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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一中校庆专栏】冯玉雷:“乌兰草”,让学子长成擎天大树

原标题:【靖远一中校庆专栏】冯玉雷:“乌兰草”,让学子长成擎天大树

【八秩芳华·情系母校】冯玉雷:“乌兰草”,让学子长成擎天大树

冯玉雷

靖远一中今年建校80周年了!回想起1985—1988在母校度过的三年学习时光,浮想联翩,百感交集!

1985年,我从平川区宝积中学毕业。当时,平川区成立不久,还没有高中。我们最理想的高中就是考上靖远一中或靖远二中。靖远县的尖子生基本上都集中到这两所学校,要是考上,就相当于迈进了大学校门。因此,考试竞争非常激烈。

靖远一中以文科见长。我从小受到伯父冯攀英的影响,热爱文学,自然而然就报考一中。那年初夏,全班同学到靖远县城参加考试。现在,进考场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印象最深刻的是很多充满朝气的燕子绕着钟鼓楼翻飞,一边快乐地鸣叫。

那年,我和姐姐、大弟都考上了。大弟上小学早,初二时,我不喜欢写几何、物理,想写童话,就跟家里闹别扭,要退学,学高尔基。于是乘火车从长征到兰州,离家出走。在火车站熬过一个晚上,眼前总是母亲在厨房做饭的身影。次日,又纠结一天,是继续远行还是回家?最终,我不忍心让母亲难过,就返回,留了一级,安心读书。升高中时,姐姐复习一年再考,我们同时考中,在平川有小小的轰动。姥爷家在东湾乡砂梁,每天都坐在公路边的碌碡上逢人便说:我的三个外孙子都考上县城中学了!姥爷名叫乔永兰,含辛茹苦拉扯大母亲和她的两个妹妹,遭遇了很多苦难,但天性温和敦厚,见了谁都是笑脸。我们考试顺利又给他平添无限喜悦。

到靖远县城上学,离家远了,花费多了,干粮也大增。母亲每周都要发面,烙馍馍,蒸馒头,总量要够我们三人一周的早餐。面粉消耗量很大。母亲每三个月要淘麦,磨面。去年,我算了一下,我和姐姐、两个弟弟从初中开始到高中毕业,仅仅上学期间吃的粮食足足拉两“东风”卡车。那些麦子,都是母亲一漏勺一漏勺淘干净,晒干,挑拣干净小石头之类杂物,然后用架子车拉到面粉厂加工,再装袋拉回家,晾干;每次发面都是一个盆,一个“娃娃缸缸”。蒸、烙耗时大半天。农村没有暖气,冬天,厨房就像“冷寒宫”。母亲就在那样的环境中乐呵呵为我们上学供应“粮草”,母亲继承的姥爷的性格和品格,从来都是笑对一切。

县城中学的学生大多都来自农村。我们那个年龄段的学生大多家境相似。农家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考大学。看到一个新闻报道,说会宁教育的特点是“三苦”:学生苦学、教师苦教、家长苦供,其实,也是靖远的教育特点,是很多地方的教育特点。

我们这种家境出身的学生,能够上靖远一中,已经非常庆幸,怎么可能放松学习呢?

班主任有些“特权”:可以支配没有安排课的自习时间。文科一班的班主任是展之海老师,他教数学,经常印题让我们做,算是强化训练。为了减轻同学负担,胡荣翠、刘志刚、杨茂等同学义务劳动,拿着刻印好的蜡版到校外“相关单位”去印。这些热心的同学加班加点为大家做事,没有丝毫怨言。

有时候下午自习,我带上书本,买一包五香瓜子,上学校后面的乌兰山。“乌兰”是蒙古语音译,意思是红色,可能与这一带的丹霞地貌有关。山上人工绿化很好,风景宜人,并且随着拾阶而上,在不同的高度俯瞰靖远县城全景,赏心悦目。“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虽然我根本不会厌倦学习,但投身大自然的乐趣,确实也让人流连忘返,左看右看,胡思乱想,书没有看上几页,就觉得愧对粮食,愧对了父母的辛苦。

高二,分科,我如愿以偿上了文科班。

我报考靖远一中的根本原因,就是当时的校长张克让先生,他的文采口才,闻名遐迩。但他给我上课,只有两周。当时,给我们安排的语文老师不知何故到不了岗,张校长临时代替,讲《孔雀东南飞》,非常精彩,至今记忆犹新。

张校长口才好,演讲幽默生动,每次开全校大会,他都声音洪亮,不时地引发全场大笑,气氛一点都不枯燥,不压抑。所以,我们对学校大会都很期盼。

张校长性格温和,没有架子,对学生和老师都充满爱心,他带领师生朝着共同的目标奋斗,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唯有一次偶然见到张校长在教室外面,严肃地对着一名学生。但是没有批评。估计是那位同学犯了较重错误,不然,怎么会把张校长气成那样。不过,作为老师、校长,张校长即便批评人,也是有理有据,坦坦荡荡,君子风度。

张校长是文科出身,喜欢文学,支持学校创办“乌兰草”文学社,还有一本油印文学刊物《乌兰草》,我班同学王宏一直刻蜡版,油印。文学社活动多,很红火。高一时学校举办一次“野游”活动,我作为文学社社员参加,乘坐学校从某工厂借来的大轿车,到石门乡哈思山游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原始森林。记得当时带队的是唐渡老师。

周玉林老师也支持文学社活动,笔耕不辍。

高二时,给我们教语文的陈国强老师,不修边幅。他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毛野狐成仙记》,一字一句读给我听。他去世前两年,自己花了五万元出版。根据校友陈建平的回忆文章才知道陈老师1953年曾用笔名陈槐娃整理编写过一首靖远花儿《王家哥》,在《甘肃日报》发表。从教过程中,他还创作了长篇叙事诗《黄河儿女爱歌唱》。

为陈国强老师祈福!

从高一到高三,我班的文学园地之类活动,我都参与,实际上是骨干。高三,学校组织手抄小报比赛,还是我主编,组稿,写稿。同学王宏的钢笔字刚劲有力,潇洒美观,抄写工作非他莫属。要求像报纸一样“排版”,字间距适当,工整,不能有任何差错。王宏和刘礼竭尽全力,做到了,王宏眼睛疼了很长时间。手抄小报的名字叫《小白杨》,稳稳妥妥全校第一名。张校长评价很高,说要是赶上全省比赛,也能拿上名次。

那时候的学习生活可谓真正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班里同学都很团结,跑操、体育活动、文娱活动等等,心都很齐;学习几乎占满所有时间,不能说不紧张。晚自习后停电了还要点蜡烛学习。有的同学甚至打手电在被窝里看书;因为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我总是“行色匆匆”,与同学私下交流很少,以至于给有的同学感觉我是“迂夫子”,不谙世事。我们也有活泼的一面,就是晚上睡觉前的“大辩论”。那时候男生住的宿舍实际上是一间大教室,两排床,中间是过道。我经常与对面通铺的同学辩论好长时间,兴尽而睡。

我们如饥似渴地学习,对未来充满希望,物质方面的清淡似乎也没有影响到什么。学校良好的人文环境让每位同学都积极向上,奋斗不息,风气非常正。例如,我在班上沉默寡言,与大多数同学(尤其女同学)都极少交谈或不交谈。但是,每次投票选“三好学生”,我名字后面的“正字”数毫无悬念当选“三好学生”。其中有一次还是白银市级三好学生。

平淡无奇的学习生活中,同学之间不知不觉建立了深厚友谊。当时没有明显感觉,考上大学后,尤其工作后,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感觉到珍贵。我们班的两名同学,岳梁和刘生彪,都很淳朴。高中毕业20年聚会还见面了。谁知道后来他们由于意外,永远离开了这个集体,同学们唏嘘不已。刘志刚有次骑自行车低血糖犯了,失去知觉,摔成重伤,后来留下痕迹,我们见了都很难受,叮嘱他要注意;刘文润有一次在园区散步,跌入下水道,伤势很重,由于疫情影响,大多数同学都是半年后才知道,感觉到很内疚。总之,同学们的喜怒哀乐大家共享,或喜,或忧。

回首往事,同学们集体出游的情景,曾同学满地烟蒂的情景,熄灯后卧谈会斗嘴抬杠的情景,骑着刘在荣单车外出办事的情景,还有民间传播的各种小道消息,等等,都是那么的生动有趣。现在,每次进到高中同学群,大家都回归本真,畅所欲言。遇到什么事情,首先也想到的是同学。去年11月初,母亲病危,当时疫情严重,我忧心如焚,担心见不上母亲最后一面,分别请高中同学胡荣翠和大学同学刘君朗诵、录制我写给妈妈的诗《多想多陪陪您,妈妈》,想通过音频的方式让母亲得到些许安慰。感谢上天惠顾,11月5日,我终于得以到母亲身边,陪伴,侍奉。两位同学加班加点,以最快速度完成音频制作,我拿着手机,打开音频,让母亲听到了我的心声。11月5日清晨,母亲溘然长逝。悲痛之余,唯一庆幸的是,我和我的诗歌,陪伴了母亲最后一程。

乌兰山下,黄河之滨,我们的同窗情多么真挚,纯粹!而这一切,不都是母亲为我们营造的良好环境?

一个个来自偏远山村的学子经过历练和学习,考上大学,走上工作岗位,不少校友踏踏实实,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在各自行业出类拔萃,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学校纯洁的育人环境和浓郁的人文情怀,对学子影响很大,如果说三年高中生活在我们内心培育出一株株“乌兰草”,那么,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在已经成为擎天大树!内心生长这样一棵大树,不管身在何处,不管干什么工作,都能够成就人生的一片绿荫呢!

靖远一中走过80年的风雨历程。这80年,正是伟大祖国经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蒸蒸日上的80年,学校对地方文化事业的发展做出了无法估量的贡献!如今,国家正在全力建设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长城国家文化公园也在建设中。靖远曾经是黄河与丝绸之路、长城交汇的明珠,也是与草原文化交流互通的前沿阵地,底蕴深厚,文化发达。我惊喜地发现,母校与时俱进,开放办学,顺应时代潮流,把学校教育与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发展紧密结合,主动融入到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历史进程中!这是历史性的超越!“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坚信,母校必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建设中再造辉煌!

最后,寄语未来的学弟学妹:

那时,我们充满朝气,憧憬未来。

那时,我们行色匆匆,努力学习。

追求诗,也知道远方!

但是,我们清楚

书,要一页一页读,

路,要一步一步走!

2022年8月4日

专家讲座

《野马·尘埃》

《禹王书》

《敦煌遗书》

作者简介

冯玉雷,靖远一中1988级文科一班。

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曾在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任教。现任西北师范大学《丝绸之路》杂志社社长、主编。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特聘驻院作家,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生导师,上海交通大学神话学研究院学术委员,兰州金城文化名家,中国比较文学学会文学人类学研究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兰州市作家协会原副主席。发表中短篇小说《陡城》、《野糜川》、《饥饿》、《邻居》等,出版长篇小说《肚皮鼓》、《敦煌百年祭》、《敦煌·六千大地或者更远》、《敦煌遗书》、《禹王书》、《敦煌之围:虚幻与非虚幻》、《野马,尘埃》等,出版文化专著《玉华帛彩》、《玉帛之路文化考察笔记》、《敦煌文化的现代书写》(与赵录旺等合著)、《丝绸之路上的文化艺术》(与冯雅颂等人合著)《条条玉路通昆仑》等。曾与赵晓琴合著文化旅游专著《走遍中国·甘肃宁夏》,在《中国比较文学》、《兰州大学学报》、《甘肃社会科学》《宁夏社会科学》等报刊发表学术文章十多篇。与胡潇合著动漫电影剧本《飞天》获2010年甘肃委宣传部重点文艺作品资助项目。小说、电影作品曾获甘肃省第三、五、六、七届敦煌文艺奖;兰州市第三、五、六届金城文艺奖;首届兰州市文艺创作奖兰山奖,第三届黄河文学奖,甘肃省第二届“锦鸡奖”最佳编剧等。荣登《大家》2020年第1期封面人物。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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