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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天地正气 法古今完人

NEWS.SOHU.COM  2003年07月03日08:29  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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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李慎之先生交我而没办到的一件事张世林

  惊闻李慎之先生病逝,我感到很难过,也很惭愧,因为李先生曾交的一件事我没有办成。

  那还是我在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负责编辑《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杂志的时候。该杂志的封二每期都要刊登一位名家的题字。1994年第三期上刊出的是著名学者张政火良先生的题字“发皇古义,融汇新知”。张先生是用金文写的,字特别古朴、典雅,因为在学术界谁都知道,张先生可是古文字学研究领域里的权威啊!

  过了一段时间,李慎之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看到了张先生的字,认为写得好。接着便托我,方便的时候也请张先生给他写一幅字,内容已想好,就写十个字: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又说:“落款最好不要写‘同志’两字,那样一写,便毫无传统的味道了。”李先生之托,我焉能不办。可我转念一想,真也怪了!李先生和张先生就住同一座楼,两个单元门挨着,又同为社科院的同事,何必舍近而求远呢?我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抓紧去看望了张先生,把李先生求字一事对他讲了,张先生听后真应允了,说我试试吧。我连忙把要写的十个字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师母。我顺便问师母:“张先生和李先生熟吗?”“不太熟。有时早起来在院子里散步,两人碰了面,李先生总要向张先生问候,张先生也只是还礼,过后还要小声问我这人是谁?他俩虽为同事,但李先生是副院长,而张先生只去所里,从不去院里。不过,我和李先生还比较熟些。”听师母这么一讲,我明白了些,忙请师母从旁催催。师母说:“我会帮你催的,只是张先生近来身体明显不好,医生说是小脑萎缩,手脚无力,写字发颤。但他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写的。”听后我忙称谢告辞了。

  出了门我便去了隔壁李先生家,把张先生应允一事告诉了他,并说为了保险起见,您抽空儿还是去看看张先生。李先生听后说会去的。

  过了些日子,我又去看望张先生,师母告诉我,你上次走后的第二天,李先生就来家看望张先生了。李先生没来过我家,所以一进门见到张先生后,便赶忙自报家门,说我叫李慎之。我们两人便将他让进客厅。坐下后,李先生便同张先生聊起来了,从对传统文化的看法到个人的一些经历。只是李先生讲得多,我从旁偶尔接几句,张先生则只是听,他耳朵不好,还往李先生身边挪了挪椅子,听得很认真。这时又有人来访,一看是找我的,我便让张先生陪李先生,自己和客人去了另一间房子。我只听到这边房里李先生一个人的谈话声。等我送走客人后,李先生才拿出一张宣纸,谈到想请张先生写字一事。

  送走了李先生后,张先生问我:刚才同我聊天的那位是谁啊?你的客人你不陪,丢下又去陪别人。我只好多陪他坐会儿了。谈到这师母对我说,你瞧,张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李先生来过后,张先生还真的试写了好几次。师母说她在隔壁听到张先生揉搓纸的声音,进去一看,原来是在给李先生写字,但总嫌手抖,字不成样。师母捡起来展开一看,认为还可以,劝他挑一张算了。但他坚决不同意,说这怎么能拿得出手呢。于是亲手把地上那些写过的都撕了。师母告诉我,张先生是个极认真的人,从不把自己不满意的东西拿出去。他一定要写出一幅满意的才给李先生。

  我把这些情况都如实地向李先生讲了,他听后很感动,说张先生这老一辈学人做事就是这样,千万不要去催了。请他多保重。

  可此后,张先生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住院出院,出院又住院,特别是自1997年下半年住院后,至今还未能出院,不仅手已拿不住笔了,连人也多已不识了。我虽然再也没有催过先生,李先生也没有再提过此事,但只要张先生还在,加之今天的医疗条件,就一定还有好转的可能。

  可如今,李先生却先张先生而去了,他托我的事是再也办不成了,不过他要的那十个字“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总在我脑海中不断出现,我想这不正是李先生一生追求的真实写照吗!稿件来源: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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