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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上海的事：由于母亲去年擅自改写女儿高考志愿，致使女儿没有考上本科，从而引发女儿对母亲难以化解的怨恨。 母亲悄悄改了志愿 “我对不起她，可是我就算有错，也总归是她的妈妈啊！”母亲眼里是点点泪花。 “她为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一切都完了，都是妈妈惹的祸！”女儿愤恨中带着绝望。 面对母女俩同样痛苦的表情，整个事情仿佛已经分辨不清谁对谁错，然而这事情就一点点地发生了。 刘璐梦寐以求的专业是法律，她的学习成绩不理想，模拟考分数很低，但她想在高考中搏一回。去年填高考志愿的那个晚上，她告诉了妈妈自己的理想。母女两个商量了一下，第一志愿填报了上海一所大学的法律专业。为了防止出错，刘璐先用铅笔填写了一遍，准备第二天早上再用钢笔正式填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小心地把志愿表放进书包里，心满意足地睡了。剩下的日子，就是一心一意地复习，一心一意地迎接考试。 刘璐安心地睡了之后，做母亲的辗转难眠，思来想去她觉得第一志愿报本科不保险，女儿报的专业录取分数又比较高，按女儿平时的成绩是不可能考上的，除非她超常发挥。但这个几率实在太小了，不如报个大专，早点找份稳当的工作。于是，母亲爬起来，到刘璐的房间里拿出了志愿表，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女儿，她将第一志愿改成了计算机专科。在母亲眼里，现在最好找工作的是懂计算机的人。 第二天早上刘璐起得迟了，幸好妈妈说她已经帮刘璐用钢笔填好了志愿表。刘璐急急忙忙赶到学校，老师正在收表，她从书包中拿出志愿表，看也没看就给了老师。可是她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不管她考得如何，她竟已经与她的第一志愿失之交臂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看看呢？”我们疑惑地问她。“当时比较急，我就没看，再说打死我也想不到妈妈会改我的志愿表啊！”眼里是刘璐痛心疾首的表情。 考场上女儿超常发挥 高考结束了，成绩发表了，录取分数线也公布了。出乎意料地，刘璐的成绩比模拟考试时高出８０多分，完全可以考上她心目中的第一志愿。眼看愿望实现了，她快乐得像笼中放飞的小鸟，一路唱着歌回到家，这个喜讯，要赶快告诉妈妈！ 妈妈一下子呆住了，一脸惊愕：“什么，你考了这么高分？！”这分明不是惊喜。妈妈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女儿，我对不起你啊。”怎么？刘璐心头一惊。 随后的那个下午，她知道了妈妈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改掉了她的志愿，一时间天旋地转，从狂喜的天堂跌到意外的深渊。对刘璐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志。自己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了，想做一个律师的梦想瞬间崩塌。 外面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刘璐在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妈妈在房门口，心如刀绞。 女儿带着怨恨去学校报到 我们坐到刘璐母亲面前时，母亲的眼泪，似乎更是伤心，她的叹息，仿佛更是强烈。 那个下午之后，一连几天，刘璐都没有跟妈妈说一句话。 妈妈担心地注意着女儿的一举一动，生怕内向的刘璐想不开。她自己也是食不下咽，几天内一下子瘦了３公斤，原本多病的身体更加瘦弱了。 “我要重读。”这是刘璐开口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妈妈犯愁了，她打电话给在外地工作的刘璐的爸爸，爸爸一口回绝：“不要重读，家里没那么多钱！大专就大专，读好了一样有出息！” 是啊，刘璐的爸爸妈妈双下岗已经好几年了，妈妈身体不好没有再找工作，爸爸好不容易到外地找到了新岗位。眼下的大专学费还要亲戚们帮忙凑齐，如果再重读一年，从各方面来说，对家里都是不小的负担，万一明年连大专也考不上了，怎么办呢？ 过了暑假，妈妈看着女儿一声不响地去学校报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了。但妈妈心里也在担忧，女儿几乎不愿和自己讲一句话。妈妈知道女儿心里难过，多少次向女儿道歉，想和她谈谈，但只要她一开口，女儿不管在做什么，都一下子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关上了。她不愿意原谅母亲。 “我是她妈妈，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母亲这样说。 “就因为她是我妈妈，我才无法原谅她呀。”女儿这样说。 刘璐住校，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女儿第一次回家，妈妈做了一桌子女儿爱吃的菜。 刘璐进了家门，看都没有看妈妈一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一个人在饭桌前等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实在忍不住了，从早上开始忙到现在，她还没有好好吃一口饭，一阵阵的眩晕向她袭来。妈妈强挺着，敲了敲女儿的门，叫她出来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门“梆”地开了。刘璐一脸泪痕。“你不要叫我，你已经害死我了，我不喜欢这个学校，我不喜欢这个专业，我根本读不下去，你为什么替我改志愿，你为什么不让我重读，我恨死你了！”刘璐大声喊着，大哭起来。 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母亲心上。自己犯了错已时时内疚，女儿怎么还这样？自己对女儿的爱，竟然化成一把利剑，直插自己的胸膛！她盯着女儿，２０年啊，养了整整２０年的女儿，做母亲的今天才发觉自己不了解她。 女儿的声声痛哭也撕裂了母亲的神经，她忽然意识到，女儿根本没有接受上大专的现实。她填错了女儿的志愿，换来了女儿这么大的仇恨，她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啊！ 一天的饥饿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打击，妈妈晕倒了。哭泣中的刘璐慌了，赶忙叫车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之后，母女之间终于没有再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但冷漠的冬天却迟迟没有过去。更多的时候，刘璐选择了住在学校不回家，回家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 大专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不好，刘璐自己也承认，但是每每想到自己被耽误的前程，就不能静下心来研读计算机课程。成绩自然是落后的，更令人担心的是，刘璐还将自己隔绝在老师与同学之外…… 采访手记 一声叹息，为母亲，也为女儿。 妈妈应该知道，自己虽然是母亲，但是女儿已经长大了。女儿的决定不应该由女儿以外的任何人去做。家长的责任是领路，也许只是提醒就足够了，即使妈妈是为了女儿好，最后的决定，毕竟属于女儿自己。 刘璐忘记了，自己的成绩在正常情况下本来就是要读专科的，如果不是因为发挥超常，现在的她应该感激妈妈帮她改掉了志愿。阴差阳错的结果，且不说人生还有许多条路，还有很多种选择，就是眼下，其实刘璐也可以尝试着去读好书，有所收获。工作之后还可以重新读自己喜欢的专业，还可以圆自己的梦。 归根到底，母女俩的相互了解太少了。在分别采访她们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母亲不知道女儿做律师的愿望有多强烈，更不知道女儿对妈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已经产生了厌倦。而女儿也不知道家境的窘迫，母亲的多病，不知道妈妈背着她哭了多少回，妈妈因为她的不理睬气闷成疾，已经跑了多少次医院…… 终于，在我们采访结束的时候，母女俩表示要好好谈一谈。虽然做母亲的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虽然做女儿的已经长到２２岁，但是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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