍山市总工会调查，他介绍，出了这事后，现在厂子快要破产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谁愿意走完全由本人决定”，他有些委屈地承认，事发当晚他在现场休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要逃跑。
当记者将600元钱交给两个同为1987年9月出生的女孩时，她们快乐地笑了起来，说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鞍山市劳动监察部门已于此前进行调查，证明厂方共雇佣11名不满16岁的打工妹。女孩们告诉记者，在这里，大门每天都是锁着的，仅中午有一小时“放风”时间，但是要出去做点别的，都会有人跟着。
鞍山市总工会经调查，向厂方负责人表明三点态度：积极协助伤者救治；做好其他打工人员遣返工作；积极配合有关部门做进一步处理。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件进展。
特派鞍山记者 张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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