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阿富汗临时政府主席卡尔扎伊飞赴意大利迎接流亡国王穆罕迈德·查希尔回国。塔利班垮台后，查希尔国王回国本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对卡尔扎伊来说，意义却非同寻常。卡尔扎伊的从政经历让他意识到，在目前形势下要想为阿富汗人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简直太难了。 ■第一难： 中央政府有名无实 在以美国为首的反恐怖联盟的打击下，塔利班政权被迅速推翻。阿富汗随后建立了以卡尔扎伊为首的临时政府。在西方国家领导人看来，卡尔扎伊不谋求个人利益，容易被各派军阀所接受，因而是稳定阿富汗局势的合适人选。卡尔扎伊的上台也使阿富汗避免战后乱成一盘散沙，进而营造一个能够举行全国大选的民主环境。 上任几个月后，卡尔扎伊的表现令人称道。他流利的英语、令人眼花缭乱的民族服装，以及在短时间内出访十几个国家寻求援助的动作都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身为临时政府主席的卡尔扎伊心里清楚，临时政府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他的宏伟蓝图正遭受动荡局势的威胁。 在阿富汗北部，两个势力最大的军阀阿卜杜尔·杜斯塔姆和奥斯特德·穆哈迈德将军还在为争夺该地区最高统治权展开激烈的厮杀；在阿富汗西部和北部也有一些军阀各自为政，不把中央政府放在眼里。除了喀布尔，阿富汗还看不到一点儿中央政府已经存在的迹象。比如说，各省公务员几乎没有人领到过薪水，各省所收缴的税款也基本到不了国库。阿富汗西北部法尔亚布省省长萨拉·扎里无奈地表示：“我们与中央政府没有任何联系。” 从迈马拿地区到马扎里沙里夫这一段长达320多公里的宽广地带，地方官员宣誓对杜斯塔姆将军效忠，而不是对卡尔扎伊。事实上，在阿富汗北部，所有公共建筑物的大门都挂着这位满口髭须的司令官的肖像。在临时政府内部，在众多的军阀当中，最能引起怀疑，也最让政府感到不满的就是杜斯塔姆。联合国官员和临时政府内部官员普遍认为杜斯塔姆将军从国外获得资金和武器援助。临时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在谈到杜斯塔姆将军时说：“他的过去是一个充满叛变的过去，他总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相信。” ■第二难： 身份更像喀市市长 卡尔扎伊面临的第二难是：与其说他是一个国家元首，倒不如说他更像个市长。在他上任这四个月里，卡尔扎伊在阿富汗的活动范围局限在首都喀布尔，只是偶尔到各省去视察一下。就连卡尔扎伊自己也承认，他与阿富汗其他城市“存在着距离感”。可是，这种距离感不是他主观造成的，而是阿富汗的现实。正是这种距离感让他感到有力无处使。但卡尔扎伊坚持说，临时政府是阿富汗人民的政府，尽管目前政府与其他省份还没有更多的联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政府就没有权力，如果他点名要一个省长到喀布尔，这个省长还是会风尘仆仆赶到他的办公室的。 ■第三难： 手里无钱难为人 卡尔扎伊上任以来一直保持着一种无忧无虑的乐观态度，这开始让他的一些西方朋友还有临时政府内部的一些忧国忧民之士感到担忧。这些人担心，卡尔扎伊徒有华而不实的外表，却缺乏一个政府首脑所具备的通观全局、协调各派矛盾和对付内部敌对势力的能力与魄力。 临时政府的一位官员明确指出：“有时，他显得过分乐观。大家都清楚，在阿富汗目前局势下，必须实行铁腕政策。他应当表现得更强硬一些。” 事实上，卡尔扎伊的身边确实有一股势力想赶他下台。卡尔扎伊是普什图人，是阿富汗各族当中人口最多的一个民族。然而，他所领导的却是一个由塔吉克人占多数的政府，像他的国防部长、外交部长和内政部长都不是普什图族人。今年6月将召开一个阿富汗各部落族长会议，据称这些塔吉克族的部长们准备在会议上选举他们的领导人拉巴尼担当阿富汗新首脑。据有关消息透露说，拉巴尼也正在结成一个由各派军阀组成的联盟。对卡尔扎伊来说，阿富汗各派军阀和省长对他的政府的忠诚程度不是取决于他个人的魅力，而是取决于他给他们提供金钱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临时政府还不能按时收缴税款，财政部现有资金还不到600万美元，而这笔资金还是联合国给的援助。在阿富汗各省区，税款征收与支出完全由军阀说了算。在马扎里沙里夫，杜斯塔姆将军要从税收里扣下点钱给部队发薪水，只需这一句话就可以把地方当局那点少得可怜的税收全给蒸发了。巴尔克省财政处长阿卜杜尔·雅伯说：“在这里，杜斯塔姆将军就是老板，我们不知道卡尔扎伊是谁。” 卡尔扎伊平衡、笼络军阀各派的最终手段就是承诺在今后5年内为阿富汗重建援助的45亿美元。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少部分的资金投入到喀布尔的重建工作上面，而在地方各省根本就不存在援助资金的重建工作的开展。联合国阿富汗特使副主管尼格尔·费舍尔称仅有一小部分外援资金已经投入使用，而大部分资金项目仍然在计划之中。 弗舍尔说，联合国的优先权在于尽量利用援助资金作为加强卡尔扎伊政府职能的工具。如果可能，喀布尔通过资金渠道加强地方对中央政府的依靠，从而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统治，促使阿富汗走向统一。到目前为止，联合国利用援助资金支付了喀布尔政府工作人员两个月的薪水，并支出2400万美元使大约170万阿富汗儿童重返校园；联合国还为临时政府办公室换了残破的窗户，捐献了计算机、复印机，为高级政府官员配备了大约200部移动电话。 资金的流通程度，以及卡尔扎伊是否能够利用联合国的资金把阿富汗各部落团结起来，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阿富汗社会安全与稳定的程度。然而，整个阿富汗稳定与安全前景却并不让人感到乐观。在通往首都喀布尔的道路上，司机遭受着匪徒和检查站的控制。道路上的检查站往往由那些游手好闲、希望快速发财的士兵把守。 ■第四难： 枪杆子何时出政权 卡尔扎伊颁布的政令在喀布尔倒是能够做到畅通无阻。在这里，有来自英国、意大利、德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4500名士兵做他强大的后盾，而人们也似乎认可了这一点。可是美国政府拒绝了卡尔扎伊扩大西方驻阿富汗维和部队规模的要求。 现在，卡尔扎伊政府只有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才能确保政令畅通无阻。现在，驻扎在喀布尔的外国部队开始训练500名所谓的阿富汗国民军。这支部队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训练才能与诸如杜斯塔姆和穆哈迈德将军之类的军阀所率领的规模庞大、久经沙场的军队相抗衡。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司令官约翰·迈克尔少将说：“对阿富汗这支国民军队来说，如果要达到起码的作战能力，需要至少一年时间进行军事训练。” 事实上，像费舍尔这样的联合国官员也认识到，仅仅在喀布尔，而不在阿富汗全国各地派驻维和部队，阿富汗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而这将影响整个阿富汗的重建工作。他说，如果援助国家在投资时提出安全要求，而国际社会又拒绝扩充维和安全部队派驻阿富汗全境，那么这将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卡尔扎伊清楚地知道，阿富汗人民厌恶战争，任何一个国家领导人企图违背人民意志，他必将受到人民的唾弃。在这一点上，他是非常有信心的。成千上万的阿富汗人民并不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而爱戴他，而是因为他们希望有一个崭新的和平的阿富汗。 但是，没有强大的军队做后盾，在阿富汗谈论和平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强大的军队是一切政令贯彻执行的前提。如果卡尔扎伊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就难以实现他美丽的阿富汗家园的梦想。 ■文并图/杨孝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