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背后有着令人深思的东西。刘涌第二次自杀

　　在黑河落网的刘涌，被抓获前实施了第二次自杀，正在该市西岗子医院进行抢救。

　　7月4日一早，刘晓津把刘涌要自杀的事对刘鹏达说了，但是没提公安局在抓他。然后说她要和刘涌到北边散散心。刘鹏达说可以用车送他们。

　　他们没出沈阳前，街上有卖报的，刘晓津买了一份。展开报纸，猛然看见了各方通缉刘涌等人的消息和照片，大吃一惊。但她匆匆看了两眼，一声没吱，悄悄把报纸收进皮包里了。

　　临行前，刘晓津曾问刘鹏达，在黑龙江那边有什么亲戚没有，刘鹏达说，他爱人的二姐住在牙克石。

　　到了哈尔滨后，在火车站买了票，由刘鹏达夫妇陪着刘涌、高伟乘火车去了牙克石，刘晓津于5日凌晨回到沈阳。

　　在黑河边检站扣留的嫌疑人中多了个名叫刘野的30来岁的女人。刘野也是刘晓津经商的朋友。刘晓津回来后，买了很多报纸，把报纸上登的关于刘涌的事情看了一个够，她感到很惊讶。她不敢回家了，也不敢再到嘉阳集团去了，住在刘野的家里。

　　7月7日，刘涌从牙克石给刘晓津打电话，询问沈阳这边情况怎么样，家怎么样。刘晓津不便跟他多讲，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当晚8点，刘晓津不敢使用手机，也不敢使用刘野家的电话机，到楼下公用电话亭给刘涌打了电话。她把嘉阳集团被查封，还有报纸上登的有关内容讲了一遍。直到这时，刘涌才知道自己正在全国范围内被警方通缉，他感到吃惊。

　　刘晓津说：“这边事大了，到处都抓人，我也不敢回家。”然后问：“你怎么被通缉了呢？”

　　刘涌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用同样不解的语气说：“是呀，我怎么能被通缉呢？你刚才给我念的那些事，有的我不知道，有的和我毫无关系，有的都是过去的事，‘平’了……唉！都是多大的事呀，怎么把我通缉了呢？……”“你在那边呆的怎么样？”“晓津……我不能活了！”刘涌绝望地说，带着哭音，“我活着也没意思……晓津！你把家里的事安排安排，还有孩子……”“刘涌！你千万不能死！”如果不是怕被人听见，刘晓津会高声喊起来，“明天我就去，你千万等着我！听见没有？等着我……”

　　第二天中午，刘晓津带着9万元人民币和5000美元现金，从长客总站坐大巴动身了。

　　刘晓津对刘野说，她要出门办点事，要刘野陪她去一趟，刘野当即答应了。其实，公安局抓刘涌的事，沈阳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刘野能不知道？想到这，刘晓津心里对她十分感激。

　　她们到了长春，又从长春坐火车到了牙克石。她们在车站看到了戴副墨镜的刘涌和高伟，然后4个人一起乘火车，经齐齐哈尔去黑河。

　　刘野的“二姐”果不食言，在黑河火车站迎接他们，领着他们住进了粮贸宾馆七楼的3个房间。

　　经过“二姐”等人帮忙，刘晓津花了2000多元钱为刘涌、她和刘野办了到俄罗斯“旅游”的护照。刘晓津把带的5000多美元给了刘涌，在高伟为他保管的那个包里还有7万人民币。这些钱，都是刘晓津为刘涌到俄罗斯“散散心”准备的。

　　他们在黑河住了一天两宿，7月10日下午，刘晓津、刘野和刘涌一起前往边境检查站，高伟留在宾馆。

　　怎么样过边检站那个最关键的检验护照和身份证的窗口，刘晓津和刘涌经过一番密议，决定先由刘晓津和刘野在前面经过那个窗口，代刘涌交验证件，准行后刘涌跟着迅速通过。他们分析公安机关的通缉令已经发到全国各地，通缉令上面一定有刘涌的照片，要尽量避免刘涌被检查人员辨认出来。

　　然而，他们完全没想到，当刘涌的身份证一经检验人员用电脑“筛网”时，电脑立即有了反应，响起了报警声。检验人员立即扣住了刘晓津和刘野，躲在后面的刘涌乘人不备转身就逃。

　　发现刘涌证件有问题的检验员是武警黄林涛少尉。

　　刘涌一口气跑回粮贸宾馆，紧敲705号房间的门。屋里的高伟看看表，刘涌他们走后还不到半个小时。开了门，一见是满脸惊慌的刘涌，便问：“怎么了，二哥？”

　　刘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跑。你嫂子她们叫边检站扣住了！”

　　一个几次三番寻死不成的人，在危急关头倒表现出了顽强求生的意愿，刘涌和高伟迅速离开宾馆，打车逃走……

　　于凌舜率领押解小分队的17名同志昼夜兼程，3辆车疾驰16个小时，在12日下午2时半到达黑河市公安局。

　　沈阳小分队的同志受到了以局长蒋志芳、副局长矫宁为首的市公安局民警同志们的热烈欢迎和款待，并向他们介绍了抓捕刘涌的经过。

　　刘涌从边检站逃跑后，市公安局组织上千人进行抓捕。刑警支队的同志们作了分析，认为刘涌为了尽快脱离险境，乘坐出租车逃走的可能性最大。于是，在20分钟内，从黑河通往各地的公安堵截点都得到了通报，根据刘涌的体貌特征，对出城的车辆严加盘查；根据刘晓津、刘野的交代派人在粮贸宾馆守候。

　　且说刘涌、高伟打车奔逃，想到附近不论哪个小县城躲一躲。可是他们刚跑出20来公里，就被在公路上检查的民警截住了。民警觉得他们形迹可疑，进行盘查，发现刘涌乘人不备吞服了大量不明药品，陷于休克状态，立即送往西岗子医院洗胃抢救……

　　至此，企图取道北部边陲逃往异国的通缉要犯刘涌，还有窝藏、掩护他逃跑的刘晓津、刘野、高伟4人全部落网。

　　慕绥新的最后一跳

　　公安机关一举粉碎作恶多端的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沈城人民群众拍手称快。

　　然而，当刘涌被押进刑警支队大院的时候，面对义愤填膺的群众，刘涌的老婆刘晓津居然高喊：“将来还说不准咋回事呢！”

　　杨加林也听见了刘晓津那一声刺耳的呼喊，想了很多。在他几十年的从警生涯中，他还没听见过落网的犯罪嫌疑人在这样大的群众场面上如此嚣张地进行挑衅。

　　打击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这场斗争是相当激烈而复杂的，在掌声、鲜花和锦旗等热烈场面的背后，有一股来自上面的逆流，成为打黑除恶斗争的顽强阻力，使杨加林和他的部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股阻力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位平时喜欢穿“黑”衣服的慕绥新。

　　黑枭刘涌与时任市长的“大哥”慕绥新有着重金行贿与受贿的肮脏利害关系。刘涌被公安机关打入囚笼，慕绥新能好受吗？刘涌的落网使慕绥新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威胁。

　　慕绥新压制市公安局的一个手段，是从根本上否定打击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的斗争。他说“沈阳出乱子，就是公安搞的。如果杨加林不搞，沈阳不能这么乱，还是一片繁荣。”身为市委副书记、市长，慕绥新的态度和言论在部分干部群众的思想上造成了混乱。

　　慕绥新压制市公安局的另一个手段是，对市公安局提出的申请经费报告迟迟不批，压在那里，实行经济封锁，使市公安局在办案资金上面临困难。

　　粉碎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的斗争，规模大，持续时间长，公安机关在警力、财力、物力等各方面都投入很大，急需办案经费。市公安局于2000年7月、8月、10月先后3次向市政府提出拨款报告，可是慕绥新对公安机关打黑除恶斗争恨得要命，怕得要死，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将报告长期压着不批。杨加林十分着急。在一次会后杨加林找到慕绥新当面向他提出申请办案经费的事，慕绥新未置可否，冷冷地说：“你回去等着吧！”可是，直到他因涉嫌严重经济犯罪被查处的前一天，也没有给公安机关批款。他妄图用经济封锁的手段阻挠、破坏公安机关这场打黑除恶的斗争。

　　慕绥新压制市公安局还有一个手段，就是阻挠对和平区公安分局领导班子的调整。

　　鉴于在打击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斗争中暴露出来的公安队伍内部的一些问题（有6名民警牵扯到此案），市公安局党组决定对和平区公安分局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为此与和平区委、区政府进行了沟通并征得了同意。杨加林、吴宗声、王金利3位市公安局党组成员向市委、市政府主管领导作了汇报，取得了同意。但慕绥新却跳出来反对，对市公安局进行指责：“为什么要调整和平区分局领导班子？和平分局有责任，你市公安局就没有责任吗？和平分局班子不能动！”公然把矛头对准市公安局。慕绥新的态度在党内外造成震动，影响很坏。慕绥新企图动摇公安机关打击刘涌犯罪集团的决心，动摇中央纪委在沈阳办案的决心。伴随着这股阴风，一些谣言随之而起，什么“刘涌打错了”，“和平分局班子调整没经过市局党组集体讨论，报上去让市里给顶回来了”以及杨加林想如何如何等等，不一而足，给市公安局党组及广大参战民警造成极大压力。

　　10月16日下午4时许，辽宁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王唯众打电话通知杨加林，要和他当日一起乘机到北京，向中央纪委领导同志汇报刘涌案件情况。17日上午，杨加林随王唯众来到中央纪委，向有关领导作了汇报。领导当即表态，充分肯定沈阳市公安机关粉碎刘涌犯罪集团打得好，办了一件好事、实事，老百姓拍手称快，鼓励把这一案件的审理工作做好，并提出了要求。

　　不久，公安部派出刑侦局潘处长等人组成的调查组来沈，对刘涌一案进行调查。调查组的同志调阅了有关案卷，提审了刘涌等犯罪嫌疑人，并到社会上与群众直接接触，听取反映。

　　11月17日，公安部向辽宁省公安厅并沈阳市公安局发来贺电。

　　11月28日，公安部部长贾春旺签发命令，给沈阳市公安侦破“5·25”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案件战斗集体记集体一等功。

　　中央领导和公安部对侦破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的肯定与嘉奖，是对沈阳市公安机关和广大参战民警的有力鼓舞。

　　但是，濒于灭顶之灾的慕绥新却怕得要死，恨得要命，公然与中央唱反调，利用掌握的权力，对市公安局特别是局长杨加林进行更加露骨的攻击。在10月27日市里一次重要会议上，他指名道姓地攻击杨加林，说：“杨加林擅自到北京去告状，无组织无纪律，把矛头指向市委、市政府，想要把沈阳搞乱。我们应该对他采取强硬的态度！”还无中生有地对在座的人说：“杨加林拿着25个人的黑名单到北京去告状”，进行煽动。

　　这是腐败分子慕绥新猖狂的最后一跳。

　　但杨加林决不后退、决不动摇，他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一天，他把妻子和两个儿子叫到跟前，对他们说：“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很可能有一天被人搞垮，丢官罢职，成为一个普通百姓。”儿子倒很坦然：“爸，当个老百姓倒不错，你太累了！”

　　11月13日，中央纪委副书记刘丽英来到沈阳督办查处沈阳“一府两院”等干部违法违纪案件，再次对沈阳公安机关打击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所取得的胜利给予了肯定和支持。

　　2001年3月2日，经中央纪委常委会决定，3月6日报经中央批准，对慕绥新立案调查。

　　沈阳公安机关对刘涌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的打击，还有此前马向东违法违纪问题的暴露，像触发了“多米诺骨牌”，沈阳市一批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纷纷落马，受到查处像触发了一场大“塌方”揭开了沈阳市一个时期以来“黑”、“红”勾结，鲸吞国家资财、贪污受贿、腐败堕落的盖子，令人触目惊心。

　　对于中央的决策，对于干部队伍中腐败分子违法违纪问题的被揭露，广大党员和群众拍手叫好！人们看到了党中央惩治腐败的决心。

　　6月15日，中央纪委、监察部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慕绥新、马向东等严重违法违纪案件。中央纪委、监察部决定并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给予慕绥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此前，马向东已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检察机关已将其逮捕。

　　8月15日，在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被告席上，慕绥新终于低下他那颗罪恶的头颅。

　　黑枭刘涌的“保护伞”、后台慕绥新，终于宣判了政治上的死刑，他干扰、阻挠破坏打黑除恶斗争的图谋遭到了可耻的破产。

　　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选自《法制与新闻》）崔亚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