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浙江
文 | 莫敏妮
不可预期性和神秘是艺术天然的组成部分，而肖邦的音乐就富有这两种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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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义的诞生
在艺术史上，有一个群星闪耀时——天才成群结队而来，那就是十九世纪初期开始的浪漫主义时期。谈论浪漫主义的起源，相当困难，理论家有的认为浪漫主义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永恒的精神状态。而大致的认同是，认为浪漫主义在英国和德国率先诞生，先于法兰西、意大利和西班牙，甚至威廉·莎士比亚也被誉为是浪漫主义先辈。
在文学中，写作《恰尔德·哈罗德游记》与《唐璜》的拜伦影响力非常大，当这位英国勋爵在1824年死于希腊时，震惊欧洲。他以36岁献身于希腊独立战争的方式离开，为文艺变革带来巨大的动力。早在1820年前，拜伦的所有诗歌都已翻译成法语。法国有思想的年轻人看到新生的力量。1827年，巴黎一群年轻的诗人、艺术家和评论家聚集在沙龙，热烈地探讨当代的艺术志向，朗读艺术新作。其中最早的浪漫主义宣言可能是司汤达写的“民族渴望它民族的悲剧”，和“浪漫主义是向人民奉献文学作品的艺术，就他们现在的习惯和信念，他们很容易接受给予他们的最大可能的欢乐。”浪漫主义就是在那里诞生的。时年28岁、视拜伦为偶像的雨果释放出天才的风暴，他以激烈的戏剧形式，通过抒情诗《欧那尼》开始了浪漫主义对古典主义的公开决战，成了那个历史关头无与伦比的浪漫主义运动领袖。在俄国，拜伦影响到了普希金创作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和莱蒙托夫。在波兰，他影响了亚当·密茨凯维支和朱利乌斯·斯沃伐茨基。这两个国家，都因此以自己的方式发生了浩荡的革命。在德国，席勒和歌德，浪漫抒情诗和悲剧的两位大师，他们的作品对人类命运抒发了深沉的关切和忧虑，他们在文坛掀起了狂飙突进运动。
总之，艺术天才与历史齐心协力，共同播下了浪漫主义的种子。此后，浪漫主义辐射到整个欧洲。
《“雨滴”前奏曲-OP.28》（米哈伊尔·普列特涅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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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就是浪漫本身
浪漫主义在音乐中的影响来自整个欧洲，它的诞生和其他艺术一样，1830年的巴黎是浪漫主义的最大战场，它随着七月的“光荣三日”，欧洲社会历史中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而蓬勃涌起。在“七月王朝”这样的背景之下，浪漫主义在艺术与文学中经历了光荣的高涨与蓬勃。肖邦的出现恰逢其时，刚好赶上浪潮的最高峰。1831年11月，年轻的波兰人，他坐在四轮马车上，颠簸地穿过巴黎狭窄、泥泞的街道，奔向斯特拉斯堡至巴黎的旅程终点。巴黎，迎来了肖邦，浪漫主义顶峰，即将到来。
在肖邦那个年代，“浪漫/罗曼史”（romance）一词有多种含义。它首先最主要是一个文学术语，表示一部包含了曲折情节和戏剧性的命运的大型史诗，通常会讲述一段伟大的爱情，可能是悲伤的，但绝不是暴力的。骑士故事和多愁善感的小说都属于这种浪漫。
回顾肖邦的华沙时期，也就是在来到巴黎之前，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接触到浪漫主义。1826年，就是德国门德尔松为《仲夏夜之梦》写下了美丽动人的序曲这一年，少年肖邦可能从未听说过浪漫主义这回事，但他毫无疑问地遇上了，并为之倾倒。他偶然在华沙的书店买到了波兰浪漫主义诗人密茨凯维支的一本《民歌与罗曼史》，密茨凯维支用这本出版于1822年的诗集发动了波兰文学中的浪漫主义运动。但实际上他仍不为人所知，但是肖邦被他迷住了，很快为其大部分诗歌谱写了歌曲。
肖邦到巴黎之后，在给好友的一封信中，回忆1830年8月在波兰一个村庄坡图琴之旅时用到了“浪漫”一词来描述：“我真诚地告诉你，回忆这一切很愉快——你的土地令我十分怀念——窗前的桦树将永远在我记忆中。还有那些古代强弩！多么浪漫啊！”同时他在总结自己第二次去维也纳的旅途时，尽管有诸如护照的问题、父母的计划等困难发生，他仍简洁地描述道：“这就是全部的罗曼史。”当他写到关于E小调协奏曲的慢板时，他不认为这是“有力的”，而是“更浪漫的，平静的，忧郁的”。因为他将失落的爱，更多地呈现出悲伤，而不是热情洋溢的情绪。
在巴黎仅两个月，肖邦在写给家里的信件显示了他的自信：“你们应该知道我已经在这里的音乐家中大名鼎鼎了。”的确，天才可以欲所欲为，人们不必惊讶。一年后，肖邦成为巴黎最受赞赏的音乐家之一。此后，浪漫主义天才一个又一个围绕在肖邦身边出现。其中，一个已经离婚的贵族女人，随着她的小说《印第安娜》的发表成为一个文学热点人物，她自己的公开身份也变成乔治·桑。情感如同量子纠缠，从此开始了音乐史上一段瞩目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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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现象一再出现
唯物主义在解释天才方面，在用helical movement概括的时候，力度不够。科学家的天才，看看1905年的爱因斯坦掀起三个巨变。这个奇迹年，他自己只是埋头苦干，并不知道他发动的天才革命。爱因斯坦怪圈是这样描述的：假如你的知识是个圈，知道的未知越少，圈越小；知道的越多，你的圈就越大，于是圈外的无知世界也越大、越矛盾。爱因斯坦的天才之处是：普通人越学习越复杂，而他却越学习越简单。这样看，天才是个人类能力可能达到的几率问题，时间是让天才浮出水面的唯一因素。会不会没有天才，只是人和人不同的一个存在？
但又怎么解释那些艺术天才？莫扎特、肖邦这些非凡的音乐大师，在幼年时即有天才作品出现，并且，他们都有让人惊叹不已的即兴演奏才能。这些才能在19世纪被视为天才的重要特征。肖邦的很多即兴创作没能被记录下来，是相当的遗憾。在巴黎，他经常以即兴演奏奉献给巴黎的贵族艺术圈。有时待到黎明，整小时整小时地用天赐的即兴创作愉悦沙龙里的听众。在没有录音设备的年代，这些即兴创作没有被在座的有心人或音乐家记录下来，是巨大的损失，尤其是有些人相信，在许多情况下，这些即兴创作在纯粹的美和想象力方面，超过了肖邦多年历经痛苦写下的音乐。人们总想更多地一窥天才的奥秘，然而，时至今日，天才仍然是个难以解释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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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是天才来过人间的痕迹
真正的天才很少，稍纵即逝的天才来到人间的痕迹，是他必定得留下作品，人们才能感知他存在过。
两种舞曲是波兰民族最具特色的舞曲形式，一种是波罗乃兹舞曲（又称波兰舞曲），是波兰的宫廷贵族舞蹈；一种是玛祖卡舞曲，三拍子的波兰乡村舞曲。1817年，一首节奏、和弦、琶音、旋律皆精美的波罗乃兹舞曲出现，作品如此简洁灵动，又华丽流畅，发挥钢琴出色的音效，被视为天才之作。令人震惊的是，作者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人们认为他足够可以与莫扎特媲美。这是肖邦的波兰舞曲——《G小调波罗乃兹舞曲》。肖邦的波罗乃兹舞曲是他最富于灵感的优美作品，他在自己的旋律中赋予它们以永恒的青春。到了十五六岁，肖邦写出了最初的两首玛祖卡。玛祖卡舞曲是肖邦创造中最具波兰民间乡土气息的体裁，这一点就与圆舞曲有着不同之处。三拍子的舞曲，玛祖卡往往第二拍是它的重音，而且大量使用前附点音型，形成摇曳的舞步，这也是玛祖卡与圆舞曲不太一样的地方。玛祖卡与圆舞曲很容易分不清，但听起来更有味道的往往是玛祖卡。“肖邦的玛祖卡在最诗意的回忆里，留有未被摘下来的、还没有枯萎的花的香味。”李斯特在肖邦去世后，无限怀念昔日好友，他用尽华丽的辞藻，深情回忆并写了一本书来纪念肖邦。值得注意的是，肖邦生命中的第一首创作，是七岁时的《G小调波罗乃兹舞曲》，他的最后一首是1849年去世前创作的《f小调玛祖卡舞曲》（Op.68 No.4）。肖邦的创作，可谓始于波罗乃兹舞曲，终于玛祖卡舞曲。这两种舞曲，实乃波兰国粹，使肖邦为之终生努力。
肖邦的两首协奏曲都是他未满20岁创作的作品，属于他在波兰时期的早期作品，仿似露下叶间嶷嶷，皆有光，传递出非凡的感情色彩。肖邦能匿名发表每一部作品，因为他的乐迷能立即辨认出是他的。在肖邦所作的每一首作品中，固有的是显著的独创性，它一旦展示出来就毫无疑问地确立了大师的身份。
一个人可以凭借一两首诗而赢得诗人的桂冠，肖邦已经写出这样的夜曲，它们以更简单的修饰和更宁静的魅力从根本上区别于他的早期作品。当然，他的早期作品都是闪亮亮的金叶和珍珠。绝美与忧伤的《升C小调夜曲》（遗作）是肖邦30岁时的作品，但直到他去世后才被整理发表出来。肖邦生前不少作品没有发表，估计他追求完美，力求作到最好才发表。聆听这首遗作，它倾注了肖邦非一般的挚爱与心痛的神圣体验。这首作品在二战德国对华沙的第一轮轰炸时，正在波兰全国电台播出。大提琴家豪瑟把演奏场地搬到一汪清潭浅水中，扔掉他往日那些玩世不恭的演绎，俯身拉琴，完全就是一种哀婉愁结近黄昏的落寞。身处浪漫主义巅峰，琴声却深得巴洛克维奥尔琴的精髓，直有日出时让悲伤终结那种调子啊！琴声里有怎样的故事？永远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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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肖邦
肖邦，由于他和同时代几个重要的钢琴家对钢琴的贡献，钢琴艺术才没有完全坠入当时十分流行的炫技派深渊。这使得钢琴艺术显露出王者之风。而肖邦音乐中自然而然地就显示出一种民族风格，而这对欧洲很多作曲家都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柴科夫斯基并不属于俄罗斯本土格林卡的民族主义精神直接影响下的“俄国五人集团”成员，他是由肖邦所开启的音乐浪潮中的代表人物，在这一背景下，柴科夫斯基对其后几代俄罗斯以及前苏联的作曲家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法国音乐中，印象派德彪西无比崇敬肖邦，他评论：“肖邦是当世最伟大的音乐家，因为仅仅凭借钢琴他就寻找到了音乐的一切。”
肖邦一直是一个神秘、遮掩、不可侵犯的人，他一生都是如此。他无与伦比的天才，巨大的个人魅力和细腻优雅的风度，作为音乐家的极度自信，使得他自始至终能克服住他天生的不安全感和自我怀疑。所有女人都崇拜他，男人珍视和尊敬他。肖邦真正的苦，是自小身体的羸弱，不能经受风吹雨打，不能抵挡烈日暴晒。他隐匿的病情很严重，同时，肖邦也有严重的心理与情感问题。隔着两百年时空，我们仍然能真实感受到，我们心中的那些浪漫主义天才，他们拥有铺天盖地的直觉，他们徘徊于绝望、疯狂和天堂般的狂喜，把浪漫主义推到巅峰。
转自：古典音乐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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