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稿人：望月
发生于1985年的宝马山双尸案，是20世纪80年代香港最严重的“童党杀人事件”。所谓童党，类似于我们常说的问题青少年团体。2001年上映的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对宝马山双尸案的大概情节进行还原，唤醒不少人的记忆。
公园约会，情侣遇害
1985年4月20日，就读香港岛港岛中学的一对英国籍情侣——17岁的男生简尼（Kenneth McBride）及18岁的女生尼歌拉（Nicola Myers），在参加过一场party后，前往香港岛北角的赛西湖公园。此后，他们就与亲友失去联系。
直到第二天，一位姓张的晨练市民在赛西湖公园北角的宝马山配水库附近发现两具尸体，警方才确认简尼和尼歌拉遇害身亡。
据后来被抓获的凶手交代，那天下午他们五人本来是要去偷铜的，结果看到当时较为荒凉的宝马山配水库附近有一对英籍中学生在那里温习功课。突然，有人心生歹念，抱怨偷铜扛着太重，提出“不如抢劫”，后来变本加厉做出轮奸、杀人等事。
图1：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剧照，宝马山双尸案受害者遇害前在山上温习功课，来源：截图。
受害者之所以遍体鳞伤，是因为这个五人小团伙在抢劫、轮奸之后，为首的拿着烤叉威胁其他人：“人人有份，都得打几下，谁要不动手，我就宰了他！”这群十多岁的青少年，受到之前一系列暴力行为的刺激，情绪失控，用木棍对受害人进行了多达数百下的敲打，致使受害人伤重死亡。
图2：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剧照，宝马山双尸案犯罪团伙中年长的孩子拿烤叉威胁年幼的孩子，来源：截图。
花季少年，死状恐怖
宝马山双尸案受害者遇害之时，正是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但生命之花却未能继续绽放。当年警方的验尸报告更是记载了尸身上的累累伤痕。
图3：1985年宝马山双尸案受害者生前合照，左为尼歌拉，右为其男友简尼
男性死者简尼被发现时，身上穿蓝色牛仔裤，上衣被掀起，双手反绑，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女性穿的裙子。警方在他的尸身上共发现一百多处伤痕。
而女性死者尼歌拉的死状更为惨不忍睹。她上身一件米黄色恤衫钮扣被解开，几乎全身赤裸，左眼球脱出眼眶，下颚被打碎，全身有五百多处伤痕，表情痛苦扭曲，估计是先遭强奸，再被虐打凌辱，挣扎了数小时后才丧生的。她跟男死者一样，都是死于乱棍之下。
图4：1985年香港媒体对宝马山双尸案的相关报道，来源：[2]。
据后来被捕到案的彭信义、谭士欢、赵伟文、张有恒、尹三龙五人的交代，他们在案发当天抢劫了简尼的一块金表。随后，彭信义又提出要与尼歌拉发生性行为的要求。在遭到拒绝后，他们控制住简尼，并把尼歌拉拖至山下强奸。最先完事的彭信义还询问其他人“要不要”。
在他们发泄完兽欲之后，彭信义用烤叉恐吓其他四人，要他们将两名受害人灭口，以绝后患。
图5：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剧中出现的宝马山双尸案发生后香港媒体的相关报道，来源：截图。
简尼本身是学校划艇队成员，但因为案发当日左肩受伤，且寡不敌众，所以很快在棍棒的打击下被制服。彭信义等五人还把木棍架在他的脖颈上，再大力踩踏玩“摇摇板”。最后，他们用从简尼左肩拆下的绷带和从尼歌拉身上脱下的裙子，缠绕在简尼的脖子上，将挣扎中的简尼勒颈至气绝身亡。
图6：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剧中出现的宝马山双尸案发生后香港媒体的相关报道，来源：截图。
而女性受害人尼歌拉在经受过恐吓、殴打、性侵之后，阴部还被强行塞入木棍和汽水瓶，这几乎使她疼痛昏厥。最后，她也没能逃脱死于乱棍之下的厄运。
重金悬赏，催眠破案
这个案件在当年的香港和英国本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香港警方不但派出了600多人的搜山队伍，甚至出动了直升机进行空中搜索，最后找到了女死者尼歌拉的底裙、手镯、中式绣花鞋、在伦敦的生活照、胸围钮扣。案发现场一截沾满鲜血的木棍和一截缠绕着尼歌拉发丝的木棍，都被确定为重要的物证。
图7：1985年宝马山双尸案发生后，香港警方出动直升机搜山，来源：[2]。
案发后的半年内，香港警方通过设立热线、封锁附近的中兴大厦并对居民发放问卷等方式进行调查，但凶案迟迟未破。
简尼父亲所在公司的一位总裁甚至自掏腰包，匿名在媒体上悬红50万元，协助警方征集破案线索。
图8：宝马山双尸案发生后，男性受害者简尼的父亲所在公司总裁在香港媒体刊登的高额悬红，来源：[2]。
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的线索，香港警方甚至祭出了杀手锏——催眠术。心理学家杨志滔，受警方的邀请，对案件的目击者进行催眠。没想到一位满口乡音、不谙英语的华人女士，在接受催眠期间竟然用流利的英语说出案件详情，令在场警员又惊又喜。
最终，一位香港警方的线人，在渡海轮船上偶然听到有乘客在向友人吹嘘自己杀了一名“鬼仔”，又强调脚上球鞋正是来自于被杀之人。这名线人在跟踪这个乘客回家后，随即向警方报料。
香港警方出动上百名探员进行调查，于案发当年的11月28日，由有组织及严重罪案调查科在葵涌、深水埗及尖沙嘴等地拘捕了17名可疑人员。经过对女性死者体内精液以及球鞋的化验后，警方确定被拘捕的17人中，彭信义、谭士欢、赵伟文、张有恒、尹三龙五人就是宝马山双尸案的凶手。
从“等候英女皇发落”到“等候董建华发落”
1987年，宝马山双尸案的五名凶犯中的三名成年犯以谋杀罪被判处死刑。遵循香港殖民政府一贯的讲人权、讲法制的原则，港督与行政局循例在1992年赦免他们的死刑，改判终身监禁。
而张有恒、尹三龙这两名在案发时未满18周岁的青少年犯，根据当时香港的《刑事诉讼条例》第七十条的规定，使得法官在法律上不能判青少年重犯死刑，所以被判为等候英女皇发落。
图9：1987年香港媒体对于宝马山双尸案判决的相关报道，来源：[2]。
所谓“等候英女皇发落”，是为了给那些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犯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政府没有给确定的刑期，也就变相成了无限期的坐牢。
1993年4月，香港立法局修改法例，废除死刑，任何年龄的人只要谋杀罪名成立，就一律被判终身监禁。回归前的香港，青少年犯和成年犯原则上是区别对待的。此时“等候英女皇发落”的青少年犯依然不是终身监禁，而是看不到头的无限期押后判刑。
要知道，按照国际人权法庭的裁定，无限期押后判刑是违反人权法的。
尤其在还有半年香港就要回归之际，仍有23名被裁决为“等候英女皇发落”的犯人。一旦香港主权移交给中国政府，涉及到回归后的法律衔接问题，这些 “等候英女皇发落”的犯人对于前途就更感迷茫了。
香港回归前6个月，相关的犯人家属，在议员梁耀忠的带领下，到港督府示威，要求香港政府为这帮“等候英女皇发落”的少年犯尽早确定实际刑期。
图10：电影《等候董建华发落》剧照，为“等候英女皇发落”的囚犯能终止无限期的监禁而进行游行，来源：截图。
最后，港督彭定康复核了23人的个案，决定释放四名被押刑期过长的囚犯，又为两名被押超过十五年的犯人确定刑期，其余的个案就交给回归后的特区政府处理。
在香港回归前最后一次立法局会议上，投票通过了《长期监禁刑罚复检条例草案》，把“等候英女皇发落”裁决为“酌情终身监禁”。回归后，根据《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第四十八条的规定，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有权赦免任何犯人。但在回归之初，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仍未赦免这些原来被叛“等候英女皇发落”的犯人，也未给他们确定刑期。
于是，“等候英女皇发落”就变成了“等候董建华发落”。
暴戾元凶，刑满获新生？
2005年4月，香港高院判决宝马山双尸案案发时尚未成年的案犯张有恒监禁35年。从1985年入狱算起，扣除三分之一的假期，张有恒于2008年9月获释出狱。
而同案犯中年纪最小的尹三龙却比张有恒早了4年出狱,可能跟他的认罪态度较好有关。
图11：2004年香港媒体关于宝马山双尸案案犯尹三龙获释的相关报道，来源：百度。
当年，五名案犯中，只有尹三龙承认谋杀，且出庭指证四名同党。香港回归后，尹三龙的刑期被定为28年，扣除三分之一假期后，于2004年9月获得香港政府的允许而出狱。
此时，宝马山双尸案两名受害者的遗体早就运回英国故土下葬。虽然时过境迁，但获释后的尹三龙表示：
“我曾经为他们带来很大伤害，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补偿，我再次道歉，并且很感谢他们家人对我的原谅和宽恕，我以后会好好重新做人。”
虽然死者的父母已经宽恕了尹三龙，但死者的老师依然对当年学生遇害一事未能释怀。同样未能对释放重案犯释怀的，还有不少香港市民。
当我们回顾案情的时候，看到的是当年残忍行凶的现场、泯灭人性的暴行。当年犯下如此罪行的少年，经过十九年的牢狱生活，真的有洗心革面的可能？青春叛逆期少年的犯罪，到底又是谁造成的呢？我们如何才能避免类似的惨案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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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资料来源：
[1]英籍小情侣惨遭五男蹂躏亡.澹轩.香港成报,20130425
[2]香港十大奇案系列：宝马山双尸奇案.51区-未解之谜网,20150404
[3]山东15岁花季少女遭舍友围殴5小时 警方介入调查.白少光.齐鲁网,20151015
本期编辑团：
文/图：望月
校对：秋舞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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