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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文苑丨回忆母校 台州师专

原标题:校友文苑丨回忆母校 台州师专

回忆母校台州师专

金勇

很多年前,临海老台州师专旁边有一家书店友谊书店,现在大概早已不在了。1996年我高复一年后再次参加高考,那一年七月的天气犹为闷热,考场里已经放上了冰块。我是前度刘郎今又来,虽然还是保留了先前的傲慢,但坐在考场的那一刻,汗滴还是不由自主地渗出来了,记得手心里全是汗,考场里已经没有熟悉的同学,熟悉的监考老师,这情形完全不同于95年的夏天。

考完试填志愿,几经波折,先是志愿表被风吹落掉在自行车后轮的轴承上,沾满了油,不得不重新填写,于是阴差阳错把杭大中文系由第一志愿挪成了第二志愿,因而志愿也一一错过了,当时的招生办说极有可能或者说必定要落到专科录取了,父亲朋友曾教授在临海台州师专工作,他建议调剂到台师中文本科录取。父亲与他相识是文革之时,他们俩都在临海赤脚医生学习班学习过,又加之两人还是葭沚同乡,又同住一个宿舍,后来便熟识了,曾老师住葭沚生计弄将军第,我老家葭沚东岸,中间隔了一条蜿蜒曲折葭沚长泾,过去往南十八回过,内河可通东官河,水路与温岭黄岩路桥相连。明代以来,这里便是温黄平原通江达海的重要水道,所谓“十里江涛穿北岸,千家烟火匝南天。鱼虾舶到人成市,歌舞场喧夜勿眠”,一时多少繁华。曾老师那时应是沿着黄家里(黄楚卿宅)外墙,过小桥头(揽绣桥)到我家与我祖母闲聊的,我祖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老太太,当时好多年轻人喜欢听她讲民国往事。

96年的夏天,经由他们的讨论,不同于之前的谈天说地,这一次的讨论后,我被台州师专调剂录取了,我成了台州师专校史上第一届本科生,颁发的毕业证书是温州师范学院台师教学点。记得中文系古代汉语老师胡正武老师主编台州师专校史时,遗漏了我们这班,后来班主任吴世永老师特地到温州大学找到了我们的学籍,这也算是证明验身,有籍可查,温师有一届学生在台州。多年后表弟洪煜堃在温州大学读研究生,发来了一张照片,校史馆存有96中文本科班在台师教学点的毕业合影。

1996年的临海,台州府已移往椒江,紫阳街还被人们称为解放街,学校旁边的美凤快餐是饥肠辘辘的学子们常常光顾的地方,五元钱或三元钱一份,大排五元,肉片3元,临海大排别有风味,对于无肉不欢的我们,那种留在舌尖上的记忆着实难忘。比如文庆街的如意快餐的大块肉至今仍留有余味,那大块肉定是切成一片片薄片的然后铺展开,那时就觉得临海人的生活精致,说话也糯,喜欢吃便说中意,而绝不像我这般从来说不出中意这样的雅言,只能大呼贪,贪吃,贪玩,众人便也认定我是贪吃鬼,葭沚人的语言显然要粗俗得多。那时双平麦虾的盐焗肝也是切成一片片的,配一碗双平牛肉麦虾,里面放了萝卜丝,这滋味真是难以忘怀,想来还是直流口水,孔夫子言食色性也,人类对于味道的记忆总是更加深刻,而对礼乐文化的淡漠却是骨子里的。那时我等同学就不曾留意文庆二字,只道是平常无奇的地名,后来才知临海岭根村王文庆是何等人物,不禁汗颜!青年学生稍多出闲钱也可能去香满楼大快朵颐起来!那时候的学生还很素朴,白塔桥一年中可能也就只能去一次,素鸡醉腰就着一碗黄酒,在二楼沿街的窗口一坐,亦可回味多年。十字街的碱水面,我们当街坐,周围人来人往,我们还能忘情地吃着放了韭菜的碱水面,也成全了坐在对面的小波成一道风景,据说后来有很多女生给他写信……台师二楼餐厅原可以吃点螺蛳酒,炒螺蛳,炒土豆丝,炒肉片,炒鸡蛋,三五好友还可以喝点酒至微醺之态,走出美丽的临海舞步。阿无小夏咏梅,那时都很年轻……北固山下,千年隋樟,摆酒营的美酒,把刚到学校时一切的不悦冲淡了,一群忧郁的有志青年于穷途困厄中度过了台师的第一学期。

台师38亩校园,空间逼仄,宿舍楼一楼男生宿舍,住十几个人,二楼住女生,我曾无聊地数过每天从窗口走过的女生,但一直没能数清,只记得一个女生穿白皮鞋,走过教学楼,走向二楼女生宿舍,踩着二楼的木地板,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常发出的无聊的声响,使人难以入眠。广播台的大喇叭聒噪得厉害,食堂里我们捧着搪瓷碗打饭买菜,开水房里男女生趁机拥挤着打开水,我只看到物理系的男生对英语系的女生抛拋媚眼,局促的空间,乏味的情感,无聊到令人窒息。日子就浑浑噩噩地过吧,无所谓认真,也无所谓不认真,墙上的蔷薇无精打采地开了又谢了。广文祠,隋樟下练武的小娄每天都要出很多汗。邱兄每天伏案画工笔,既画美人也画山水,日复一日。班主任吴老师说天台出怪杰,我看在眼里,深以为然。常常收到情书的陈同学常常对着窗外抚琴,目光遥远而迷离,剪不断,理还乱的头发疯狂地长着,形容憔悴……

这四年我们该如何度过?画画,写字,练拳,跳健美操,弹吉他,对着穿白皮鞋的女生发呆,似乎这些都不能安抚躁动的灵魂。某个午后捡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小仲马《茶花女》,所有的阅读看似饱满充实,像丰硕的稻谷都一下子来到我的世界,一边阅读,一边流泪,泡在台师图书馆,读得死去活来,读书成了学习生活的全部。在一个遍地谈恋爱的狭小校园,看书是唯一可以安静的生活的存在方式。坐在泥地排球场边的长椅上度过漫长的时光,在那个年代没有同伴,只有书伴在身旁,但回忆往往使真实扭曲,说实话当时的日子并不充实,反而异常空虚,图书馆借来的书,往往不能看完,看一半,扔一半,忘记的远比记住的多,离“我懂了”还很遥远,麻木不仁,一页一页地翻书,从清晨翻到黄昏,只是假装自己已经很懂了。所谓志不坚,智不达,行不果,一无所成。毕业的那天晚上,下大雨,躲在寝室里焚稿,闻纸灰的奇异味道。烽火台的笑声与哭声交错在大雨的滂沱声里。默默听声,望江门外十八里桃红浥湿了我的双眼,行过千山万水,怎么也走不出解放街的人间烟火。犹记得复习的笔记是向晓颖同学借来复印的,她的笔记和她一样认真,而我只是用来应付期末考试,现在想来,确属不敬,且悔之深矣!老袁比我们都成熟,且学习目标明确,把英文读得扎实,而我几乎不想在英文上浪费一点点时光。时间一直往前飞奔,毫不留情,图书馆,友谊书店,老邮局旁边的报亭的《南方周末》,寂静的临海解放街。沧桑的老年公园半棵隋樟,望江门旁边的教堂,走过来走过去,小巷里发呆,我们几乎与世隔绝,全然不知八十年代以来的弥漫开来寻根热文化热,但是我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却从未消褪去。九十年代中期的小城临海真安静,没有吵闹,没有人设,没有贴标签,没有左也没有右,空气里只有璎珞巷的桂花香,身在广文苑袖珍校园,心可以不分左右,天地间自由呼吸。云古斋太平天国侍王府,有人敲门,有人应门……

班主任"吴大班"酷爱武侠小说,喜欢聊《天龙八部》,是他领着我们坐下来静心看书,也是他让我们有机会听到吴熊和吴中杰钱理群先生的讲座,小城临海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是杭州上海北京的大学生根本无法理解的,这种饥饿感伴随着我们,直到现在,从如饥似渴地图书馆阅读发展到友谊书店疯狂的买书,都是因我们在精神上的贫困和饥饿造成的。一时间友谊书店门庭若市,据说我们毕业后,友谊书店也很难维持,从卖学术类转型卖教辅,最后也很难撑下去,但也还算存在着,未见倒闭………这样看来,友谊书店倒成了时代的缩影,从学术思想自由的时代发展为日益功利,至渐成内卷,直到今天实体书店的几乎消亡。如果要生存还必须借助网红手段,读书这件事似乎变味了,变得不那么纯粹了!"不与时俱进"在我看来,这如同仁者爱山,尚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可惜了我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必须前进!前进成了必然,我真的不愿意……因自由慵懒才符合人性!

毕业后回椒江工作,那时椒江尚有席殊书屋一间在锦江百货,宝书斋在青年路,千禧书店也在青年路,铺子都不大,书香味很浓!千禧书店的老板老朱是临海人,去千禧书店买书是生活中必不可少一环。后来这条路上最有味道的书店也很难生存,搬去总工会,但总不如樟树下的老店有味道。时光匆匆,能留下什么呢?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恍惚着!美丽着!杭大门口的枫林晚书店,可以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西湖边的晓枫书屋还好吗?临海北固山下的同学们还好吗?怀念一起读书的日子!春花秋月,寒冬酷暑,一遍遍,用手抚过书页,总觉得文字能抵达人心。北固山,灵江水,那些年上元节,烟花易冷,繁华落尽,而我似乎永远不曾触摸到繁华,原来只是我从未盛开,却早已落蕊?茫茫宇宙,我何曾来,不知往!

作者简介

金勇,浙江台州椒江葭沚人,96级中文本科校友,台州市三梅中学语文教师,椒江区先进教师,椒江首届十佳班主任,椒江作家协会会员,台州教育作家协会会员,台州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椒江政协文史专员,椒江政协委员,民进椒江教育支部主委。曾参与编写《椒江史话》,参与椒江中小学地方文化课程编写。在《今日椒江》发表过几篇短文,《葭沚送大暑》一文收入钱国丹主编《山风海韵》,《灰烬·余温》发表在《诗探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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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台州学院校友会

出品:台州学院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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