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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hu 首页>> 新闻>>文教>>原创小说《浪子天涯》
小说《浪子天涯》连载:第1章《碧海妖姬》
2002年3月6日14:29  Sohu文教

  作者:靳靖

  导言

  袁磊由于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便只好踽踽独行茫然漂泊。他先到大海上,又去寻找北极光,最终万里独行赴新疆。在海上,他与一位神秘的美女初试云雨;在北极村,又与一位异国女郎如火如狂;在西行的路上,则与一位异族少女结为露水鸳鸯;袁磊认为自己活在世上如同行尸走肉,因为世界上没有爱情,更没有理想。

  然而在火车上邂逅的一位蓝衣少女改变了袁磊的一生:在那电光石火一瞬间,袁磊就爱上了她,爱得狂热不能自拔!他诉尽衷情,但蓝衣少女不为所动。她象风一样沓然而逝,留给袁磊无穷无尽的伤悲。为了生存,袁磊随着蓝衣少女的姐妹--黑衣少女到了她表姐开的餐厅里。黑衣少女的表姐是一位令人无法抗拒的西部美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心魂的魔力。袁磊再一次享此艳福,真是神仙羡慕浪子。但袁磊一心牵挂着那位蓝衣少女,便怀着渺茫的希望,抱着一条线索到草原上苦苦寻找。

  在草原上他受到异族女郎的热情招待。除此之外还遇到了他家乡的伙伴。但就是不见秋水伊人。袁磊在草原上喝得酩酊大醉,被架到哈萨克姑娘的毡房里。在房里,袁磊拒绝了纯真的哈萨克姑娘,但没躲过"小妖女"的投怀送抱。第二天,他随伙伴回到新的"家",二人白天打铁,晚上和"小妖女"一起玩。

  皇天不负苦心人,"蓝衣仙子"梦幻般地来到袁磊身边。袁磊穷追不舍,进展飞快。然而就在这时,黑衣少女挟恨而来,顿时,迸发出一场石破天惊的大战!……

  这是一部浪漫主义作品,充满了人世间的各种矛盾:现实与理想、理想与爱情、爱情与情欲……无时无刻不在无奈、执著、梦幻与狂野中挣扎。它或许不是一部"真、善,美"的书,但它是一部独一无二的书!不信,试找出一本与此雷同的书。

  美丽的你永耀我心间,

  事实上总也望不见。

  即使梦里有了你,

  也是若隐若现。

  路漫漫为何如此遥远?

  夜沉沉令人胆寒。

  奋不顾身扑向你,

  路仿佛越走越遥远!

  何时能到达你身边?

  深切的把你的手儿牵。

  在幸福的天地里跳舞,

  忘记所有的苦难!

  舞起天、

  舞起地、

  舞起风、

  舞起气!

  山川河岳齐跳舞,

  时空为我聚灵气。

  山川河岳齐跳舞,

  时空为我聚灵气。

  时空为我聚--灵--气!

  

  1碧海妖姬

  理想是否可以实现,命运是否可以改变?

  袁磊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可他是个近视眼,进不了军校。这下,他完了!--人没了理想,还活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袁磊直想自杀,但又不能那么做,便想着远游:渴望在冥冥之中,寻着理想,希望、新生……这便是袁磊--位完美的理想主义者!

  可是去哪儿呢?--当然去新疆:新疆最神秘、最遥远、最浪漫;是著名的歌舞之乡、丹青之乡、瓜果之乡;皑皑的雪山、广袤的大漠、热情奔放的西部女郎……是那样的令人心驰神往。更何况,家乡的许多人在阿尔泰山南麓打工,把那儿描绘得犹如一片乐土呢!啊!乐土!乐土!可以忘记一切的乐土!袁磊恨不得展翅即到。可是怎么去呢,得多少钱?……袁磊犯了难!

  无可奈何!他踏上了发往威海市的公共汽车:村里的许多人在那儿打工,把那儿描绘的如诗如画。于是,他摘下"小刀王"的牌子,收拾好铁铺,背起画夹寻找梦中大海的去了!

  一路上,袁磊的脑袋里"嗡嗡嗡……"好像涌进了无数苍蝇!辨不出酸甜苦辣、分不清南北西东,是迷惘、是恐惧、是忧伤?……

  威海市到了!晨曦熹微、蓝雾溟濛。袁磊紧随人流,匆匆前行。一到前面的十字路口,不禁"咯噔"停住!--往哪儿走?

  这个城市看来挺熟悉,似乎梦中来过:那高楼大厦,红绿交通灯,不都和家乡的一模一样?至于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来过,袁磊就记不清了。

  呆呆地站呀站呀!任肚里"叽哩咕噜",任影子在脚下缩成一团,袁磊的心呀--恓惶不堪!脑中像涂满了浆糊,又像塞满了乱麻!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子,是考不上大学往外乱跑的吧?……走!跟我到建筑队打工去,不然你在哪儿吃、住?"

  何尝不是呢!袁磊犹豫了半天,跟他到了建筑队,成了一名学徒工。白天学砌墙、抹灰;晚上学识图、绘图。--老技术员很喜欢这位聪明、勤奋的小伙子,常对他说:"小袁呀!我好好教,你好好学!不出三年,你就出师了,就可以做个技术员了!--如果公司不用你,你就回家去,拉个建筑队,自己当老板!'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袁磊心中暗笑;你未免太小觑我!--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岂能是老板、技术员之流?!当然他嘴上不能这么说,而只能说:"张大爷,我来山东的目的是为了见大海,谁想到稀里糊涂进了建筑队……"

  "进建筑队是你的福气!"老技术员激动地胡子一撅一撅,"大海一年要淹多少人,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袁磊淡淡地说,"但我知道,一个人不做自己喜欢的事,比死还难受!"

  老技术员看看他,没有说话……

  一个月后,袁磊结清工资,向老技术员告别。他说;"张大爷,不是我想离开你,而是我不得不离开你,我要去见大海,寻找我的梦。"

  老技术员长叹口气,掏出手帕擦擦镜片,许久才戴上,说;"走吧,走吧!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谁能让狼吃草、牛吃肉呢?……什么时候想这儿了,就回来看看。"

  袁磊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低着头默默地往外走去。--蔚蓝色的神秘的大海,正向他召唤,像少女的情怀,艾菲的双眼……

  走呀走呀,突然听到一声叫:"袁磊!"

  袁磊一愣!转过脸去,只见一位鹰脸隼目、满面扎须的黑大汉,正大步流星的向自己走来。天哪!他不是大自己十一岁的忘年交--"百事通"杨凯吗?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袁磊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叫声"大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凯静静地搂着他,许久才问:"磊子,你不是在家考大学吗,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袁磊捶胸跺足,"完了!完了!!我完了!!!--我进不了军校,也无颜再见艾菲了……"

  艾菲是他高一、高二时的英语老师,美丽,年轻、温柔的像银河之水。飘逸着一头长长的秀发,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冲着你笑……那一笑呀,你会觉得无边的碧空尽属于自己了!

  袁磊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她又爱上了她。她也似乎特别喜欢袁磊。--袁磊当了整整两年的英语班长,三天两头的往她的房间里跑。她的房间既是工作室又是起居室,她常常在炎炎夏日里,穿着白纯绵背心、黑牛仔短裤、红塑料凉鞋,悠悠地侧坐在书桌前,吟吟地笑视袁磊……

  她常常夸袁磊聪明、勤奋……坚韧不拔,将来必成大器!而她自己呢,也常常看书到深夜。

  袁磊上高三时,艾菲考上了研究生,要到上海深造。袁磊真是既高兴又难过,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离开。他挂着泪花笑着,送她到火车上。当乘客们找座位乱哄哄的时候,袁磊一拉她的衣角,鼓足勇气说:"艾老师--不!艾菲,等我考上军校成为军官的时候,就向你求爱,你会答应我吗?"

  艾菲一愣!低首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看你努力不努力了……真敬佩你的勇气!"说完揽住袁磊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袁磊一摸脸,才发觉面前的不是艾菲,而是高鼻子鹰眼,浓眉八字胡的杨凯。

  "嗨--!"杨凯锁起浓眉眯起鹰眼,一脸不屑!"军校上不了,你可以上别的大学;艾菲娶不成,你可以娶别的女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

  "你胡说!"袁磊悖然大怒!"除了军校,什么样的大学我也不上!--它们与我的理想何干?除了艾菲,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不娶!--她们能像艾菲那样完美?"

  杨凯苦笑一下,叹了口气,"你呀--!就是那个臭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走!回海上去。大海是美丽的,可要是兴风作浪……"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社会残酷呀!自然也残酷!"之后冲远处一挥手,"大伙儿快来看,看看谁来了!"

  一群人像风一样扑来,如鸡儿见到了秕谷。他们拥抱袁磊,嘘寒问暖。一听说袁磊也想下海打鱼,不禁皱眉摇头,"唉呀!这个不好!这个不好!--大海风平浪静时倒还行,可要是发起火来……比阎王爷还厉害!出海打鱼这活,是吃着阳间饭,干着阴间活哪!"

  袁磊叹了口气,"现在我还怕什么……走吧!见大海去!"他满眼都是蔚蓝色了!

  沿着蜿蜓的小路,两旁是蓊郁的果林;果林飘香,把沙质的小路夹得紧紧的;金黄色的小路毫不示弱,扭着腰肢往前冲去,消失在苍松翠柏中;苍青上面,是翯翯的白云、楚楚的碧天!……突有群蜂"嗡嗡"飞过,入林不见,但听得莺啼鸟啭!

  不知不觉,已走出林子,但见姹紫嫣红的绿野里,冒出一排整齐的房子!红瓦、白墙、黄灿灿的门窗……身后的沙堤,如两道金龙,疾向两旁延展,横断白云碧空!赤日如炬,烺照万里!

  "大海呢?"袁磊急切地问。

  "那不就是!"众人一指沙滩,"后面就是!"

  袁磊一口气冲上沙滩,大海便呈现在眼前了:

  一视千里,碧波滚滚;玉浪滔滔,白云飘飘……云,溶于水中;水,润湿天边。在那沓渺无极处,汇为潺潺仙乐谱。哪里分得清水,哪里分得清天?

  苍穹,如散漫无极的青纱,把沧海笼在下面;沧海,如浩瀚无际的蓝眸,把苍穹充在上面……碧波嘻嘻、玉浪"哗哗"、黄帆翩翩、银鸥"啾啾",更有那一对对俊男靓女,在浅海里、沙滩上嬉闹畅游……

  "啊--!"袁磊展开双臂,胸怀急遽扩大,直扩到千倍万倍,想把整个世界容纳!--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我的胸怀,就像这蓝天碧海一样!

  多少次梦寻大海,如今真的大海寻梦!……然而,苍茫的海天、澒洞的宇宙、到底能寻着什么,为什么不死不休?!……

  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我到底能不能寻着那把与生俱来便融化于我血液里的将军杖?……她隐在虹里、藏在气里,如海市蜃楼、如地平线……她一刻不停地诱蛊我前进,如飞蛾扑火!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没有任何回报!……

  然而我相信书上的话,更相信自己的执著与坚定!"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众里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到此他不禁长吁一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金风拂过,渗着丝丝咸味,如艾菲温润的双唇。他闭上眼睛,沉浸在曼妙的回忆中……

  "咯咯咯咯……"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如涟漪一样,一环环往外发散。他不得不睁开眼来,看看到底是谁哈散了他的思路。

  一群身着五光十色泳衣,绚丽夺目的少女不知何时耀在了面前。一位上来就抢他的画夹,"我看看都画的什么,有没有我画的好?"

  她们打开画夹,"哇--!"像港台片里的女孩子一样夸张地张圆了小口,"好漂亮呀!像张曼玉……她是谁?--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袁磊一听,心中就酸了……他接过画夹挂在肩上,转过身,默默地往前走去。众女都呆了,说:"真怪!真怪!……"

  袁磊长吁短叹,沿着沙滩彳亍而行。满目茫然,不知该往哪儿去,却要穿越欢乐,穿越一群群嬉闹疯狂的无聊男女,到达一条悲伤的河流。那里没有一丝笑音,更没有一丝欢乐,只有灰天灰地的悬游物--坟冢。一切都是空黯,一切都是虚无……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空,心想总不能事成!欢乐幸福属于别人,自己什么都没有。无所谓成功,无所谓失败;无所谓欢乐,无所谓悲哀……有矢无的,箭该怎么放?!挽弓持箭有何用?!

  金黄色的沙滩在他脚前延伸,黑黢黢的影子像匐行的蛇皮。他随着影子移动脚步,如被幽灵牵着鼻子走。唉!人没了方向,黄泉地府都敢行!

  幽灵般的影子匍匐向前,它的边缘金光灿灿!真是哪里的光亮越强,哪里的阴影越暗。反之亦然。

  突然,他双眸一亮,如沙漠中发现七彩鹿一样!

  --一位身着柠檬黄三点式内衣,披着乌黑撩人的秀发,高大、丰满、成熟……性感的美女坐在一块青幽幽的礁石上,像传说中的杜十娘一样凭海而望……海天交浍处沧沧茫茫、氤氲漶漫,什么都看不清,她却不肯移开星目。仿佛千年的维纳斯,要把这个世界望穿望透!

  她是谁?为何孤零零一人?她在想什么?难道也在思索她的理想?她是否也失去了爱情,变得无所适从?她难道同自己一样,在世界上最凄惨不幸?……

  一瞬间,袁磊的脑海里涌进千百个问号,像水儿入网不可阻挡。他迫切地想进入美女的内心世界,揭开那千百个雾一般的谜。--美女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却有一重重不知名的神秘气氛,扑天盖地的向他泻来--犹如严冬红荷、盛复飞雪、地狱中的天使,阳光中的阴影……

  袁磊立刻被湮没、锁定。犹如一只空荡荡的瓶子,热烈地渴望投入深沉的大海中。哪位不谐世事的少年,不渴望自己有所苍桑;哪位懵懂无知的少年,能抵御神秘的诱惑?--即使是潘多拉魔盒,誓死也要打开,不然岂能心甘?何况,谁又知道里面是灾难?天底下又没有神仙。为了解开那千年的神秘,必须要打开魔盒,怕犯下滔天罪恶!况且,这世上本具有灾难,该来的不可避免--没有战争,和平便无从解释;没有魔鬼,天使何以骄傲?

  袁磊轻轻地来到美女面前,鼓足勇气问;"姐姐,你怎么了?像大漠里的一棵孤单单的常青滕一样!"

  她像是没听见袁磊的话,似乎身在另一个时空。许久,才轻嘘一口气,瞥着他问:"你是谁?怎么也是一个人?"

  袁磊便说了自己的不幸,美女抿着红唇笑问:"能实现你的理想吗?"

  "我想能!一定能!"袁磊坚定地说。

  "挺自信的。"她红红的唇角笑了笑,接着问:"你的那位艾菲老师,还能追得上吗?"

  袁磊想了一想,默默地摇头,"恐怕不能了,到时候她该出嫁了。"

  美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伤感道:"人生就是一场无奈一场梦!心想总也不能事成。你越是渴求她,她离你越遥远。倒不如放弃她,走另一条路……"

  袁磊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如果你生来就只热爱一条路,别的路都是可有可无,怎么办呢?"

  美女摇摇头,"没有办法,只好放弃,走别的路……并非你生来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而是上天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到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吧!否则辛劳一生,到头来一无所获……"说着无力地叹了一声。

  袁磊也叹了一声,但是他说:"让我放弃理想和爱情,走一条平平常常的世俗之路,我做不到!"

  "那你就要痛苦终生了!"

  "痛苦就痛苦吧,反正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生是如此,死了也是这样。"

  "真令人感动呀!不过话虽如此,到时候你会坚持不住。"

  "不会的,我袁磊坚韧不拔!"

  美女红红的唇角又笑了一下,不再说话,转过墨镜,默默地凝视大海。

  袁磊看了看她,终于忍不住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张妍。"她轻启朱唇,仿佛送来缕缕花香。

  "是'百花争妍'的'妍'吗?"

  "是呀!……不过已经不是'百花争妍'了,而是一朵残谢的花,没有爱情,没有幸福,充其量不过是命运的玩物。"

  "姐姐,你怎么说得如此凄惨?……我想你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

  "故事?!"张妍苦笑一下,"你是不是很喜欢有故事的女人?"

  袁磊一愣,说:"当然啦!谁不希望有一些苍桑、一些阅历呢?"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错了!"张妍不禁苦笑。

  "错了?怎么错了?"袁磊不禁分外惊奇。

  张妍却不回答,仍然默默地望着大海。

  袁磊也只好望着大海,空气凝重而又尴尬。

  突然张妍轻轻地叹了一声,从礁石上下来,纤纤玉指一挑袁磊的下巴,墨镜后面黛青色的美丽的星目隐约可见。她偏脸儿往上视着袁磊,说:"小弟,我要回去了,你留下来慢慢欣赏大海吧。"

  "回去?……你家在哪儿?"袁磊动下下巴。

  她取下墨镜,静静地视着他,啊!那明亮的眼眸真的好像夜空里的星星。袁磊一眼不眨地视着她。她轻启朱唇问:"你是不是想去我那儿?"声音像磁像魔像风像水。

  "不不不!"袁磊慌乱地摇头,但最终还是点头。"嗯。"

  张妍笑了一下,半露玉齿。甩了甩长长的秀发--那黑发像旗儿一样迎风绰约,戴上墨镜,笑着说:"待以后吧,等我有心情的时候。"说完嫣然一笑,款款走向沙堤。将上去时,回眸一笑,啊!像奶蜜一样甜满心窝,像火凤凰一样在冰山上悄悄绽放……

  袁磊呆呆地看她上沙堤--冉冉若扶风。她到了一辆黑色的小车旁,倚在车门后,用那深不可测的墨镜凝视袁磊……

  "姐姐!"袁磊刚一迈步,她就一进小车,一关车门,一倒车一转弯驶走了,扬起一片片袅袅的烟尘,也扬起一串串解不开的谜!

  "唉--!"袁磊仰天长叹,天地忽闪忽闪;烟云支离破碎,波涛折腾没完;残阳如血,涂满沙滩,狼藉不堪!乱石、洼坑、糟鱼,还有一条丑蛇在颤抖!……

  没奈何他若有所失的回到宿舍里,问大伙儿什么时候出海。大伙儿死气沉沉地躺在坑上,有气无力地说:"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袁磊像被感染了一样,也躺到了坑上。听看杨凯的鼾声,两眼瞪着房顶。不知不觉,想起了刚刚消失的那位谜一般的美女……

  

  

  "快起来出海了!快起来出海了!……操你妈!还不动!懒猪!"老板破锣般的嗥叫,将大伙儿从梦中搠醒。一个个一节节支起来,闭着眼哈着嘴发愣!老板大怒!一蹦三尺高,"操你妈!还不起来,不想干了是不是?不想干了给我滚!……"

  大伙儿一锅粥地爬起来,眯眼伸爪摸衣服。炕上乱踩别人的头,炕下乱踏别人的脚。受力者连声惨叫:"唉哟!你没长眼吗?你没长眼吗?"施力者耷拉着眼皮,懒得吱声。

  蓬头、赤脚、哈欠连天……恍若梦中的现代"包身工""夜游"了。一步三歪,踉踉跄跄!还好,没惊醒静静地憩在树梢上的月亮。

  月亮的清辉洒在地面上,使人疑心在做梦!近处影影绰绰,远处朦朦胧胧……大伙儿像犯了鸦片瘾的老公鸭,无一时无一刻不想往地上趴!老板则像条德国狼犬,血红眼珠,吃人似的盯在后面。大伙儿裹紧衣服缩紧头--凛冽逼人!

  啊!这真是一片人间仙境,一片世外桃园!恰如超越时空,浑然忘我,来到一片静谧、安详的世界,令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海上总算没白来!袁磊坐在舱里,舒心的笑了。

  马达惊破长空,即要一纵千里。正在这时--"等等我!"从上面跑下一个小老头来。臂挂一件"小红袄"--其实是救生衣,边跑边系裤腰带。

  "操你妈!就你怕死!"老板指着他破口大骂,"就你怕死!--天天带着救生衣。你他妈穷得屌蛋精光,连只老鼠都娶不起,你也配怕死?!……你要是像我这样腰缠百万,妻'蜜'成群,你岂不是连海风都不敢吹?!……操你妈!就你这样的,也配怕死!真想不明白……"

  老头儿人穷气短,卑躬曲节,挤巴着一双迎风流泪眼,豁着嘴,但不缺乏幽默--等老板骂够了吼够了,他才一板三眼、不紧不慢地说:"老板,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俗话说'人的命,天来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啥时候没穷没富,没有骑马的没有抬轿的?……你说我命穷娶不起媳妇,那是因为我没交着桃花运,啥时候交着桃花运,说不定……还能娶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呢!"

  "哈哈哈哈……"大伙笑得眼泪往上抹;"呷呷呷呷……"老板笑得直揉大肚皮。一个个前仰后合,越笑声越小,越笑越进不了气。嗓子眼肠胃被什么揪紧着,活生生地要被钩出去。疼痛难忍。阿弥陀佛!阎王慈悲!千万别断气!千万别断气!那情真形如悬崖上的翠松,被劲风捺着头,弯下腰,挺起身,弯下腰,挺起身……真怕"嘠叭"一声,肠子断了!

  "噢哟哟哟张巧嘴、张巧嘴!……你真他妈把我笑死了,笑死了!……你他妈'人的命,天来定'……你他妈人老心不老,还想娶十八岁的!呷呷呷呷、呷呷呷呷……"老板回过气来,臂一抬、头一仰,差点儿摔个四蹄朝上!

  袁磊呆呆地看着大伙儿,不说一句话。心想老板真不是东西,专拿秃子头上的虱子开玩笑。继而又埋怨张巧嘴不争气: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难道你不四肢俱全,难道太阳不经过你的家门?……你知不知道拿破仑的一名话:上帝总站在强者一边!……想着想着又为自己伤悲:堂堂一代"名将",竟干着粗贱的活儿,与一群蝇营狗苟为伍……

  悲伤之中,已到了第一排网。随大伙喊号子,"嗨哟!嗨哟!……"拼命拉网。网底尚未露出海面,便有一群五光十色、又大又长的鱼儿在跳跃。袁磊从未见过如此景色,不禁精神大振!

  大伙儿把鱼装上船。船儿继续往海心里驶去。--赤日越升越高,在太空中赫赫扬扬!海水也越来越蓝,荡起阵阵清波。碧空如洗、白云万里,真是一个好天气!

  船儿劈波斩浪,袁磊意气风发,前进啊前进啊……突然吹来几记寒风,砭透肌骨!

  船长看着天,减低油门,看了看老板,说:"老板……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回去吧--海里的活可不保险……"

  "保险?!"老板眼一斜--一眼像血红的太阳一眼像血红的月牙,"保险鱼怎么办?!"他劈头就来这么一句!

  船长不说话了,偏移目光,望着海心。突然,他一加油门,船儿亢叫着往海心里飞驶。

  老板却不安了,手搭凉蓬,乜着眼望天。脸上的肥肉一边紧一边松,嘴歪在半边,"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的……这好天好日的,哪能说来就来呢?电视里又没预报……"嘴里嘟囔着,既像说给大伙听,又像安慰他自已。

  突然他一转身举起"熊掌"--像个屠夫!"伙计们,不要怕!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要打怕了的兔子耳朵尖,听风就是雨!一天少打一网鱼,一年就是几十万!--几十万呐!这是老板心头的肉!你们不心疼,老板我心疼得要命!"说着他拧紧眉眼扼紧胸,真是痛心疾首!"老板凭什么给你们发工资?--还不就指望这几网鱼?老板又不会屙金尿银!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屙屎也不离我的茅坑,就这样给我干活?……别看你们平时干活不出力,可要是到了年底发工资,少谁一分钱,谁就要闹到底!端谁的碗,服谁的管,拿我的钱,就得替我卖命!往里去!往里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通天胆,进不了藩桃园……"

  一小时后到达深网,不知离岸有多远,原本能看到岸上的山头,现在只见得海碧天青、云白日红!天连着水,水接着天,汪洋一片!

  伙计们"嗨哟、嗨哟……"喊着渔号子,把网拉起来,只见千余条又大又长的鱼儿在跳跃!--"五千块钱!"老板五指一揸,高兴得像他妈又给他添个小弟弟!

  然而恰在这时,从海心里吹来一股阴风,风凉呀!冰得人簌簌发抖。大伙儿都往海心里望,袁磊也望。却什么也没发现,只觉得--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猛!

  阴风一浇,天就阴沉下来,冷森森的,像凝重的黑幡,把天地隔绝开!朗朗的碧空不见了,只见得乌云翻腾。太阳被它们夹紧着,苍白得无一丝血。看着就让人发抖。不知不觉,白太阳就殒命了,如油尽灯枯,又像被魔鬼摄入口中……

  白日既被摄去,空中死气森森,灰色的腥膻的风里,似乎悠悠的飘着死尸,还有幽灵般的泡儿。--喧闹的声息无法再响起,再也见不到红日、白云、绚烂的碧空!像一点点陷入,一个阴惨惨、黑黢黢的世界,死亡的阴影渗入每个人的心头……

  头顶乌云滚滚,漫天聚合,如腥污的鼻涕,直往下坠;黑压压的海面上,波涛狂啸,像一条条灰森森的巨蟒!

  船上的人抓紧网,面无血色,如一具具木乃伊,呆呆地等待魔鬼的发落……啊!世界的末日,上帝的羔羊!

  一浪紧逼一浪,船儿一起一伏。来时清粼粼的海面上,现在如鸡汤沸腾!绞着滚、冒着泡,乌黑油亮往外顶--疙疙瘩瘩如肿瘤;肿瘤越发越大,累累如坟冢;坟冢越胀越高,如兀峰深壑,又如魔鬼的龅牙豁口……

  小小木船附在魔鬼的手指上,一下子被挑上灰云之巅,一下子被捺入万丈深渊!--"僵尸"们随船上下,箍紧网不松,仿佛手里是自己的命!

  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仿佛不知怎的,突然陷在了魔鬼的洞口。魔鬼--正在里面睡觉……滞息地令人发抖!

  死亡或许并不可怕,然而等待死亡究竟是什么感受?张着嘴眼睁睁的,等待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正一圈圈地降临……

  狂飙突起,恶浪陡然窜起!如抖芯的毒蟒,狞笑而至!"噼啦!"一记闪电,大雨倾盆而下!劲风夹着蟒头,直往船里扑,"扑哧"一浪,进了半舱水!"抓紧网,别松手!"幸好还有声--危难中传来船长的命令,这是唯一的依靠--像冰一样冷,像铁一样凝!"大刘、王猛、老高、小三,排水!"四人愣了一下,犹豫哆嗦着开始行动。这装着"死尸"的船上,竟然有了一些动静。--有了一丝活气。但是没有人说话,仍被笼罩在死亡的恐怖阴影中。

  利电划破长空,雨点当头射下,"剥剥剥!"如子弹,击得人无法直面!海里沧沧漭漭,船头水花乱溅!滚雷"咔咔"、雨点"叭叭"、霹雳一个接着一个!

  风嗥、雨啸、波涛吼!……惨天惨地,昏昏茫茫不见人。但就是没有人声。人声,人声!人到哪儿去了?都死光了?!

  风雨愈收愈紧,死气愈敛愈凝,瘮得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袁磊打破了这死一船的僵凝--他悄悄地问杨凯:"就这样完了吗?"

  杨凯的眼睛像受了刺激,条件反射般地一瞪一青--如闪电在海水中!脸上的肌肉乍紧乍松,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如皴皱的枣皮,"或许吧……

  "啊--!"袁磊的心一下子陷入冰窟,--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要死?!……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然而不可能又有什么办法?事实摆在面前。他想起老技术员的话,杨凯的话,以及大伙儿的话,方才明白,大海真果要淹死人!现在他后悔了,但船到江心补漏迟!

  可是我不能死呀!我才十七岁,壮志未酬!不能死呀!我要继续追求我的理想,还有我的梦!"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我不能死呀!我怎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然而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就是天,这就是命!

  天?命?……电光火石一闪,当头棒喝,袁磊居然大彻大悟!--什么理想,什么志向,全他妈骗人的家伙!她们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奇妙之处在于可望而不可得!夸父追日,口干而死;米隆寻找那总是在天边退缩着逗引他的地平线,居然葬身于野兽腹中;倒是精卫不曲不挠,死后还要化作鸟儿,志在填平苍海。可是苍海能填平吗?痴人说梦!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有时莫强求"尔本是一株小草,却总想枝叶参天;尔本是一条青虫,却总想腾云架雾!结果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梦未醒来,便把小命搭上!理想、志向,将军杖哪里寻?天知道!可见,理想是海市蜃楼,理想是梦幻泡影,永远在欺骗,永远在诱惑……只是在理想的神话里,你不知道。即使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也不敢承认,因为不敢面对……在你的内心深处,在你血液里的每一个红细胞,白细胞里,你已经制造了自己的神话。日积月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已经不属于你的肉体,只属于你的精神--理想!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喊,都在悲愤地燃烧,"理想!理想!实现理想!……"在这种最原始、最激荡、最迫切,最需要的流淌着的火的海洋里,比尔·盖茨算得了什么?王候将相算得了什么?神仙玉帝算得了什么?因为你已经是神,已经实现了自己制造的神话。你生活在自己的神话里,还有什么可贪欲,可忘想?试想,承认自己确确实实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一辈子都没有希望,是何等的痛苦?简直无法想象。那意味着从此以后,你只能生存在空空的沙漠,黑暗,冰冷……一天天熬过你永无企盼的一生--残生!你对理想无限崇拜,生死都驱不开精神的光环。像范进中举,周进撞碑,他们,敢怀疑科举考试?然而现在,袁磊敢推开一切,咀咒一切了,理想在他面前千刀万剐,罪该万死!现在,在最后的关头,他终于清醒了,眼睛雪亮。只可惜--就要死了!可怜的人!可怜的孩子,你还太小,太小……袁磊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世界也一片空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要饭的丢不开打狗棍,拿不着将军杖,捞只铁铲也行呀!哪像自己这个蠢货,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见棺材不掉泪,如今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唉--!"袁磊欲哭无泪,揪胸自问:为什么我总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偏偏我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完美的理想主义者?我本是一位平平凡凡的人,并不是成吉思汗,为什么给我一颗如此伟大如此狂热的心?使我不堪负重,使我郁愤难忍!甚至,自轻自贱、自责自悲,自以为自己是怪物。天既然生我,为何不养我?既然赋于我一颗如此充满欲望的心,为什么偏不满足我?!……

  我是一位平凡的人,

  却有一颗非凡的心。

  我要从东方走到西方,

  还要从黎明走到天黑。

  无休无止寻找我的世界,

  勇敢执著悲伤更多无奈!

  理想如日爱情如月,

  不幸失落怎么办?

  难道人生就是一场无奈?

  失去日月还有星辰也可爱。

  只要星星还出现,

  我的梦永不变!老天呀老天!你如果能放我一条命,来世我当年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不要艾菲,不要理想,不要……哪怕让我变作乞丐,我也心甘情愿--好死不如赖活着呀!不过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不!我还得要艾菲,还得要理想,誓死也要拿着我的将军杖。那可是我的生命,我的血液、细胞和希望!如果我没有她,生不如死……天哪!什么时候了,我还能浮想万千,却又永远没有答案!苦恼呀苦恼!悲伤呀悲伤!我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怪异!别人都像我一样吗,死在眼前也在想着理想?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想着怎么逃出去,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看来我是对的,不然我怎么会走这条路?既然我是一位完美的理想主意者--上天刻意安排,那么我就要时时刻刻追求我的理想,不死不休!今生求不来,来世再求;来世求不来,五百年轮回后再求……只要苍天不死,厚土不老,我的梦永不消!

  既然如此,我还埋怨什么?天下做什么事不需付出代价,何况寻求理想?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为寻求理想而献身,岂不理所当然?还能无所事事,死在床上?袁磊不禁轻嘘一口气。

  算了!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只要死得其所。如果有来世,我还是一如既往,仍然爱艾菲,仍然追寻理想……不成功则死!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做不成什么,而是没有机会去做,希望渺茫不见,现实摆在面前,你将何去何从?……

  袁磊望望海天--苍苍漭漭……

  咦!什么声音?如臭鞋袜里的瘟气,一点点的往外透,虽勉强挤出一条缝,却已扭曲、变形……听着如猫抓心脏,又如野狗拖着烂尸,血淋淋地在盐碱地里走!

  天哪!居然是老板在哭!--堂堂的老板,居然会哭?!只见他双手捂脸,浑身乱颤!哭声,从他的手指缝里,一点点的往外透。终于冲破闸门,"哇--!"的一声现出原形!肥肥的小手抹呀抹呀,把个大团脸弄得污七八糟!哪里分得清眼泪、鼻涕或是雨水?

  张巧嘴蹲下身,搂住老板的肩,喃喃安慰,"老板,别哭了;老板,别哭了……人的命,天来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认命吧,认命吧……"他望着苍茫的海天,干枯的小眼里没有一丝光……这个不配怕死的老处男!

  然而他的安慰不但没使老板停止哭泣,反而引起了老板更加剧烈的、比吃奶的小娃娃还高亢的哭声。他和着雨水嗥啕大哭,就差满地打滚,四蹄乱蹬!

  一人撒泼,十人动容。伙计们挤眼咧嘴,一点点哭出声大。船长,青着脸不说话;伙计们的架势,越来越松--这样可不是好兆头!

  如果大伙儿失去了斗志,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兵书上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还没到最后一刻,怎能让绝望的念头溶上心头?于是袁磊冷笑一声,说:"别哭了!没用的家伙!难道眼泪能救命?"

  大伙儿愣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袁磊冷笑一声,说;"如果上天注定你们要死,那么哭也没用;如果上天注定你们不死,那又为何要哭?眼泪没有任何用处,只会使人手足无措,变成懦夫。我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就这样坐以待毙?!"

  "那你说怎么办?"众人问他。

  "启航--回去!"袁磊简短地说。

  "啊--!船翻了怎么办?!"众人大叫。

  "不会的,"袁磊静了静说,"我认为不会!"

  大伙儿不说话了,默默地低着头。好一会儿,一个个抬起头来,望着船长……

  船长长长地吐了口气,"启航--!"

  于是船启航了,浪大的使人发疯!如沟壑、如山岭、如险峰!……排山倒海,雷霆万钧!--别说是人,就是泰山掉进水里,也能冲个泥木全无!小船儿像失控的飞机一样,一会儿窜上云头,一会儿跌入深谷……船儿呀船儿,你可千万别翻!不然我这未来的将军怎么办?袁磊在心中不停地乞求上天。

  船不能径直向岸,否则拦腰一浪,船就完蛋!必须与浪成一锐角,顶浪而前。--船儿像马一样直立,"啪!"的一声拍下--底板千万别烂!

  一蜂既飞,群蜂涌动。不知何时,巨浪里冒出许多小船,拼着老命往岸上冲,荒荒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仿佛身后--有漩涡追赶。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条小船,被浪托着,箭一般的冲向岸边!眼看就要虎口脱险,重塑人生,却被"扑哧"一浪,击得团团转;又"唰"地一浪,卷个底朝天!桨木横飞,人也不见!……

  天堂与地狱,相差只有一步!

  天使与魔鬼,相差只有一念!

  阳光下为神,阴影下变为魔……

  --海里的浪头,无拘无束的向前推进,是推浪;越近岸边,下面的阻力越来越大,就形成了卷浪,一浪把船卷翻,人就别想活着出来。

  即使临危跳船,也无济于事--一浪把人卷到沙子里,再被苦涩的海水一灌,就智乱神迷了!……再好的游泳技术,再好的救生衣也不顶用,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想像的!

  "往海叉里去!往海叉里去!--那里浪小!那里浪小!"有人大叫起来。

  于是船儿乖乖地向海叉里驶去,比一年级的小学生还听话。--不知不觉,雨渐渐地停了,赤日重现天空,万顷碧波照透。然而风不见小,浪依旧咆啸不停!

  终于驶入海叉,居然平安上岸!一踏上松软的沙滩,僵硬的毛孔不由得一扩,浑身虚软……天地忽悠忽悠,好像还在海里转!探探胸口,居然还跳!真邪了门了!

  我说我不会死,我还要成为将军呢!我若死了,这底下的事谁为我完成?!袁磊得意地想大笑,却眼眶一酸,差一点流下泪来。

  老板被杨凯背上岸,手软脚软,浑身乱颤!嘴角还喷着白沫儿。一落上沙滩,他"妈呀--!"一声,破口大骂:"操你妈!好好的'小蜜'你不操,咋想着到鬼门关前练练胆呢?!……'千斤之子不骑樯',腰缠百万,我是连海风都不能吹呀!不然风大一点,把我吹到海……操你妈!张巧嘴,你站我脸前干什么?"

  张巧嘴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他以为在船上老板有功,谁想到老板骂得就是他!"操你妈!在船上你说'人的命,天来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怎么躲过了?……你还劝我认命吧,操你妈!认什么命?!"

  是呀!一只连老鼠都娶不起的老童子,居然敢让一位腰缠百万、妻"蜜"成群的大老板同他一块儿认命吧,真是大逆不道!是不是躺进棺材里彼此一般高,他才心安理得?--这招真够损的!

  老处男--不!老童子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直到老板吼够了骂够了,他才不紧不慢、一板三眼的说:"老板,你知道我让你认什么命?--我让你认瓦岗山程咬金三斧头,福大命大的命!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吉人自有天相'……老板,你就等着瞧吧!"老板"呷呷"大笑,心满志得地往前走去。众人紧跟其后,好容易才回到宿舍里,方感到又饥又渴又累。便急不可奈地灌了水、吃了饭,上床就睡。袁磊一觉醒来,就听见杨凯对自己说:"海边有人等你呢?" "谁?"袁磊问。"我也不知道。"杨凯狡黠地眨着眼睛。"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刚才我醒来去海边转转,冷不防就有一个人向我打听你。我说你正在睡觉呢,又说了今天你在船上的事。那人就说让你好好睡觉吧。我回来就想着是否叫醒你。哪知一支烟还没抽完,你就醒了。" "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杨凯偏不告诉他,"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袁磊便揉着眼睛低着头到海边去了,还走没到地方,突然漾来一缕梦幻般的声音:"小弟--"

  袁磊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金光灿灿的沙堤上,傲然卓立着一位黑衣魔女。她戴着墨镜,黑发在金风中狂舞,而那艳丽的红唇呀,更是在明媚的阳光下灼灼似火!

  "姐姐!"袁磊忍不住向她扑去。

  张妍从沙堤上下来,迎着袁磊的手,笑靥如花的问:"怎么啦?这么激动!"

  "我差点死在海里了……"袁磊紧紧地拥抱着她,哽咽着说了海上的经过。

  "我听说了。所以非常担心你。不过,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妍抚着她的肩背,温柔地说:"到我那儿玩玩吧。"

  "好呀!"袁磊乐坏了,"真不知你家是什么样子呢。"

  "去了不就知道了。"

  于是袁磊钻进小里车,随她一块儿回到她的家--一所豪华的别墅!袁磊站在皇皇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金色客厅里,忍不住问:"你家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我那个老公是位韩国富豪。"

  "韩国富豪?……你老公是韩国人?"

  "是呀!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儿离韩国非常近,乘船几个小时都能到。韩国的许多人在这儿做生意,可有钱了。"

  "噢--"袁磊点点头,"那你老公现在做什么?"

  "现在……正领着一群骚妖精,在阴间里纵情纵欲呢。"她呷了一口洒,不无轻蔑地说。

  "什么?他死了!"袁磊好不惊讶,"那么--他死的时候有多大年纪呢?"

  "六十多岁。"

  "什么?!你嫁个老头子!"袁磊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呷了一口酒,瞄他一眼,低下头淡淡地说,"老夫少妻,平平常常。"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嫁年青人?……你这么漂亮……"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难道我心中不想嫁个白马王子?……但是没办法……年青人有钱吗?能满足我无休无止的欲望吗?……正因为我漂亮,才有许多老色鬼迷上我……唉--!红颜簿命呀!"她抚往额头,"往事不堪回首……"

  袁磊呆呆地望着她,其实他似懂非懂。只到张妍说:"你饿坏了吧!我给你做好吃的。"起身进了厨房,他才移动脚步。

  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他来到张妍的卧室。卧室奢华,但并非井井有条:被褥松软的卧着,半露着胸罩内裤;旁边有一些精美的画报,封面上净是些骚首弄姿的中外半裸体女郎!

  袁磊好奇地翻开一本,不禁"啊!"了一声,瞳孔放大,倒吸凉气。渐渐地口干舌燥,浑身起火!原来,这是一本色情画报。书中赤裸裸的描写太新奇、太刺激了!再加上毛发可见的男男女女恣情纵欲的火辣辣图片,使人如在其中,如临其境。

  袁磊如饥似渴的"品"下去,忘记了时空和自己。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东西,听也只听过《少女的心》、《娜拉回忆录》两本黄色小说的名字。而今天,这些东西竟然鬼使神差明目张胆地到了他的眼前,能不让他丧胆惊魂?本来,他对任何事情都感兴趣,都想揭示其中的奥秘。在学校时他博览群书,曾经看过不少性科学知识。然而性科学知识与黄色小说有天壤之别:黄色小说狂热刺激,邪恶怪异……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诱惑无比。

  他沉浸在色情的海洋里,浑然忘我。不知何时,突然他发现张妍来到了身边,不禁惊慌弹起!这下更要了命--那该死的家伙像火箭炮一样,直对着张妍,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将她穿死!可把袁磊窘得钻地找不着缝儿!

  张妍则瞥着眼抿着唇,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半晌才吐出一串幽兰般的话语:"是不是饥渴?……走,吃饭去吧,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袁磊乖乖地随她来到餐桌前坐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偏偏张妍穿着极小极薄的红衣,像熟透的水蜜桃一样娇艳诱人。袁磊不敢想象……可又不能耐不想,她那朦朦胧胧的衣服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更加美好的东西,那是什么样的?……

  张妍似乎能看透袁磊的心,不禁轻笑一声,说:"快吃饭吧,不要胡思乱想了。只要你乖乖地听话,还怕……"

  袁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饭--他确实饿坏了。

  吃完饭袁磊主动收拾餐具,张妍则舒展一下柔软的腰肢,丰臀款款的向卧室走去。袁磊洗净餐具,擦干手来到卧室。只见张妍慵懒地躺在床上,正翻着那色情画报呢。

  袁磊的脸不禁又红了,低着头,呆呆地站着。张妍妖娆一笑,说:"过来,过来,我看你长得俊不俊。"袁磊乖乖地过去,像吃了迷魂药一样。张妍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呀!袁磊浑身颤抖,几乎晕了过去。他不由自主地搂紧张研,把她压在身下。哇!舒适得犹如浮在水泡里。张研的嘴唇在吮吸,袁磊的嘴唇也吮吸,但没有张妍的双唇厉害,吸得几乎进入袁磊的双唇里。袁磊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张妍的舌尖则启开袁磊的双唇,进入袁磊的口里,撩拨他的舌头,袁磊的舌头便无师自通地和她绞缠在一起,两下一用力,呀!袁磊幸福地真要昏过去,这才明白什么是接吻。袁磊再也不能"逆来顺受"了,他主动出击,在她腮上、额头上、眼睛上……耳垂上狂吻。吻完这些,又吻她的玉颈、锁骨。还手忙脚乱地解她上衣的扭扣。张妍扭着叫着双手护着,但还是被袁磊一颗颗地解开。露出柠檬黄的乳罩和雪白的肌肤。袁磊扑上去狂食一阵,又解她的胸罩,但勾链太紧,怎么也弄不开。急得袁磊脑门都是汗,但还不能粗鲁,否则会把勾链弄环。然而就在这急死人的时刻,袁磊终于静下心来--他知道了情急无用,便定了定神,看清瞅准,细细"操作"。终于他成功了,喘着气把乳罩扬起,就像取得了"诺曼底登陆"的胜利。张妍则"哧哧"地笑了,就像偷吃了蜂蜜小女孩子。袁磊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握那软绵绵的乳峰,一口就叼住一粒红颤颤的乳头儿。"噢--"张妍尖呻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托住他的脸,娇嗔地视着他,眸边显现一袭红云。"我的宝贝,你到底想干什么?得寸进尺,手脚越来越放肆。你到底想把姐姐怎么样?" "我……"袁磊满脸涨红,胸脯急剧起伏。他呆呆地看着她,见她燃着红霞的眸子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恼怒,相反,似乎还有点稍带愠怒的鼓励。不禁色胆大起,手脚并用,一古脑地把她的双手剪起,按在枕头上。张妍挣扎了几下,没有用处,索性闭上眼睛,弓起双腿。任那火一般的红裙滑下,呈露雪白浑圆的大腿……袁磊吸吮着她胸前的挺立,如痴如狂。另一只手在她光洁的小腹上"徜佯",不知不觉,就往下游去,突入她的裾子里。张妍压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里探。但袁磊还是突破防线了,抚着了一片"芳草萋萋的苑囿"。他在里面流连了一阵,又住下探索了,抚着了一粒弹性球儿。他捏着、搌着、压着……揪着。张研发出了妖媚的呻吟。顺藤摸瓜,袁磊的手指触着了一个孔儿,便用食指往里挤。哪知那地方像个细小的塑料管儿,怎么也钻不进去。袁磊想想学过的生理知识,知道不得其门,但真正的大门在哪里呢?急中生智,他抽出水淋淋的手指,调转方向,从她两股之间往里挤。--白色的半透明的内裤隐隐约约地呈现出什么,他拨开它,湿溜溜的手指往里一戳,只听"扑哧"一声,食指连同中指破门而入。张研"啊!"了一声,肩臂收缩、胸腹上耸,双腿更是笔挺!……袁磊的手指在那神秘、陌生而又新奇地如同另一个时空的隧道里揉呀搅呀戳呀挖呀……美人儿张妍的渠道就不断地涨大。涨呀涨呀,扩散成一个蜜壶,空荡荡的。然而在那蜜壶底部,悄悄盛出一支"海堂花"来,花心里似乎还有一个洞洞……袁磊的手指捏呀捣呀,真想把它揪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张妍叫着,嫌疼,就把袁磊的手指拿出来。袁磊看见手上粘满了胶水一样透明的液体,不禁分外惊奇。张妍拿出卫生纸帮他擦拭手指,不好意思地说。"你先看会录相吧,我去洗洗澡。"说完神秘、妖娆一笑,便给他打开录相,而她,却忍着粉红色的笑容走出去了。

  呀!天哪!这是什么录相,让人浑身起毛。但起毛之后呢,又让人浑身燃烧。书报同这一比,真他妈相差十万八千里。袁磊心里"砰!砰!砰!砰!……"像投下一颗颗炸弹。天哪!尽是些口交、性交、肛交……乱交的令人作呕的"特写"镜头。袁磊紧张地发抖,但又无比贪婪地盯紧画面,生怕漏过任何一处细节。直到录相放完,他打开电视,心才安了下来。现在他是看电视,而不是看那种录像。天哪!看那种录像要犯法的!自己怎么那么大胆?正所谓"色胆包天"!

  电视里正广播当地新闻,说突如其来的大风,使许多渔场受到损失。到目前为止,九人死亡,十一人失踪……

  失踪?!……那不就是死吗?--死不见尸!明天,那些勇敢的渔人杳杳无归,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将会怎么样呢?……他们必将浍成一支悲怆的大军,踉踉跄跄奔赴海边,呼喊着,嚎啕着,咀咒那天杀的大海。由于海的凶残,他们中间的人--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兄弟姐妹痛失手足。这是人间的最大不幸!

  大海啊大海!罪恶的大海;吃人的魔王,灾难的源泉!纵然将它千刀万剐,又怎解众人的心头之恨!--他们呼喊着、嚎啕着,以头抢地,撕扯头发……那凄厉的哀号,响彻寰宇!

  唉!袁磊转而又想,我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又没死。--干大事需惜身,岂能见小利而忘命?明天我就离开这儿,明天就走!我不能为了几个小钱,在惊涛骇浪里卖命--那有什么意义?

  干活为了生存,工作为了事业,追求为了理想,我要到新疆去,寻找我梦中的天堂。然而何时才能到达新疆呢?袁磊紧锁眉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张妍现在门前,红纱掩映玉体,在黄橙橙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更有那若隐若现的神秘地带呀,光艳撩人!

  "姐姐!"袁磊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扑上去。

  "别急!"张妍捉住他的手,"洗澡去!把身上洗干净,再来见我。小馋猫!"说着戳下他的额头。

  袁磊来到卫生间,洗呀洗呀,恍然若梦。难道她真让自己……?一想到那激动人心的场面,袁磊就禁不住浑身发抖!天哪!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看录像或是做梦?

  天下哪有那么傻的女人,会让一个男孩子白玩,不要钱。难道她是妓女?不对!不对!妓女才要钱呢,不然她为了什么?但若不是妓女,她又为什么白让人玩呢?袁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有病了,或是发了疯?再不然就是耍弄自己:在那最激动人心的关头,不让自己……唉!到时候欢喜一场空。那可就惨了!上不去下不来的。但要是真的呢?……唉哟!那可是"上天赐福,不取则诛!"难道自己的星座里,冥冥之中有此艳遇?……袁磊激动地直发抖!

  然而一瞬间他又想起艾菲,她现在哪里呢?她会不会嫁给自己?……哎!别想了,艾菲是不可能的了,还是现实要紧。不然,如果在海上回不来……唉!还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日是与非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想到张妍诱人的身体,袁磊就像没有了心。

  终于他系上浴巾来到卧室前,轻轻地推门一看,不禁一呆:

  在那氤氲如梦浮落着雾粒、浮落着细小精灵,如水润过的若红若黄的光里,悬浮着一些梦幻般的黑魆魆的原子。它们像单层的气球儿,似能看透它们的本质。它们明明无生命,细看却有灵气。当你注视它们时,它们也注视你,然而,你读不懂它们瞳心中的涵义。

  被这些雾粒精灵所沐浴的,是一张粉红色的温馨无比的席梦思。一位披着红纱的,肤洁如玉的维纳斯,正面朝里而卧。她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么凸凹玲珑,像水像雾像气。还有那朦朦胧胧股间的神秘呀,更是那样火烧般的撩人!

  "我爱你!"袁磊的喉中竟迸出这么几个字!闪电一样的突如其来,令他心惊胆战!--男儿不是只有一次爱吗?为何瞬间就会改变?……袁磊的脑海如电短路一般,空白一片!

  然而无论如何,他被那由美、性、神秘所融汇的天衣无缝的光、影、气折服了、沉醉了,他要在这完美的神韵里,完美的融入可爱的美人……

  他轻轻地扳正她的身,伏在她胸上,唇舌如潺潺之水,又如熊熊之火,一丝丝、一寸寸往下,再加上撩拨神经的手指,美人爽得要死。她声声娇呻,弓起双腿,似乎痒到骨子里。袁磊见状不禁尽最大所能地分开她的双腿,伏在她股间饥不择食地大肆侵吞。张妍的两片花瓣虽然闭着,但里面不断地渗出蜜汁。袁磊轻轻地分开花瓣,怎么还有一层保护措施?袁磊小心翼翼地拔开这最后一层,终于大饱眼福。那粉红色的花蕊呀,要多诱人就多诱人!袁磊像蜜蜂一样,用唇、齿、舌尖不停地采蜜。张妍发出一缕缕令每个男人都消魂蚀骨的呻吟。然而到了最后关头,袁磊不知怎么搞的,怎么也对不准。张妍见袁磊少不更事,急得火烧火燎,就是不得其门而入,便像吃了蜜糖的小女孩一样娇笑着,伸出玉手帮助袁磊进入她的神秘……

  呀!那种感觉像要被融化了……是真切切的感觉!快乐呀快乐!亢奋呀亢奋!--自从失去理想的那一刻起,袁磊就似乎从来没有兴奋过。然而今天,他得到了补偿,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拿破仑说:"男人的事业在马背上和女人的胸脯上"--马背上没机会,只能集中发泄在女人胸脯上了!哪怕这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也没有办法了,除非有事可做。他们沉浸有淫欲的爱河里,疯狂地忘记了自己。然而没有几分钟,袁磊就一泄千里!--真是没用的家伙,看录相里那些男人!袁磊灰心丧气。张妍却温柔地说:"别急,宝贝。第一次嘛,已经很了不起!你很有潜力。"说完伏下粉面,抚着袁磊的宝贝,红唇柔舌不停地舐、吮、吸、捋……呀!没几分钟,袁磊就"东山再起"。这次张妍采用女上位,骑在袁磊身上,向打夯一样上下不停砸捶。由于她全身的力量都沉浸在袁磊那一点上,因此袁磊进入地至爽、至深。不多时,张妍累了,复让袁磊采取男上位,但这样做不知怎的,他的家伙好像比录相里的那些男人短了半截儿,无论如何也没有刚才那么深入,就象那老牛追兔子--有力无处使。袁磊穷则思变,把张妍的双股抬起来,肩膀顶住她的腿弯。呀!这样做不受羁绊,竟然一捅到底。袁磊捅呀捅呀,咬牙切齿。张妍"啊!啊!"地叫着,足见搠得有多深。但袁磊还不尽兴。便又换一种方式,让张妍像小狗一样跪伏着,高高地抬起丰润的臀部,从后面进入。呀!这样戳得更深,再不怕有力无处使,可以尽情的发挥。袁磊"呀!呀"地叫着,多想把她戳穿,只可惜没那个本事。张妍"啊啊啊"地叫着,丰臀越晃越烈,粉脸越来越潮红,终于全身发紧,生生地达到高潮。接下来身子一软,被袁磊征服。但是,袁磊却达不到高潮。怎么办呢?袁磊想着录相里的镜头,看着张妍菊花蕊般另一处的地方,忍不住跃跃欲试。于是,他对张妍说,要插她的那个地方。"那怎么行呢?"张妍摇摇头。"你的那么大,我的这么小。" "可以的。"袁磊具体事物具体分析。"我们都学过生理学。知道肛门的肌肉属于疏松结缔组织,富有弹性。腔门括约机既然有'括约'二字,不就说明它可以扩大缩小吗?你看,录相里老外那么大的家伙还不都插进去了。"这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张妍叹了口气,说:"那你就试试吧……你真坏!"后面三字听起来像鼓励。袁磊得到允许,便大胆实践,他端着粘糊糊滑溜溜的家伙对准了,咬着牙住里挤。还别说,真能挤进去。只是夹得太紧,疼得袁磊直咧嘴。张妍呢,更别说了,连声叫:"疼呀!疼……"袁磊说:"你忍忍,我也疼得要命!"张妍的孔隙真紧呀!但是入门之后就好多了,里面海阔天空。袁磊想着毛片中的境头,不禁兽性大发,纵横驰骋。张妍痛苦的呻吟,更激起了他的淫欲。他冲撞呀冲撞,占有呀占有,不知不觉,二人都成了毛片中的人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在追求一种无所不至、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变态的完美,只为他们的内心太空虚。直到最后,袁磊奉献出火海般的热情。才拥着张妍昏昏沉沉地睡觉。然而,他又睡不着--天哪,刚才做了些什么!……是人吗?!他再也不敢回想,回想起来羞惭欲死。--那是人干的事吗?简直是畜牲,然而偏偏他们干了。真是猪狗不如!……他再也不敢想了,再想他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怎么能不想呢?就这样,他在懊悔、痛苦、悲伤……恐惧中挣扎。睁眼时已天光大亮,袁磊却筋骨酥软,连拳头也攥不紧。但一看怀中搂位赤裸裸的美人,不禁惊慌坐起。张妍则一搂他的脖子,嫣然一笑,说:"又没有事做,起来干什么?"

  "不!我要见大海。"袁磊不由分说,穿衣就要往外跑。张妍则懒洋洋地起身,娇嗔地说:"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是不是你的艾菲姐姐在海边等着你……"

  二人驱车来到海边。袁磊三步两步冲到沙堤上,放目一望,只见:

  赤日深悬碧空,沧海一片蔚蓝。

  千帆缤纷竞进,清波迤逦畅吟。

  银鸥映辉掠鸣,玉浪嬉嬉而来。

  上远氤氲漶漫,脚下金沙如席……

  空中似乎呈现着一丝丝游灵般的气纹,若隐若现的漫游;秋光妩媚的像七彩环中的妖姬,不时地向你闪烁媚眼;还有那温润如飘飘秀发拂过的风里,宛然若梦地飘溢着如金蚕丝般的仙音:

  "碧波万里白云飘,

  青天多沓渺。

  日出如火浪如雪,

  黄帆笑招招。

  银鸥逐浪因风起,

  金鳞跃红波。

  船戏玉浪蜿蜒行,

  彩衣人逍遥。

  日中白波耀人眼,

  折伏刃似鸟跃光。

  锋芒渐息紫色暝,

  绿蓑踏着渔歌还。

  橙沙黯淡夜色浓,

  万家灯火满天星!"

  没有惊天动地的哀号声,只有如诗如画的旖丽景。

  "啊--!"袁磊展开双臂,举向穹宇时空。--人生总有千百浪,不知哪一浪高,哪一浪低。但是,浪到高处,必入低谷;低到极处,回转高峰。人的一生,何尝不是这样?

  世间万事万物,绝非一成不变,只要不惧风雨,竭尽全力的走下去,终能柳暗花明。"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袁磊定能寻着理想,定能高举那把将军杖!

  "回去吧--宝贝--"随着娇滴滴的声音,玉藕般的娇臂环在他颈上。袁磊闭了半天眼睛,凄然地说:"我不回去,我要去新疆。"

  "傻瓜!去新疆干什么,那多苦呀!--等冬天来时跟我去深圳,那儿才能挣大钱,才是个花花世界!"她抚摸着袁磊,袁磊又怒火中烧……回去后不由分说,又沉浸在淫欲的海洋中,从卫生间到床上。袁磊不遗余力地折磨她、征服她,占有她!张妍"逆来顺受",但又疯狂无比。她还把各种性器具交给袁磊,让袁磊折磨自己。袁磊兴奋地发了狂,越玩越上瘾……张妍咬牙蹙眉,终于忍不住亢声尖叫,像个受虐狂。除此之外,袁磊还刻意"磨励"自己。当自己接近高潮时,就停下来,让那不争气的家伙软一会,之后再出击。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折磨自己,袁磊竟然能自控数次,录相里任何打"持久战"的男人都抵不上自己。张妍非常欢喜,她从来没遇到这么坚忍的男孩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除了纵欲疯狂别无意义。袁磊沉迷于其中,简直不可自拔。但他必竟是位完美的理想主义者,追求美好的心比唐僧取经还坚定。况且,熟悉的地方无风景,他必须时时刻刻寻求新奇,有所追求,才能不致于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终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向张妍表明了自己坚不可摧的决心,张妍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为什么男孩子的心都这么野呢?为什么男人的心总都拴不住呢?难道远方真的那么好吗?我怎么没遇到呢?……"

  袁磊低着头,喃喃地说:"姐姐,你别伤心。等我从新疆回来后,就去你的老家找你。"

  张妍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不一定回老家武汉,我要去深圳。"

  "那我就去深圳找你。"

  张妍轻笑了一下,说:"到时你不知在哪个女人怀里了,还能想起我?"

  "不会的,我只爱你自己!"

  张妍一听就笑了,"这话你骗小女孩吧!"

  "没骗你呀!"袁磊急了,"别忘了,我们已经睡过觉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张妍低着头不说话,袁磊从后边抚住她的肩,她才说:"袁磊,你会不会恨我?"

  "恨你?"袁磊非常惊讶,说:"为什么恨你!"

  "恨我引诱你。"

  袁磊一听笑了,说:"在高中我是学理科的,我知道力是相互的。何况,你这么漂亮、美好,引诱我岂不是我最大的幸福?别人有这个福份吗?"

  张妍笑了笑,说:分手就分手吧,一切都是天意。如果真的有缘,或许还能再相聚。"

  "怎么没缘呢?!"袁磊搂紧她,"只是我不明白: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像闪电一样突如其来!"

  她笑了笑,说:"或许你以后就明白了,现在先听一首歌吧。"于是她打开录音机,里面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

  "你爱我吗?

  我不爱你;

  我爱你吗?

  你不知道。

  彼此帖得这样紧,

  为何像隔千万里?

  既然不能心相连,

  为何又能在一起?

  现在的爱情已不是从前,

  没有太多的羁恋。

  似乎开头就知道结果,

  没有结果也不以为然……"

  歌完了,袁磊也呆了。他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袁磊错了,还是张妍错了,仰或谁都没有错?……

  袁磊回到大海上,找到杨凯,说了自己的艳遇之后,问他还想不想去新疆。杨凯听完他的艳遇后,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就宣布袁磊不可救药,这么好的事竟然放弃--只为了去新疆,去寻求一个不切实际的美丽幻想。

  "你不去算!不要埋怨我。"袁磊不高兴了,"我就是这样的人,生死都是这样!你不去,我自己去,反正新疆有我们老家的人。"

  "别急呀!"杨凯斜睨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狡黠。"新疆我是去过的,正因为这,我才知道现在去不是时候。"

  "为什么?"

  "你想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去新疆。--那儿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大雪封门,出都出不去,还干什么活?干不了活,挣不了钱你喝西北风呀!虽然你现在有几个钱,但到时候呢?……天底下又没有白养闲人的地方。

  "那--怎么办呢?"袁磊想想确实也发愁。"总不能不去新疆吧?总不能再回到张妍身边吧?不!我一定要去新疆,死也得去!--大哥,我去!"袁磊"忽"地立起来。

  "看看!又来了!又来了!"杨凯咂着嘴乜着眼,"我说不去了吗!只是现在去不是时候。等明年春暖花开,我带你乘飞机去新疆!"杨凯一扬眉毛,胸铺拍得"啪啪"响。"那……现在干什么呢?"袁磊又想起了张妍,但同时又命令自己,不可沉溺,不可沉溺……

  "有事做,"杨凯摸根烟,叼在嘴上,划了根火柴,点着,美滋滋吸了一口,说:"我带你去北极村--怎么样?"

  "北极村?!"

  "是呀--北极村。"杨凯倚在树上,微眯鹰眼,注视着袁磊的表情。

  "北极村在哪儿?"袁磊忍不住问。

  "在我国的最北部,同俄罗斯隔条黑龙江。那儿的黄金全国有名,纯度非常高。--几年前我在那儿发过大财呢!……"

  "别提钱的事!"袁磊打断他的话。"我问你--,北极村有没有北极光?"

  "有啊--!"杨凯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北极光出现的时候,天地一片澄蓝,人间静谧无声。狗也不叫,鸡也不跑,都静静地躺着卧着,享受那无边的氛围。像有魔力指引,一切都那么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怡然自得,如沐春风;没有恐惧、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悲伤……"

  "太好了!太好了!简直像仙境一样!……咦!不对呀!这不是你的话,你好像在背书!"

  "嘿嘿嘿嘿……"杨凯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也没见过北极光,我是听人说的,据说只有心灵如水,执著专一的人才能见着她,我哪有这个福气。"

  "那你说我能不能?"

  "这谁知道呢?或许你能,不过到时也不一定。"

  "哼!"袁磊不屑地扭过头,"我一定能!"

  "那你就试试吧。"

  袁磊静默了一会儿,起身向林外走去。他来到大海边,阳光照在沙滩上,闪闪发光。海风轻拂他白皙的脸;银鸥向着骄阳飞去,"啾啾"地鸣不停;而那湛蓝的海面上,黄帆翩翩,彩旗飞舞……

  多么美好的景象!可惜不属于他。他要到一个更加美好的充满神秘的地方,去寻找心灵的绿洲,梦中的天堂!……

  海浪冲涮沙砾,击打礁石,也激荡着袁磊的心。啊!大海,我的心情,同你一样,汹涌澎湃,带着淡淡忧伤。让我们共唱一曲,迎接那黯淡不可知的明天吧!

  "溅浪如山怒奔流,

  轰轰随风行。

  淘尽星汉与日月,

  淘不尽我心中忧愁。

  青天大道在哪里,

  氽渺浮萍何处行?

  要不要改变方向,

  须不须随波逐流?

  万浪滚滚随波下,

  可有巨鳌顶浪行?

  顶浪可否腾九霄,

  浩浩天宇任尔行!

  顶浪可否腾九霄,

  浩浩天宇任尔行!"

  歌声悲壮凄切,引得海潮"呜呜"。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原来是杨凯。

  "磊子,你的那位'大姐大'风骚迷人,有钱又有貌,你怎么还能离开她呢?……换了我,就是做她的一条狗,我也心甘情愿呀!"杨凯摇首叹息。

  "我有我的梦想和追求,我要寻找我的希望和新生,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这样做我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袁磊缓缓地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啊!别了,张妍--那位天使般的给我第一次温柔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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